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君为上》莫小回

5、第五章 学医

　　李氏有些心烦意乱，李妈妈给她倒了杯参茶，“夫人，奴婢帮您松松头？”

　　李氏摇了摇头，眉间隐约可见一抹郁色。铜镜里的人已经不再年轻，轻轻一笑，眉眼处总能看到一些细纹。嫁到徐家十几年，她竟是从未松快过。年轻的时候姿色上等，家世显赫，以至于放眼整个钟州，竟是谁也看不上。耽搁了几年，年纪大了，家里着急了，便不顾她的意愿，给她说了徐家这门亲事。

　　初嫁到徐家，夫妻两人也过了两年恩爱的小日子，一直到茹娘这个女人进了门。便是李氏这种出身大家的，也不得不为茹娘的姿容和气度动容。李氏第一次发现，原来徐岩也有深情款款的时候。

　　李氏感到恐慌。她的家世，她的教养，在那个女人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最重要的是，她比徐岩还要大三岁。韶华易逝，容颜易老，她近乎惶惶不可终日。而这种恐慌，在茹娘生下长子之后达到了顶点。

　　恐惧之后，便是怨恨。后院女人的怨恨，有时候远远比世上任何毒药都要来得伤人。李氏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她是正妻，怎么容得了被一个妾室踩在脚下呢！

　　茹娘开始生病了，大夫都束手无策。而这时李氏却怀孕了，可惜好日子也只持续了九个多月。十月怀胎，她生下嫡长女徐卉。茹娘开始见好的身体又开始慢慢虚弱下去，一直到了李氏再次怀孕。

　　只是再一次的打击，李氏终于彻底认命了。二女儿徐凤出生之后，李氏便开始频频给徐岩纳妾。先是以良妾之礼聘进门的芸姨娘，然后又把自己的贴身丫鬟给了徐岩，隔年便抬了姨娘，便是现在的婉姨娘了。

　　茹姨娘身体见好之后，徐岩开始让她帮着管后院，便是生意上的事情，有时候也会询问她的意见。在徐府后院里，茹姨娘俨然成了与正妻同等位置的存在。李氏心灰意冷，茹姨娘善良大度，徐府很是风平浪静了两年。

　　一直到嫡子徐睿的出生，这种平衡再次被打破了。李氏心里有了希望，她又站起来了，挺直了腰杆，她必须为自己的儿子争一争。

　　后几年的事情如同流水一样，茹姨娘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生下次子徐临之后，又拖了两年多，便终于撑不住去了。她一走，后院又重归李氏手中。这几年，随着嫡子徐睿的渐渐长大，李氏的日子慢慢变得惬意起来。

　　“李妈妈，是我想太多了吗？”她喃喃地看着镜子里模糊的面庞。

　　李妈妈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知若在平时她定不会这么问的，只不过是晚膳的时候老爷说的话让她一时转不过弯来罢了。想到这些，她上前一步，轻声细语道：“夫人，有些事已经发生了，不管真相如何，结果都是不会改变的，像茹姨娘的死，大少爷的出走，五少爷的双脚……徐家以后要靠的还是二少爷，而二少爷是夫人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还有什么值得夫人畏惧的呢？”

　　李氏神色渐定，“那么依你看，这事便不管了？我总是觉得，那孩子古怪得很，长得那么像……他会不会知道了什么？一想到这个，我便无法安心让他去学医。”

　　李妈妈笑了起来，“夫人，提防还是提防着。只不过六岁大的孩子，自小又是没了生母的，脾性古怪些也是常理。奴婢还就不信了，时隔这么多年，他还能翻出天来不成？！再说了，还有青梅那丫头盯着，若是有什么不对，随便安个名头发落了便是，老爷还能为了这个跟夫人置气。”

　　李氏沉吟半响，点了点头，“这事周师傅开了口，老爷也点了头，再插手也不合适了。你明日找个由头把青梅叫过来，我再叮嘱一番。”

　　李妈妈恭敬应是，“夫人只管安心便是。奴婢多嘴说一句，五少爷这里不是个要紧的，夫人要防着芸姨娘那儿呢，这几日，老爷都在西院歇的。”

　　李氏一怔，随即露出嘲讽的冷笑，“她的心是越来越大了。婉碧也是个没用的，自打生下三姐儿，老爷便不再去她那里。她也不思进取，一味在跟我跟前奉承。这事我心里有底，且再等个时日吧。”

　　主仆两人又说了会话，便捻灯歇下了。

　　而东小苑里，赵右轻躺在床上，慢慢梳理着今日的事情。周师傅说要帮他，便真的上了心。不但力劝徐岩同意，还找了他的一个旧识高医师来教他。高医师祖上当过宫里的御医，可谓是行医世家。

　　一番劝说之下，徐岩也同意了，不过上午的文化课赵右轻还是要照常上，下午其他人去练功了，赵右轻就跟随高医师学习药理。

　　赵右轻虽然不是小孩子了，但知道这个结果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周师傅的恩情，他记在心里，暗想着有朝一日必定报答。三年多以来，赵右轻头一次兴奋难眠，那双知觉甚微的脚也似乎有了暖意。

　　第二日开始，赵右轻上午背书写字，下午便由伴竹和青梅陪着，到高医师的医馆里学药理。高医师是个终日笑呵呵的老人家，头回见面，赵右轻行了拜师礼，送上六礼束修，高医师颔首微笑，“好孩子，不必多礼。师傅这里没有什么厚礼回赠，切脉一次权当回礼，莫怪莫怪。”

　　说着伸出手，眼明手快一按，摇头晃脑捻胡须，一副陶醉其中的样子。“嗯，少气懒言，动则气短，易心悸出汗。孩子，这是气虚的征兆，须得好生调理。”

　　赵右轻脸一热，面上羞赧。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双脚不方便，他便干脆破罐子破摔，没有强身健体的念头。加上年纪又小，身体自然是越来越虚弱。此时被高医师说破，他只得讷讷点头。

　　高医师拍拍他的脑袋，又看向一左一右两个下人，“两位可要我切切脉？”青梅和伴竹都吓得落荒而逃，“不敢劳烦高医师。少爷，我们去外头候着。”高医师挥挥手，脸上也有了笑意，“这附近多是闹市，你们可到处逛逛，酉时之前回来即可。”

　　两人一走，赵右轻感觉高医师脸上的笑容带着某种深意。果然，只听高医师道：“小娃子，我把他们都赶跑了，你可安心了？”

　　赵右轻脸色一变。高医师摸摸他的脑袋，“莫慌莫慌，你既拜我为师，我自当要为你打算。方才有句话，当着他们的面我没有说。正所谓忧者多思，你心中郁结难解，长此以往身体会不堪重负。以后在我医馆之内，你尽可松快片刻。”

　　赵右轻只觉得鼻头酸涩，眼眶发热，“多谢师傅。”

　　高医师拍拍他的肩膀，“莫多想，人活一世不容易，顺其自然即可。”说着，引着赵右轻到药柜子边上，回头问道：“小娃子，可认得字？”

　　赵右轻也没有再隐瞒。上辈子的学识再加上这三年的暗中学习，他已经能读懂大部分书籍了，只可惜没有机会练习，大字写得比年纪最小的徐宁还要差。

　　高医师倒没有很惊讶。普通人家长大的小孩尚还有几分手段，更何况是个幼年失母、养在嫡母跟前的孩子呢？！不过这样一来，他的教学进程便要有所调整了。高医师从柜子上翻出一本泛黄书籍，“《本经》上记载的草药多达三百余种，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依照书上所载，将柜子里的草药一一辨认出来。”

　　“是。”赵右轻欣然接过。上辈子他是外科医生，对中医所知不多，此时正是一个全面系统学习的好机会，他自然只有欢喜而已。落在高医师眼里，则是“孺子可教”的感慨了。

　　有了动力，赵右轻的日子过得飞快，每日一早起来练字，跟着周师傅学经书，慢慢也了解了这个朝代的一些事情，比如当今国号“颛”，皇姓则为“颜”，皇帝名讳“靖”。
　　现在是乾明十八年。

　　这些事情赵右轻也只是闲暇时过过脑子，平日里所有时间都用到背记草药上去了。高医师每日都会抽查，目前答对率达到七成。高医师满意之余，又开始让他看医书，并让他在一旁一同听诊。

　　有时候赵右轻也会提出自己的见解。之前有个病患右下腹疼痛，赵右轻听他描述症状，先是胃部痛了近一个时辰，继而下转至脐部，半响之后右下腹才开始疼痛。这种症状非常像现代的阑尾炎，高医师给病人开了药。病人一走，赵右轻便提出自己的想法。

　　高医师很吃惊，继而又摇了摇头，“你所说的没错，只是开刀切除风险过大，不说病患不同意，便是医师也不敢冒险。”

　　赵右轻一想倒也理解了。这里的理疗水平远不如现代，不说麻醉水平如何，单单手术刀，便无法做到不带病菌，风险确实比较大。外科于古代还是有一定的用处的，只是尚需要很多完善。赵右轻回去之后，便开始做起自己的小实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