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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煜王府静默,吴王爷入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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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北澶降晖,前线传来捷报。而半月之后又逢太后寿辰,国之大喜。
京中欢腾一片。大晖建朝以来,一直受北澶侵扰,如今战事终结,臣民欢喜。好似,预示着真正的太平盛世来了。
煜亲王府的大门敞开着,门边站着一溜的俾人好像在迎接谁一般。传信的宫人到了这儿小小吃了一惊。就听着俾人的管事儿说,“可是宫里的曹公公?王爷正在厅里候着呢。”
曹公公点点头,随着管事的进去。到了前厅,果真见着了今日要寻的正主。
见得那人身着青色云锦,头顶白玉龙纹冠,银丝发穗垂在鬓旁,一脸浅淡笑容,对着管事儿领路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下去候着。又见他抬眼对着曹公公看了一看,一双极好的丹凤眼中透着些淡漠气息,无喜无悲,竟好似世间万物都入不得他这眼似的。他这优雅气质放逐皇室众人再无第二,莫怪乎民间都称他为大晖第一雅士。
“王爷怎知道奴今日要来。”
“北澶如今降了,陛下自然召我入宫。”
曹公公点了点头,取了一封明黄诏书递了上去,“这是陛下吩咐交托给王爷的。”
这倒是出乎煜亲王的意料,他正想跪地接旨,却又被曹公公阻了去。
“陛下说,王爷只管收着,切莫轻心了。”
曹公公见眼前这人好似在想着什么,便是意味深长的笑一笑,朝着他鞠躬退去了。
南宫莫惜手捧诏书,有些不明白。
北澶降晖,对天下人是喜事,可对他而言却是死讯。如今,陛下却让自己切莫轻心?南宫莫惜想不透彻,打开诏书一看,自嘲一笑。
原来如此。
“王爷,陛下不召王爷入宫,可是有别的打算。”
“本王此生总是受惠于女人。”
他抬眼望向手下,轻轻一笑。“也好,能活着,总归是好的。”
南宫莫惜捧起一边的茶杯浅浅喝了一口。
他这一生,说来也是可笑的。
母妃在世时,处处受母妃庇佑。母妃一去,又受着姑母庇佑。而如今,却又要受这见都不曾见过的女子庇佑。
枉为男儿啊。
“王爷?”
“楚生,本王今次不但死不了,反而还能成婚了。”
“太后有意让王爷成婚?”
南宫莫惜不答这话,走向门外,望着皇宫的方向,幽幽想着,早年的梅园是不是已经被移平了呢。
他虽经常入宫,却鲜少能去梅园看看。这会儿一想,居然有几年不曾看过了,那里的几株梅树不知是不是还在。
***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队车马飞快的往京城里赶。
车马一过,惊起两道的雀儿。过了京郊茶棚的时候,扬尘糊了喝茶客人,即便听着身后的叫骂也不见得他们停下。
这车上之人是谁,急着往京里去做什么?
“怕是几位王爷被召入京了吧。”
茶棚老板的语气里不带一点儿色彩,却惊得刚刚骂骂咧咧的几人瞬间闭了嘴。心底凉飕飕的,只回忆刚刚都骂了些啥,是不是有杀生之祸?
“您们也别怕。他既然不回头来,也就不计较了。”
这队车马是谁,还真被茶棚老板说中,的确是位王爷。却不是奉召入京的王爷。
“王爷,马上就要到城门口了,王爷是直接入宫么?”
侍卫骑在马上贴着马车问。见得车窗的帘子突然被拉开,“不进宫,先去煜王府。”
他皱眉说完,放下帘子,双手紧握端坐在马车里。
一路颠簸,丝毫不敢耽搁。一听北澶降晖,他就马上赶了回来。
藩王进京,不直接通报进宫却去找待罪之人,只怕又是一番人言。可此时他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南宫夜闭上眼,心里突突的跳着。他只希望还来得及。
进了城,马车停在煜王府门口。大门紧闭,了无生机。
侍从前去叫门,开门人见得这番阵仗却是吓了一跳,忙问是谁家大人,他且好去通报。南宫夜却等不得了,推开大门,只往厅里去。
“你,你好大的胆子,怎么随便闯煜王府!”
开门人赶忙来拦,却被南宫夜的侍从一把推开,“大胆!敢拦吴王去路。”
吴王!?
煜王府俾人们吓了一跳,只叹这蛮横之人就是舞象之年就被封王的先帝宠儿,当今皇上亲弟——吴王。俾人们速速跪了一地,只道“请王爷恕罪”。
可南宫夜却不去听后面的声音,他现在只想见着三哥平安。
他寻了府中一圈却没见着南宫莫惜,正要离去之时却又猛然转身问道,“你们可知晓煜王去哪里了?”
“回,回吴王的话,王爷去了长桥。”
南宫夜得了消息,出府上马,直往长桥那边去。
侍卫们立马跟上,只远远跟着,保证主上安全就好。
一迹绝尘,直到长桥。
“三哥!”
南宫夜大吼一声,见得桥上的南宫莫惜寻声望来。那人还是一贯的碧色锦衣,头发规矩的束在冠内,手上似乎持着鱼食,正往湖里撒着,桥下的湖水被鱼食击出粼粼波光,有时候会有一突一突的气泡冒出来。南宫夜知道,是这湖里的鱼儿争食了。
他心中一喜,连忙打马前去。到了桥上,下马看着南宫莫惜丝毫无损这才安下心来。
“三哥没事便好。”
南宫莫惜抬眼看着几年不见的弟弟,有几分陌生。
“你是...十七弟?”
“正是,三哥不记得我了么?”
“变化太大,着实记不得了。”
浅浅一笑,撇开目光,望着桥下河水,南宫莫惜慢慢道来,“多年不见,十七弟越来越没规矩。进了京也不先去觐见皇上,却跑来寻我。”
“北澶降了,我心里忧心三哥,实在坐不住。”
听了这话,南宫莫惜却也没什么反应。丢了手中的鱼食,拍了拍手,往着桥下去。他这态度让南宫夜着急,赶紧跟着,“三哥是不信我?我一听北澶降了便赶来京城,是丝毫不敢耽搁的,一路上几乎不曾休息。”
南宫莫惜仍然不说话,只是往前走。偶尔瞧一眼河对岸的枫树,心里想着,枫叶什么时候才得红了。
突然,他肩膀被人按住,陌生的声音传入耳内:“三哥对我怎么这般疏离?是我做错什么了?”
南宫夜的样子很是委屈,惹的南宫莫惜轻笑出声。谁知他这一笑,便让南宫夜面色好了不少。放下按着南宫莫惜肩膀的手,南宫夜慢慢走在对方身边。
心中只想,以前三哥虽然寡淡却不疏离,现如今久别重逢他居然好似将自己当做透明人一般。究竟是怎么了?
偏头望着南宫莫惜,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三哥,皇兄预备怎么处置你?”
终于问到正题上了啊。南宫莫惜一叹,“皇上断然不会让我死的,十七弟宽心就是。”
听他这样说,南宫夜这才放心下来。
“十七弟旅途劳累,还是先回驿馆休息吧。”
“三哥让我回驿馆?”
南宫莫惜回头,脸上没了刚才的笑意,“正是。”
南宫夜知道,自己这时候的确不能宿在煜王府,可是被他说出来却是说不出的难受。想幼时他们交好,宫里人都说只有自己才能引得性情冷清的三皇子笑上一笑。可如今却不是这般了。南宫夜一直以为,众多兄弟之中,只有自己在那人心中是不一样的,却原来不过一厢情愿。这人到底是性情凉薄,只怕他心里根本没有兄弟之情。
可叹自己,还当他是最重要的三哥!
想来也是,若是有兄弟之情,又怎么能妄图杀兄夺位呢?
父皇因为虞妃娘娘瞒下此事,可又怎么能不让母后皇兄知晓。皇兄本来登基就应该收拾了他,却不想北澶又对晖大肆进攻,此事一拖再拖,拖到如今。
北澶降了,原本该是时候了结了。可他却说皇兄不会让他死?
“三哥,你是不是答应皇兄什么事了?”
“我此一生,怎可能妄下承诺。我的承诺,又有什么用?”
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和着傍晚的风声让南宫夜听的清晰。望着南宫莫惜的背影,他赶紧往前小跑几步追上。
“那皇兄为何...”
杀兄夺位的事情本就亲信知晓,皇上想要按下不谈本就容易的很,重点是在太后。
南宫莫惜不想多言,“皇上估计顾念兄弟之情吧。”
南宫夜一怔,不再多问。两人一前一后缓缓的往煜王府的方向走去。
目送着南宫莫惜回府,南宫夜轻声叹道,“若你也能顾念兄弟之情就好了。”
***
煜王回了府,楚生跟了上来,将今日吴王大闹煜王府之事一一禀报。南宫莫惜并不吃惊,只说吴王性子从小便是如此,不必在意。
“吴王为了王爷从封地急急赶来,对王爷却是兄弟情深。”
“若是兄弟情深,便早进宫了,哪里会来寻本王。”
他负手而立,望着自己卧房门口的参天巨木,“他的心思,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罢了。不过于我倒是有益,毕竟是太后幺子,宠爱的很啊。”
楚生不懂南宫莫惜话里的意思,“那王爷为何不与他亲故?”
“恶心。”南宫莫惜轻声道。
“嗯?”
楚生仍然不懂。今日王爷似乎话里有话,实在让人费解。
“没什么,太与他亲近,太后疑心。本王还不想这么早死。”
说完,南宫莫惜笑出声来,扬手取了楚生肩上的落叶拈在指尖把玩。“准备沐浴更衣。”他扔掉落叶,“楚生,本王身上这衣服待会给烧了。”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