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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第十一章

      这些天整个擎武军营中层层叠压着不安与焦虑,引起这不太平的正是从朝廷派遣而来的官员。近日由于几场败仗,凉王多疑的心思使军营中各种补给得不到朝廷支持,军中战死一名士卒便少一名,粮米吃掉一些遍少一些。大伙儿都盼望着能将这些从都城来的大官伺候好,回去说些好话,也可让阵线上的将士们多得些粮草与支援。

      “我们这位朱大人,才谋绝佳,曾与铜武军一同在东边战场杀敌应战,也是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如今在皇上跟前也是大红人,”得了好处的官家小仆,躲在一旁同张东话道,“你要说咱家大人有何忌讳,谁人都会有些介怀之事不是。咱大人身板不同与你们这些练武的蛮人那么高大,向你这样高的啊,都最好矮下半截身子同他说话。不过,”小仆嘿嘿一笑,“估计你这样的也没同咱家大人说话的机会。”

      这位朱大人,张东听邵重羽提过,名唤朱志成,也就是个爱贪便宜的主,好处捞了不少,什么沙场应敌这类的事,也就是躲在营地后边听战况,真有个危险怕早逃得远远。

      “小爷您说的是,”张东低头哈腰的讨好,又从怀里掏出小包布罩着的玩意儿塞入那小仆手中,“那朱大人可有什么特喜欢的东西?”

      又得了礼,那小仆微有些忘形,贼眉贼眼同张东低声道:“咱家这位大人能有今日那么风光,可是与他那位夫人脱不了干系,咱家夫人是谁?那可是当今皇上亲妹子的小女儿,也算个公主啊!不过,咱夫人那是一个强势,大人在外捻个花惹个草啥的,到了夫人耳里那都是大事。咱大人又是个天生风流的主,这几年可憋得厉害,如今天高夫人远,你说咱大人最想要什么?”

      张东连声道晓得了,心说这些日训练的成女们还真是有用武之地。又同这小仆道了几句家常,张东连对这位朱大人的小仆都百般迎合,起码表面上十分温驯,把那小仆哄得很是得意,又道:“我看你也挺机灵的,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小爷我好了。”张东要得就是他这句,官位大的人自然不好接近,这些在旁伺候的奴才有时候还是值得拉拢,如今形势人强己弱,无论怎样都要低头忍下。

      “不知朱大人对这次战事的是怎样看?”张东小声问。

      “顾大将军素来用兵神算,朱大人也是佩服,听大人说原本朝廷要给赏赐,不想这次却大败了一回。于是派了我家大人来营里巡查,就大人这几日的脸色看,对擎武营里的事还算满意。”

      “朱大人明察秋毫,定会把我们这里的情况向皇上禀报,还真是有劳你家大人辛苦奔波。”张东道。

      “那是一定。”小仆凑近压低声道,“这次顾大将军率不多的兵力便南下抗成国,咱们这些底下人都钦佩得很。难得一回兵败就断了给你们的支持,咱们私下都打抱不平呢。”

      张东笑着道了谢,知道这不过是小仆得了好处后说的客气话,私底下真说什么那有谁晓得。送走小仆,张东忙回邵重羽那边报道,要知今日送给他人的羊毛可都是出在邵副将这大羊身上。

      “怎样?”邵重羽懒懒倚在案几前,毕竟是练武的身子,经这几日修养,已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只是站得久了还是靠着较为省力。

      “朱大人对一切都算满意。他又是兴色的人,却被自己夫人管得严实,大将军这次准备使得的美人计正是用到了刀口上。”张东答道。

      “这事我也听过,那时回京听我大哥说……”邵重羽不知想起什么,不觉抿嘴轻笑起来。张东不知他何意,困惑着瞧他,只见他笑得暧昧,道,“朱大人这风流本性本还不惹人知,可谁让他在宣武军营中有眼无珠的缠上了营中的宣武大将军,还将他当作女子示爱,可把宣武大将军给气的,差些拿他按军规办了。” 张东再次确定了“丑事传千里”这话,暗叹这位朱大人未到军营前就已被人摸清了臭底。

      “朱大人既然还有这样的癖好,咱大将军这边不是还应找些好看的男子在他身边伺候?”张东问。

      “不必。姓朱的只是将宣武大将军错看成了女子。”邵重羽唤张东倒了茶,细品后又道,“今夜有洗尘宴,你同我一起去,我们不会坐太显眼的位子,仔细看着点别出岔子。”

      待到夜晚,虽是寒冷,在火光映射下人也算觉着些暖意,中军营区中摆放了几桌酒席,营中级位高的将领们从两侧缓缓入座,张东跟在邵重羽身旁,见他落座,便在一旁站立。

      确是不太醒目的位子,张东同邵重羽位于右方第五席,向前方望,正前方坐北朝南的大桌是给朱大人与大将军留的,此时主将未到还空着,两旁坐着的是四位将军。左前上的温将军张东已见过,他静坐在位上,眉下一双黑潭般的目垂着被掩得极深,有小兵上前对他耳语几句,只见他略点头也不言语。右边坐着林将军,面色淡然,也不说话。另二位将军本别是陈将军与沈将军,他们较前两位将军年长,稍有些发福之相。

      “张东,你在做什么?”邵重羽见他埋头在地上摆弄,微露诧异之色。

      “小人找有什么可以给朱大人垫垫脚,等会儿他若是过来,觉着自己高人一等心情会愈加好些。”张东解释。

      “别费那事,他不会过来。”邵重羽催他站好,张东起身前还是摆了个简易架子在前边,又找了块布给遮着,挺像那么回事。

      方还微有窃声的席间突然鸦雀无声,众人起身站立,张东抬眼望去,正见顾大将军同另一人来到席上,张东对邵重羽口中的朱大人好奇,便仔细看了看,此人三十来岁,面孔颇有棱角,眉目清澈,举止倒也有度,未像传言中那么不堪,张东暗道果然还需眼见为实。

      顾大将军向他介绍了营中四位将军,朱大人一一与他们点头示意或道上几句官话,见众多将领还站立着,这位朱大人道:“大家同为大凉官员,别客气,一同入座。”

      众人坐定后,顾大将军吩咐开席,桌上各菜的盖子被揭走,浓郁的香气便从中飘出来,就听顾大将军道:“今日朱大人来我擎武营中,这边山莽之地,也未能将菜色办得细致,望大人勿怪。”说罢,顾大将军唤一旁亲兵递上酒盅,拿起一个送入朱大人手中,自己也取一杯又道:“朱大人,这方略备薄酒为您接风洗尘,请!”

      朱大人闻言笑道:“顾大将军客气,现宜靖战乱,将士们也都疲惫,能得大家为本官准备酒菜,这份心意朱某人已是领了,请!”朱大人举杯抬手,众人见他要敬酒,也纷纷立起端起桌前的酒杯。

      “好酒!不想在这蛮荒之地也能品到如此好酒,色香味醇,四品皆全,顾大将军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多谢!”朱大人道。

      听他语态平和,下位的将士们也都稍安下心,张东见他这般有度,更觉耳听为虚,传言有误。朱志成今夜的言行令邵重羽也有些摸不透,见他同顾大将军又聊了几句后,竟向自己这边步走来。

      朱志成刚走近,邵重羽便站起,给他让出位子。邵重羽较朱志成高出不少,两人站立一起让这位朱大人虽未面露不喜,却也挑了下眉,动作极细还是让张东看了个清楚。张东见他有意上前时,就默不作声踢去了自己的鞋,这时他矮着身哈腰示意朱大人踏上事前准备的架子。朱志成如今官高权大,自然不愿居于人下,登上替他准备的架子,一时也能同邵重羽平视,感觉甚好,语气也更加温和:“这位就是邵副将吧,听闻你前几日抵挡敌军夜袭有功,本官敬你一杯。”

      “谢朱大人!”邵重羽举杯而尽,又道,“劳烦朱大人转告皇上,末将愿与擎武军一同,和宜靖共存亡。”

      这话表面听来恭顺,言下之意擎武这边得不到朝廷供给,若失败了,这关口也就只等成军来破,朱志成闻言点了点头,回到正座。又听顾大将军道:“不知北边抗夏之战情形如何,朱大人可知道?”

      “曹大将军率兵北上后,暂时稳了战局。”朱志成对宣武军战况较为清楚,但此时也不便多说。

      酒过三巡,一番推据后朱志成也喝了不少,酒劲上头,也有了醉意,轻声同顾大将军道:“大将军不必烦心粮草之事,朝廷定会给的。如今都城里头也非太平,皇上这次是有意要厚待顾大将军,大将军你也需好自为之。” 顾大将军虽远离都城,却也是有耳目的,对宫里的事略知一二,朝中宁王同皇上不合之事只差没摆在台面上。作为凉国老臣,顾震旦也算了解这身为皇族的宁王,此前他似乎这一生都是儒雅之态,贤德之风,深得众多重臣的器重,如今他若真要起竿逼宫,恐是够让凉王胆颤一番的,于是自己这边的万人大军自然成了凉王拉拢对象。

      “顾某人自当为吾皇效力!”顾大将军说的严肃又豪迈,朱志成听了很是满意,底下众将也一同表了心态,只是私下稍稍有了些耳语。

      这时,一位亲兵上前耳语:“朱大人,这几月之战我军得了不少成国之女,人传成女都柔美水灵,腰细得不禁一握。大人来的时候,小人们给选了几个绝色的,已经送入大人帐中,定不会让人知道。”

      朱志成听后眼神一亮,心领神会得朝顾大将军一笑,道:“当真不会有人知晓?”

      “朱大人放心。”那位亲兵笑得暧昧,自是已经明白了这位大人意思,这“人”指得不是营里人,怕就是他那位善嫉的夫人了。

      朱志成无心留在座上,又同下边的将军们连干几杯,便以旅途疲惫为由起身告辞,下面的人也心照不宣,起身恭敬得将他送出酒席。

      只有张东不解,悄声问前方沾了不少酒气的邵重羽:“朱大人怎么突然急着要走?”

      “春宵值千金可懂?”邵重羽慢慢吐出几字。

      张东恍然大悟,原来已是唱到这一出了,不由垫起脚尖探头望去。

      “怎么?张东你羡慕,也想弄一个来帐里头?”邵重羽道。

      张东连忙缩回脑袋:“没有没有,小人一点都没这样想。”

      随同邵重羽回了营帐,梳洗后两人端坐在榻上,入冬前夜的月色仍是清亮,寒风夹杂着流水声一同溜进帐篷,将案上烛花吹得时上时下,张东的心思也随着烛光一起忽明忽暗着。

      “今日顾大将军在席上已表明了保主的态度,护凉王社稷,你可也这般想?”邵重羽靠坐在榻板上,束起的发已被放了下来,随着窜进的风拂动扫在酒后微红的面上,显得有些慵懒。

      “这真不好说,”张东犹豫,在邵重羽帐中他总敢大胆,仿似自家人般,张东吐露真言,“谁人的社稷对小人这般的百姓来说都不重要,咱们只要有饭吃、有家住、有命在,管他位子上坐的是哪个皇帝。保不保王对小人而言真像天边的事。”

      邵重羽轻笑:“我就是问问,你还真敢说。方才这话也只能对我说说,其他人面前可绝不能露,要知人心叵测。”

      “这小人自是知道的,”张东道,端上一杯清茶又反问,“邵副将军对这事情怎么看?”

      邵重羽抿了口茶,摆手道:“天机不可泄漏。”

      张东见他不愿说,也就不再追问,两人道了些闲话后觉得累了,便起身欲吹灭烛火睡下。今夜两人倒是灵犀,同时去吹那烛,张东只觉案上的烛花急剧抖动了一下,眼前一道银波在细目中一闪而过,原本清浅无痕的心河此时却如暴雨潮时节的潮水般澎湃涌动起来。

      张东先下手吹熄了蜡烛,望着黑暗中的邵重羽紧张得连舌尖都在打颤:“邵副将军……我……可不可以……亲……亲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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