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慕白衣重生前番外（三） ...
-
这年的雪来的特别早，第一场雪足足下了两天两夜，慕白衣得到消息说江湖上那些自诩正义之士的大侠们聚到一起要找出他藏匿在青龙山地宫中的那些宝藏，他本想置之不理，当得知曾有位红衣女子在青龙山和前去寻宝的人发生过打斗时脑海中随即冒出的便是消失了近半年之久的连曦身影，随即快马加鞭往青龙山赶去。
一路上听到的消息不停在变化着，到了青龙山附近时原先寻宝的举动不知怎的最后竟成了替天行道诛灭妖女，而这妖女自然指的是连曦。
到了青龙山山脚，厚厚的积雪一片狼藉，并未见到那些寻宝人，只从地上掉落的兵器和杂乱的脚印能推断出这里曾发生过打斗，雪地上洒落的血迹触目惊心，不敢想若那些血是来自连曦身上的话她的伤会有多重。
沿着积雪往前便看到一串脚印往寒潭所在的方向延伸而去，循着脚印终于在寒潭边上见到了失踪多日的连曦。
依旧是那身红衣，她背对着他蹲在地上团着雪球，在她面前已有三个成型的雪人，见她没事不禁舒了口气，踩着积雪朝她走去。
离她有两丈远远的时候原本蹲着的连曦猛然起身将手中雪球朝他掷来，“还敢来，不怕再挨一顿揍？”
他们之间只隔了两丈远，对上她的脸后慕白衣顿时怔在那里，面色煞白，只见连曦大大的眼睛无神的盯着他的方向，那双眸子中已映不出他的模样。
见对方没吭声，连曦不自觉后退一步，一手捂唇不住咳嗽起来，红色液体顺着指缝滴落在白色的雪地上如同梅花的残红。
咳了会儿掏出一张干净帕子擦了血丢在一旁，从腰间抽出软剑颤微微指着他道，“不管你是来寻宝还是来诛杀我这个妖女本姑娘都不会让你轻易如愿！”
慕白衣从未想过那个每日拉着他坐在船板上等日出的连曦竟会变成这般模样，上前不顾她的反抗将她紧紧抱住，“莫怕，是我。”
“白衣？”连曦丢掉软剑，笑眯眯道，“怎么不早说，还以为又是那些财迷心窍的小虾米呢，前几天来了一班人非要抢你地宫里的财宝，我想着这里怎么着也是你睡了五年的地方怎能让他们随便糟蹋，于是便来阻止，可恶的是他们不悔改不说竟还污蔑我强抢民男，我一生气就把他们全打跑了！”
“你的眼睛怎么了？” 慕白衣抬指在她眼上轻轻抚过。
“眼睛？没怎么，就是最近有些不大好使，几年前想知道有琴究竟为何失明就找了些相像的毒草尝了尝，大概体内沉积了一些毒素，过几天就好了，我无聊时堆了几个雪人，快来猜猜里面哪个人是你。”
见她转身欲走，慕白衣一把拉住她，“上次在船上看日出时你的眼睛已经开始看不到了是不是？”
连曦愣了愣，沉默了会儿，一手大力揉着眼睛哽咽起来，“我也不想不告而别的，但我变成瞎子后会成为你的包袱，大夫说我没几日可活了，那个约定取消你去找别的姑娘成亲吧！”
“你能陪在失明的有琴身边喜欢他那么久，我自然也可以像你对他那样喜欢你陪着你，才不是什么包袱，”慕白衣定定的看着她，神色温柔，“你若想见有琴我这就可以带你去找他。”
“我不想见他，”连曦大哭出声，“那次你走后没多久他离开赤月教去了京城，走的时候一句话都没留，我干嘛要见他！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一厢情愿的喜欢着他！师父对我那么好我却一次次惹他生气，我这个徒弟最不孝了！还有叶隐细辛，以后再也不能和他们一起踏春赏花拼酒斗诗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连曦渐渐止住了哭声，擦擦泪指了指一处地方，“白衣，我饿了，你去那边帮我拿一些果子过来好不好。”
慕白衣点点头往她说的地方走去。
拿了些果子回来时原地却没了连曦的人影，这么一会儿她应该走不远才是。
就在这时雪人的另一边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加快步子绕过雪人，却见连曦半靠着雪人不住咳着血，触目惊心的是几个雪人的后面一片片血迹，怪不得方才见到她在堆雪人并没有见到地上的血迹，原来是用雪人遮住了。
“坚持一下，这就带你去找大夫，”慕白衣眸中水雾渐起，弯腰欲将她抱起。
“来不及了，” 连曦往一旁挪了挪躲过他的手，苍白的脸上浮起笑意，“没想到最后陪在我身边的人会是你，最近总是忍不住想，若一开始我先遇到喜欢上的人是你就好了，有琴走后忽然觉得我这些年真是做了不少傻事，也渐渐分不清我对他好究竟是因为真的喜欢他，还是只不过因为他的眼睛是因我而盲而觉得愧疚。”
“现在我脑海中记得最清楚的便是咱们乘船回漓越时在船上看日出的那些日子，那时我看得很用心，你的模样，还有每日太阳升起的情景，我都很认真的看了好多眼，这样即使眼前一片黑暗脑海中也是能想起。”
顿了顿，连曦摸索着拉上他的衣袖，“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我走后……若师父他们问起，别说我死了，就说我回去圣天皇后原本所在的时代了。”
“能够认识你真的好开心，若是能够再多些时间……就好了。”
“笨姑娘，”怀中的人气息渐渐微弱下去，慕白衣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想要温暖她失去温度的身体，“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告诉你。”
“记住……千万别和师父他们说我死了……就说我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无忧无虑的活着。”
这是怀里的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
当墨发高束一身僧袍的丝竹寻到青龙山下时慕白衣盘膝坐在一座新坟茔前望着墓碑久久不语，连他来了都未发现，凑上去瞧了瞧碑上的字疑惑开口，“殿主什么时候娶妻了？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碑上只写着爱妻之墓，并未写她的名姓，是以丝竹对此好奇不已。
“她的名字只需我一人记得便可，”慕白衣将三炷香点燃，转头问，“你们庙里的大佛真的很灵验么。”
“那当然，别看我是俗家弟子，我的每个愿望佛祖他老人家都听着呢，”丝竹转动手中的念珠，扬起嘴角，“怎么，殿主大人此番看破红尘也想皈依我佛了？”
“不过是想让你们庙里的佛也听听我的愿望，”慕白衣定定的望着墓碑，神色温柔，“让我下次能够早一些和她相遇。”
“既如此便随我走吧，你这个曾经的第一魔头手中也染了不少人的血，尽管那些人都是罪大恶极之人终究你也是造了杀孽，跟我多念念经说不准佛祖他老人家一高兴会给你和我那素未谋面的嫂嫂重来一次的机会。” 说着，丝竹将一串佛祖戴在慕白衣手上，“师父大概不敢为你剃度，干脆和我一样也做俗家弟子好了。”
最初的半月里慕白衣在护国寺通宵达旦的抄写经文，直让寺里的主持刮目相看连称他有佛缘，并时常在丝竹面前唠叨说若慕白衣能够剃度皈依佛门就好了。
对于慕白衣过分的用功丝竹担忧不已，好不容易才将他从禅房拉了出去，只是没想到刚出寺门慕白衣便失了踪影，寻了好大一会儿才在半山腰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下见到了他，只不过在他面前还站着位面生的青衫公子。
“有件事还未告诉有琴公子，”慕白衣抬手抚了抚怀中那只肉呼呼浑身雪白似毛球的兔子，浅笑开口，“在下不久前和曦儿成亲了。”
尽管隔了一段距离丝竹还是清楚的看到慕白衣说出这句话时那位青衫公子的脸瞬间苍白，身体好像也有些轻微的抖了几抖。
“曦儿说之前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是因她盲了双目而有所愧疚而已，还说既然你的眼睛已好她也就不必为你四处奔波寻药了，我们会恩爱白头直到终老。”
慕白衣的声音愈是温柔笑容越是灿烂那位青衫公子的脸便越发苍白没有血色。
丝竹躲在一棵树后挠了挠树皮，心道他这是怎么了，这般直白的刺激那位看上去甚是文弱的公子，真不像他以往的作风。
直到看到那位青衫公子很受打击的离开丝竹才从树后走了出来，好奇不已的问，“刚刚那位是你情敌？”
“我要回去了，地宫又冷又黑，不能留她一人在那里，” 慕白衣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留下一句话便带着那兔子消失在了他面前。
自此以后丝竹再没有见过慕白衣。
一年以后当他偶然经过青龙山时曾见到位黄衣姑娘趴在地宫入口边上的一座坟茔上哭得甚是凄凉，当他凑过去看了眼后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坟前的石碑早已不是之前所见到的那块，先前那块并未刻写名姓，如今这块上却清楚的刻着两个人的名字——慕白衣和连曦。
他曾听慕白衣提起，那位姑娘就被他安置在地宫深处那张可让人永远保持原貌的白玉床上，现在的慕白衣大概就在地宫里的某处，或许活着，又或许早已不在。
传说地宫深处生长着可解世间百毒的冰露草，只是传说终究只是传说而已，与外界隔着层层石壁的地宫深处是何模样，除了慕白衣，大概也就只有长睡于此的那位姑娘知道了。
他一直都很想知道，那个能让慕白衣喜欢上的连曦，是一位怎样的姑娘，可惜的是……大概此生无缘相见了。
也不知佛祖他老人家有没有听到慕白衣的愿望，让他和连曦能够早些遇到彼此……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慕白衣重生前番外（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