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出口》那蓝

16、第十六章

　　客厅里电视开着但是不见人影，子宁顿时心慌起来，正张口欲喊，转身却恰巧见着浴室的门打开，雅风一边走出来，一边拿着浴巾擦拭刚洗干净的秀发。
　　走近身边时，一股清淡的馨香飘入他的鼻端——那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她淋浴后身上特有的香气！顿时子宁咙头一阵滑动，心脏急跳，极有冲动想抱住妻子柔软温香的身体！
　　手已伸出去，就要触及的当下一颗水珠自发尖滴落在他的手背竟如滚油般吓得他马上缩回来，颓然垂头，不敢再造次。好不容易现在终于出现一线曙光，他赌不起！
　　雅风浑然不觉自己背后的举动，径自来到沙发里坐下。
　　一时间气压有点低，子宁想打破沉默，却偏偏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脑笨口拙，好不容易脑袋里忽然蹦出来一件事，来不及想他马上拿来当话题：
　　“雅风，那个……凌晨要你去他的新公司帮忙是吗？”
　　虽然上一次的争吵跟此号人物有关，但是他认为夫妻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尤其经过这次他是深有感触啊，而且这件事非常重要，所以他继续往下问：“你答应他了吗？”
　　雅风顿了一下擦拭头发的动作，好一会儿后才口气淡然地回答：“还没有。”
　　子宁坐到她身边，有点急迫地追问：“那么你怎么想？你会答应吗？”
　　雅风却沉默。这下可更教他着急起来，“雅风，我真的不是怀疑你，也不是我多心，我比你更明白男人，那个凌晨的心思真的是不简单！”
　　然而他却看见了妻子皱眉，尽管只是那么一瞬间的细微动作。
　　子宁的心一下子跌得冰凉，面色惨淡，喃喃：“你不相信我，你已经……不再相信我。”
　　雅风唇瓣轻动，却又用牙齿咬住。
　　面对怀疑，再多的言语再多的解释也是乏力，而且显得多余。
　　子宁盯住她，但神情恍惚似在自言自语：“你根本不打算把这事跟我商量，不，你就连想也没有想过让我知道，就如你突然要搬出去，就如你当年去英国的选择……”
　　一股悲怨在他心头泛漫，“雅风，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愿意告诉我你的事情、你的选择？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丈夫无法掌握所有事情，为什么你却不愿意告诉我？你的隐瞒，到底是为什么啊？”
　　她知不知道，她的沉默让他很受伤害？！明明彼此是有着最亲密关系的夫妻，为什么她却要让他觉得自己其实无关紧要？！
　　雅风终于抬头，看住他，“……你怪我？”
　　子宁避开她的目光。
　　是的，他怪她。
　　是他犯了错，而且难以被原谅，他没有资格为自己辩护什么，亦辩护不了……但是，她对此的态度令他心寒！
　　她知道，她明明是知道的，他万般挣扎、他越陷越深可是她就那样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她甚至不闻不问不哭不闹！直至一天她告诉他，她要带着女儿离开他这个有罪的人。
　　她不听他解释，她拒绝他道歉，她不肯给他一个机会，她遗弃他。
　　她离去的姿态，冷漠而决绝。
　　他自责，悔恨，但是同时他不能不怪她!
　　突然，雅风惨惨地笑起来！“为什么？你就从来没有用自己的心去想过为什么吗？那好，现在我来告诉你——我瞒着你我有出国的机会但我没有走，是因为我不想你有负担有压力；不告诉你新工作的事是因为你怀疑的态度，我不想我们再吵架了尤其是在现在这时候……我不说出来我知道……有另一个女人，是因为……”
　　她深深吸气，“我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妻子，我没有勇气开口问自己的丈夫是不是爱上了另一个女人，问他是否为另一个女人而背叛了我，背叛了我自以为幸福快乐的家，背叛了我全心全意爱护了五年的婚姻……我要搬出来，是因为再忍受不了你对我好，转过身却和另一个女人开心快活！我忍受不了你躺在我身边我却要猜疑你心里的是谁，你的嘴唇，你的手，你的身体是不是刚碰触过另一个女人——我不想自己再吃安眠药，不想逼着自己发疯！现在，你都听清楚了吗，还要问为什么吗？！”
　　雅风狠狠抹去满脸的泪水，却在下一刻重又淌湿，肺部爆炸似的痛楚令她的呼喊停不下来！
　　“……我不敢说自己的隐瞒有多么伟大和迫不得已，可是总比不上你对我的隐瞒吧！从认识第一天直至此刻你从来没有向我坦白，也不打算跟我坦白，你能告诉我那不是欺骗和背叛？如果我知道，你的心早在十年前已经有了她，而且以后也都会有，我就不会……不会……”
　　紧紧掩口，她猝然起身远离至窗边，身体不住颤抖。
　　子宁摇摇晃晃想要站起来，但是力气好像找不着支撑点，终于还是颓然跌下。
　　她说，他一直在欺骗和背叛她……
　　她说，如果可以重来，她不会……爱上他？还是嫁给他？抑或两者她都不会……
　　原来，她早已经将他们之间的一切，将他，都否定了。
　　“原来……你对我们之间的一切，我们的婚姻都已经有了这样的认定。”他的声音空茫而低迷，“你认为我们的婚姻是一场欺骗，而我，彻头彻尾就是一个背叛者，你是这样认为——”
　　雅风不知道，她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此刻她只觉自己如一个盛载满满委屈的容器，能表达出来的只有眼泪了！
　　五年的婚姻，五年的夫妻，到头来却是一句否定。
　　他们都已经没有办法谅解对方，都认为对方已经不能明白自己。他们互相怨恨、指责、攻击，每一次开口竟然都得以争吵的方式来终结。
　　他们的婚姻，是否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