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花》恰如

18、飞鸟和鱼

　　元旦的早晨，颜容锦意兴阑珊的起来，一想到昨晚的事她就不舒服，真不知道晚上怎么面对萧文倾上。再说吧，反正没告诉大家请客的由头，他若是不来也没有关系。
　　打开衣柜，她盘算着晚上怎么穿才能体面。来回搜索了几次，她叹气地承认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怎么穿都不会体面。
　　烦恼像藤蔓般爬上她的心，她又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炫耀他，他们两个实在不相配。

　　萧文倾上也不好过，他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对两件衣服产生如此之大的反应。
　　“你确定她真的喜欢这两件衣服吗？”他狐疑的问方轲，这小子不会是在耍他吧。
　　“我以人格担保她喜欢！”方轲信誓旦旦。
　　“那她为什么突然不高兴？”萧文倾上继续问他。
　　“我怎么知道，你说错话了？不像啊，”他推推他，“哎，你把情况详细说给我听。”
　　萧文倾上点点头，原原本本的描述昨天发生的事。
　　“你傻呀！”方轲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没听说过穿上谁的衣服就是谁的人吗？我给你这个情报是想叫你陪她去买，而不是买了送给她。”
　　“有区别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方轲露出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有本质的区别，你这个呆瓜！你送衣服表明要她成为你的人，而陪她去买衣服再付帐就是体贴的表现。”
　　萧文倾若有所思地说：“他不肯收，是不是代表她不愿成为我的女人？”
　　“不知道，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你自己好好体会体会吧。”他哪敢担这个责任？

　　颜容锦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要萧文倾上出席的好。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不想他去。
　　斟酌再三，她发了条消息给他：“妈妈不舒服，晚宴取消了，明天再碰头吧。”
　　不一会儿消息回复过来，“你妈病了吗？我带方轲来看看好吗？”
　　怎么忘了方轲？！颜容锦责怪自己不会找借口，“不用，又是感冒，上次的药还没吃完呢。放心，有什么事会找你帮忙的。”
　　萧文倾上觉得奇怪却也不点破。只是同她聊了两句就打电话去饭店询问。果然，饭局并没有取消，为什么不让他出席？难道……不管怎样他决定去看看再说。

　　傍晚，颜容锦携母来到饭店，不久宾客陆陆续续到了，她逐一上前招呼。看到梅樱穿着母亲不久前烫洗过的大衣，胸前镶水钻的挂坠熠熠生辉，她勉强笑了笑，努力不让自己显得怯懦。
　　大家落座，正要举杯的时候，包厢的门开了，萧文倾上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
　　颜容锦脸色大变，连忙起身迎了上去。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交换着众人不知道的讯息。
　　思绪百转千回，索性她一贯反应迅速，不急不缓地向大家介绍萧文倾上。“这是我男朋友，萧文倾上。今天请大家来就是为了把他介绍给大家。”
　　萧文倾上亲昵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向大家打招呼：“大家好，今天不巧有点事所以来晚了，大家见谅。”
　　颜容锦笑着示意他脱下西装外套，并接过来帮他挂到衣架上。
　　服务生搬过椅子放在颜容锦的身旁，又加了一副碗筷。
　　坐定，萧文倾上展开他的交际手腕哄得席间所有人都为他的风采而折服。谈笑风声间颜容锦不免有些拘谨担心地望向如鱼得水的他，他还是来了，知道自己被骗了一定很生气吧，他为什么还要来？而且还表现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之态，难道不是为了找自己算帐吗？
　　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萧文倾上凑到她耳边说：“我们的事散了后再算，现在放松点。”说完还往她的碗里加了一筷子菜。

　　酒饱饭足，众人散去，萧文倾上用车送颜容锦和颜母回去。颜芩丽先上了楼，他们两个借口再出去逛逛一起又开着车出了小区。
　　车停在离小区不远的地方停下，两个人都不说话，车厢里凝固着令人极度不适的空气。
　　萧文倾上率先下了车，颜容锦也跟了下去。车外的风呼呼的吹着。
　　“今晚的事很对不起。”颜容锦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开口。
　　“我想知道为什么。”萧文倾上目视前方，不看她。
　　“……”颜容锦低着头，无语。
　　“为什么不说话？”
　　“……”她还是不说。
　　“我上不得厅堂？”
　　“……”
　　“我让你丢脸吗？”
　　“……”
　　“我待你不够好？”
　　“……”
　　颜容锦一直不说话，萧文倾上的耐心丧失殆尽。“你倒是说话呀，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我。因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在为分手做准备。不愿意接受我的礼物，不肯把我介绍给你的家人……”
　　“我是不是真的爱你？”颜容锦泫然欲泣的抬起双眼，“你问我到底爱不爱你？如果不爱你为什么我每天要为自己配不上你而自卑？为什么不敢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她突然开始激动，“看看我们的穿着，多么不相配！天晓得我是怎样挖空心思才找出这样的一身衣服。我承认自己虚荣，即使吃酱油拌饭也要穿的光鲜。但你在身边只能让我自愧形秽。我总觉得我们不会长久，我们没有明天。”
　　“你不要整天胡思乱想，我们配不配是我们之间的事。既然要挖空心思才能勉强找出这身打扮，为什么不肯接受我送你的衣服？”萧文倾上面对这样的她突然也开始激动起来。
　　“我说过了，我所受的教育和身处的环境不允许我接受这样贵重的礼物。我只是虚荣，不是物质。”
　　“当初不是接受了我送你的手机。”
　　“你是要我把手机还给你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不要咄咄逼人，我不喜欢你这样。看到你患得患失，我觉得自己很失败，我以为自己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安全感。”
　　“你不会懂得，你高高在上，怎么会知道我仰视你的辛苦？”
　　“有钱不是我的错，难道我的身家在你看来竟是一种负担？”
　　“没错，就是一种负担，负担，负担！”
　　萧文倾上揉了揉额头，放弃和她交流，“你简直不可理喻。”
　　颜容锦不再说话，转过身背对着他。
　　“我们最近不要见面了。”
　　颜容锦不回答，笔直向家的方向走去。他是在说分手吗？那就分手吧，他们之间本来就很荒唐。

　　放完元旦，学校开始期末考试，颜容锦忙着复习。萧文倾上不再来找她，一个星期就这样默默过去。
　　回家的路上，她遇到梅樱和翦竹醒，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
　　其实梅樱自从元旦的家宴来就不太开心，没想到颜容锦竟然带萧文倾上出来显摆。
　　翦竹醒和他比起来简直就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从小父母总拿她和颜容锦比，说什么颜容锦读书用功，成绩又好，又能干。天知道她在她的阴影里生活了多少年。若不是自己长得漂亮怕早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她长得不怎么样，家境又不好，偏偏还有一身高傲的气质，让人看着就想好好打击一下。
　　今天正巧遇上她一个人先探探风再说。
　　“颜容锦，好巧呀。”她笑靥如花的拉着翦竹醒迎上去。
　　翦竹醒看到她有些尴尬，碍于面子还是打了招呼。
　　“哦，你们好。”颜容锦心情不佳懒得理他们，打过招呼就继续往前走。
　　“哎，等一下，我也正要去姨妈家，我们一起去吧。醒，就送我到这吧，我和妹妹一起过去就好了。”她笑着支开翦竹醒。
　　翦竹醒巴不得立刻就走，听到她这么说如蒙大赦，点了点头就走。
　　见翦竹醒走了，梅樱略带讥讽地说：“今天怎么一个人啊？”
　　“嗯，一个人。” 颜容锦简单的回了句。
　　“我看你面色不好，心情也不怎么样，和你的那个大帅哥吵架了？”
　　“我的事你少管。”
　　“噢，看来真的是吵架了。我猜猜，他不会是觉得新鲜劲过去了，腻了吧？”
　　“管好你的碎嘴，捡了个我吃剩下的有什么好神气的？”颜容锦狠狠瞪了她一眼，“让开，别碍着我去赚钱。”
　　梅樱重重地哼了一声说：“赚钱？我还以为你被他包了，要做少奶奶了。”
　　颜容锦气得浑身发抖，恨恨地说：“我又不是你，巴不得有人包养。有本事你找个比我更好的呀！”说完她不再理睬大步走开。
　　“等着瞧吧，我有本事抢一个过来，就有本事再抢一个过来。”梅樱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颜容锦觉得和她说话简直就是侮辱自己的声音。

　　破天荒的一个人去接江轩，小江轩看到只有她一个人问：“舅舅怎么没来？”
　　“舅舅有事，姐姐一个人来接你不好吗？”虽然刚跟梅樱斗过嘴，颜容锦依旧和气得同江轩说话。
　　“姐姐心情不好吗？”小孩子到底还敏感的。
　　“没有。”
　　“骗人，老师说说谎的不是好小孩。”他理直气壮。
　　颜容锦揉揉他的头问：“以后如果都只有姐姐一个来接你，你会不高兴吗？”
　　江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自顾自的问：“和舅舅吵架了吗？”
　　“不能算吵架，只不过舅舅和姐姐是两个人。”
　　“两个人？”
　　“对，两个人。”她肯定地说。两个人，两个世界的人，就像飞鸟和鱼。她有些心酸的想着。
　　“什么意思？”
　　“你还小，长大就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