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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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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晚上他请我吃自助火锅。庆祝我加入他的模特公司。期间他看着我的手,时刻想动手动脚,我威胁他:“小心你的脸!”
他嬉笑:“反正是签我了,还不是早晚的事。”
我把手在他面前晃:“老娘我是卖艺不卖身,只能看,不能摸。”
他笑了“看看也是好的。那么漂亮。——其实也是误会,我是从艺术家角度去看的。”
“得了,你们自称艺术家,就是沾便宜方便些。”
这到是真的。我有朋友做演员,给副导演送照片还要赔笑,甚至有人以试戏为名让你脱衣服,甚至暗示你晚上去陪,多么肮脏。
他到是没不高兴,但脸色有点红:“欢迎加入。”
我正举杯,正巧火锅端上来,他几乎把我的手拉在怀里。“当心烫。”
我莫名的有点感动。没有人这么对我。大头?笨了连牵手都是我主动。哎!
现在我们好象是看到火的动物,小心的观察着状况。然后我们对视大笑。
我把手抽出来:“你还是沾我便宜,色狼。”
他到是灿灿的:“我是英雄救美!”
我沉默着。看了看他,30多岁,狂放不羁的外表,还算是一表人才,但,他不是我要的那杯茶。一向喜欢戴眼镜壮硕男子,眼光绝对另类。
“小心手。”他叮嘱我。
自做多情了,人家关心的不过是我出卖的色相。我的脸一片红晕。
“回家我自会自我保护。如有要求,我自会像《套中人》一样,把双手套起来。”我冷冷的。
他笑了一下:“真不懂你们女人。变脸比变天还快。”
沉默着吃完了饭,总觉得这样对人不太好,于是找些话题来说。
“真要我终日带手套?”我笑说。
他的脸一变。我以为是故意的,继续逗他:“我记得小时候看一个日本电视剧,女配角的手断了,便依赖有了新欢的男主角……”
“好了。我们走吧。”他冷冷的。
妈的,别以为你是老板就可以随便给人脸色看。我也冷淡下来。
我们什么都没说,各自回家。
我和小鹃合租一平房。是搭建的小二楼,上楼都费劲,怀疑下雪都能滑下来摔死。房间很小,房租巨贵,而且是用铁皮隔断,旁边房间说什么都很清楚。偶尔旁边有淫声也得忍耐,只当是春天猫又开始叫了。
生活困苦,连私隐也没有,房东随时恶狠狠来要各种钱。反正人在外地,出门就是钱。
小鹃还没有睡,正挂在网上谈唧唧歪歪的□□,看见我同时看看表:“你回来了?没被人劫色吧?都几点了?”
“我没劫人就不错了,你看电视剧里那男的,比女的都瘦弱。不过老娘对那样的豆芽菜没兴趣。……也不知道怎么全国都喜欢幼齿型的了,还染长发,干脆回家圈养算了。”
她倒杯水给我:“又跟大头吵架了吧?开始愤世际俗?”
“没有,都没见……正相反,我找到工作了。”
“不是吧?请客啊!”
“走,姑奶奶我请消夜,咱们避风堂!”
“大姐,我晚饭都没吃,混水饱啊!”
“那你说吧。”
“先麦当劳,再避风堂。”
“你想吃穷我啊?”
“马上就地主了,就算告别我们贫农最后的晚餐吧。”
听说我混娱乐圈了,一路上她给我上课。
“这圈的男的吧,大概分2种。一种是GEY,一种非GEY。”
我瞪她:“论坛混多了你?”
“……听我说完。前者善良,但小气,随时都和你争,后者也许是争你,但大多都是想沾便宜。反正都是虎狼,你自己想好。”
到也是。曾有同学当演员,副导演都可趁试戏为名让你脱,还暗示陪睡觉,不过为小角色。
我头都大了,突然想到,大头要知道了,不是打死我就是甩了我。
爱情和生活都逼迫过来。生活是如此困难。
坐在避风堂,想到未来,一片茫然。出卖色相到几时去?老了如何?
还有,到底是要爱情还是要事业?
最后小鹃安慰我:“珍惜当下。”
真是,谁知道大头以后会不会娶我?到我30开始有皱纹,他已经是小律师,一有机会可能成名,有若干青春红颜围绕在他身边,会有人问:“这是你姐姐吗?”
那是客气的,或许有人说:“你们家钟点工怎么赖着不走?”
谁知道他给我什么脸色看。
再老实也保不准将来,或许我没给他生个一儿半女,或者他老派,没生儿子出来,说不定他带回来代战公主来炫耀,也许会说:“我们有了爱情结晶,请你让步。”
苦守28年也没用。男人变心,100头牛也拉不回来。
真是难做。又或许他还那样,就现在看可看到50年后,他沉默看电视,我上网,偶尔说说话,旅游?别奢侈了,家里多舒服?如同他快养成的口头禅:“你什么都听我的就行。”
又开始胡思乱想。我回神看见小鹃那滔滔不绝的红色嘴唇,伴随她的话,仿佛她吃定了全天下的男人:“别把他们当人看,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什么都贪,我要我要,仿佛饿死鬼投胎外加小气自私,真是除了**有用就没**用。”
我大笑:“也没见你有**用啊。”
“喂,你!……你也一样,你那个简直是冷淡。”
“呵呵。管他,我们自做稀有动物去!”
突然发现周围有人在看我,放眼望去是一双黑色的手套。触目惊心。它的主人是个30多的妇女,面目有些熟悉。仔细看,是面试时候见过的女人。此刻她在喝着奶茶,静静的看着我,也不躲避我的目光,居然微微点头。似乎很久她都在看我。
心里有点发憷,仿佛是幽灵在我身边出没。那么我们的话她一定听见了。我突然的面无血色,小鹃那三八还在说什么,一点也没看见我的脸色。到是幽灵走了来。
“能跟你说几句话吗?”她不客气的坐下。她声音有些沙哑。
“随便。”我木然的说。
小鹃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惊愕的看着我们。
“我是以前的手模,算是你前辈。”
“哦?”我看向她的手。难道我以后也要把手像隐私部位一样严密遮挡,不见天日?然后像夜明珠一样必要的时候惊艳?
她的手微微躲闪了一下,没说话。
古代裹脚时候,可以做用调情用,这手难道也是?我失笑。
“我知道你想什么。”她冷冷的看着我,举起手来。“很奇怪是不是?”
“是要仔细保养吧?”
“当然。出卖的虽然是部分色相,也要对的起出价的人。”
啊,是,都要有利用价值。不爱,娶回来也要借腹生子,扔掉才对的起彩礼。失敬失敬。卖文字要有人看,拍电视要有人骂,做电影要得奖,做劳力就要做到残才有人承认。显示社会如此,连朋友都是用来利用出卖的。人情?或许古书里有。现实再冷酷不过。
记得只所以和小鹃合租是因为前房东想加价,而我连完整房租都拿不出,所以半夜被迫搬家,幸好有小鹃收留,因为她上学时候欠我些钱,否则借住几天她不烦才怪。
我自己推着行李车,而且车胎没气,在北京的胡同里那凄惨回声引来不少目光,咬碎牙齿和血吞。那时候找同学借钱,不是自己都顾不来自己,电话打不通,就是有要求。其中一个拍胸脯说有事情一定找他的居然说:“啊,那行,你不还欠我一顿饭呢嘛,还我我就帮你。”
从此知道世态炎凉。
“其实这个行业说做好做,我们奉献的不过是这双手。不必有其他应酬。”她教导我。
“不必像娱乐圈一样黑暗复杂?”小鹃很好奇。
“或许会做大腕手的替身,也算要黑暗一下。”她幽默了一下。
“那我就放心了。”小鹃拍拍胸口。“你,黑暗去,但一定找到我们这些曙光!别忘了给曙光带来大鱼大肉!”
“保养品也分你一半好了!”
“好啊好啊,我们不分彼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豪气的把手搭在我身上。看的前辈有点发愣。
“我们闹惯了。”我赶紧解释。
前辈松了口气:“我还以为……”
“除了男人,我们可以分享一切,但不包括彼此身体和内衣。呵呵,还有牙刷。”小鹃笑道。
“年轻真好。”前辈感叹。“不知道人间险恶。”说的像道行千年的妖精。
“前辈。”我忍不住问她“您现在做什么?”
“我已经退休。”她淡淡的。
做手模有手模好处,退了休没人认得你,再出名也是手臂一下,但也要冷静收敛,总不能大街上知着诺大的广告牌喊:“那是我的手!”
但时间不会太长,女人易老。模特又是吃青春饭的,钱嘛,谁知道能捞多少?突然有乍红的明星心态,反正花无百日红,先捞足了再说,下半生做苦力去。
但前辈近况一定也在挣扎边缘。穿着十分朴素,若手头富裕早三里屯喝酒钓美男去了——直觉告诉我她没结婚。
“千万没跟这行人投入感情。”恍惚间听见她叮嘱我。我点点头。
回过神来,人已经不在。仿佛如梦。
我问小鹃:“刚才是否有人过来跟我们聊?”
伊瞪我:“我看你对她跟崇拜神一样,一直点头,原来你神游太虚啊!”
啊是真的。我仿佛看到对面那双动作的黑色手套,下面,是怎样的温香软玉,颠倒众生?
想到小鹃的话我哑然失笑。模特们不是GAY就是自恋,能有什么感情?而且我的审美与众不同,他们,我还嫌弃他们难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