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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BLEACH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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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原瞳身体一向不算健康,再说大冬天蹲雪地那么久,只怕是个糙汉子都要感冒,更遑论是脸色苍白一贯没什么血色身形纤瘦看着风吹就倒的栗原瞳。
因此第二天她就告了病假。
还不是自己告的。
栗原瞳躺在屋子里烧得不知天南地北,听着有人来喊她,只是没力气睁眼张嘴回话,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道谁来了,只想着说“别让人知道”,转眼又睡了过去。
这一病,就是两个月的闭门不出。
普通的感冒发烧倒不至于这么久,喝着药撑死半个月也该好了,拖这么久还是栗原瞳自身的缘故。
体质本来弱不说,这货还不是个有数的,高烧的时候送来的药还能好好喝,但只要一降下去,下回立马就不喝了,于是温度又再次理所当然的升上来,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导致后来送药的人干脆盯着她喝完再走,这才拖拖拉拉了有一个月将将好利索。
眨眼间就到了年下。
别人都只当是栗原四席一贯爱吃甜品,不爱吃苦,喝不下去药这才任性,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逃避的不是苦药,而是那些不愿面对的人与事。
杀害同伴这种罪,要是被中央四十六知道了,不说以命抵命也要关入无间地狱才对,蛆虫之巢……怎么想都差太多了,也就是说这份怀疑还是占了少数。
暂时不足以致命。
这两个月,栗原瞳虽是病着,看上去一直迷迷糊糊的除了睡就是吃,实际上心里却清明得很,逃避够了后便把事情翻来覆去想了个透——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顺便配合着病好。
可以说她若是不想好,谁来也逼不了她。
照例给她来送药的队员跪在门口,敲了敲门请示,听到屋里的回应才拉开门,一边端起药一边抬头往里瞅,只见一贯这个时段歪在榻上的栗原四席居然早已换上许久未穿的死霸装,脖子上还围了条深红色的围巾,衬得原本几乎透明的脸色好看了不少,正站在镜子前整理,惊得他顿时把原本的话咽了下去脱口而出道:“栗原四席,您要出门吗?”
“啊,西村。”栗原瞳扭头看了他一眼,捞起桌上的斩魄刀朝门口走来:“今天不是没我的任务?”
“是没任务但……”西村一个晃神便被她越过门口朝外走去,眼见自家四席又要跑,也不顾席官身份差距急忙大吼了一声:“您的药还没喝呢!不许走!”
说罢端着药小跑到栗原瞳前方拦住她,把碗往前一递,神色坚定如磐石大有“你不喝今天别想出门”的意思。
栗原瞳盯着眼前这个连席官都没有来给她送了将近两个月药的人看了一会儿,倒也没发火,表情不变道:“我好了。”
“47天前您就是这么说的,39天前也是这么说过,25天……”
栗原瞳面无表情的果断接过碗仰头一口干。
西村接回空空如也的碗立马侧过身让开道欢送她,嘴里还不忘嘱咐道:“队长说既然身体好了那明天就开始接任务,您记得今晚回来,不要夜不归宿,还有两个月的病假以及药钱已经从您的工资里扣除。”
栗原瞳:“……”
栗原瞳瘫着一张脸朝十三番队走去,脑子里想的都是倒了多少次的药……哦不是倒了多少次的钱,换算成糕点又是多少,等着从队长身上再坑回来。专心之下连门口的守卫队员和她打招呼也没理会,径自走了进去。好在人家认识她,知道和自家三席关系不错,也习惯她总是没表情,不然看这气势搞不好会以为是来干架或者挑衅的。
每个番队都有自己的建筑风格,坐落在静灵庭各个方位不尽相同,十三番队的总体风格还是偏向于清幽雅致的,许是和那位队长浮竹十四郎本身的性格有关。一路走来,栗原瞳逐渐收敛平缓了一身的气势,遥遥见到走廊上正坐着下棋的志波海燕和浮竹十四郎时,从外表已经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外泄了。
志波海燕性子本就不是沉稳的那类,下个棋也说不上是专心致志,左顾右盼间一眼看到了正朝这边走来的栗原瞳,当即抬手招呼道:“呦,瞳,你病好了吗?”
对面正凝神思考的浮竹闻言也顺势朝这边望过来,看见栗原瞳点点头笑的亲切,关心道:“栗原さん,你没事了吗?”
“打扰了,浮竹队长。”
栗原瞳走到廊上扫了一眼两人间的棋盘,坐在海燕身边,看着对面的浮竹礼貌的点了点回道。
“多谢关心,已经没事了。”
“喂喂,我呢?怎么不感谢我啊?”海燕不满地叫起来,扭头看着身边面色没有一丝血色的少女,忍不住伸出胳膊搭在栗原瞳肩上,将人一圈勾了过来,抬起另一只手颇为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发丝:“两个月不见你这家伙,脸色怎么难看成这个样子了?”
栗原瞳歪着身子也不做挣扎,只面无表情的回道:“看到你就这样了。”
“……”海燕忍不住抽嘴角,却又不忍心下手揍她,只能使劲揉着怀里的脑袋,一头上好的犹如丝缎般顺滑的银发被他揉了个一团糟:“说话不气人你会死吗!亏我一直很担心你!”
对面的浮竹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忍不住笑起来:“栗原さん刚刚大病初愈,海燕さん,你就放过她吧。”
海燕不满的啧了声,到底还是松开了手:“我看这家伙精神的很,都出来气人了,哪有一点儿大病初愈的样子。”
“大病初愈该是什么样子?”栗原瞳坐正了身子,一边扒拉捋顺着发丝一边看向棋盘示意道:“像你这样?”
“……你说谁智商低呢!”海燕呲牙咧嘴的瞪她:“这才刚刚开始,胜负还未见分晓!”
栗原瞳不轻不重的“哦”了声,只是那拐了个弯儿的尾音听上去就让人恨得牙痒痒。
眼见着他们又要从舌战上升到真枪实战上,浮竹忙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没几天就要新年了呢。”
“啊,时间过得真快。”果然海燕被转移了注意力,接着话题说道:“眨眼又是一年了。”
栗原瞳对此不置可否,也不搭话,半垂着眼睑手指随意的圈着头发玩儿,像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浮竹自然不会晾着她,这人友善可亲的作风也是静灵庭出了名的,当下跟她唠家常似的关心道:“栗原さん新年有什么打算呢?”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普通的,随口一说的问题,还真把栗原瞳给问住了,这么一提,她才反应过来,自醒来以后,还没过过年。
之前没去真央,还在栗原家时是怎么过的来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了,不管怎么度过,反正都是她一个人,或睡觉,或训练,除了觉得外面吵闹一些,也再无其他感受。
栗原瞳怔了一下,放下缠着发丝的手,像是突然陷入了沉思,沉默着不说话,从表情来看,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让人拿不准是什么态度。
但无论什么态度这么深陷下去都只会变成尴尬。
栗原瞳可以不想说的全当没听见不理会,也不管别人怎么想,但志波海燕不行,无论两方哪个陷入尴尬都不是他乐于见到的,因此见状立马出言解围道:“她能有什么打算,左右都不可能回去,必然是跟着番队一起过的。”
死神里一少部分人是出身静灵廷贵族,过年时理当该回去趟,不说一起过,拜个年还是需要的,而剩下的大部分人基本都是聚在番队里乐呵乐呵,有些不是一个番队相互认识的或许会一起约出去喝个酒,晚上再看个烟火,总的来说静灵庭没什么大事发生时,基本每年都是一个样。
栗原瞳出事之前,自从进了十番队,过年就从来没有回去过一次,基本上贵族间都互相大概知晓各家那点儿事。
浮竹显然也是想起来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话题,面色一顿,当即避重就轻道:“也对,是我忘记了……”
“有什么好过的。”岂料栗原瞳却很不给面子的来了这么一句,让原本松下心神以为这个话题就此揭过的俩人心又提了上来。
“又没有压岁钱。”
浮竹嘴角的笑僵了僵,混到队长的人可都精明得很,栗原瞳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当下识趣道:“海燕さん,棋改日再下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队务没批完,你在这好好陪栗原さん聊。”
海燕压根来不及阻止:“啊,队长……”
而把人成功支开的栗原瞳则是心满意足的端起棋盘旁边的茶壶,将没用过的茶碗翻过来满上,由衷地夸赞了句:“浮竹队长真敬业。”
“你语气要是变个调这句话更有说服力。”海燕翻了个白眼,将自己眼前的茶喝上放在栗原瞳面前,示意她顺便倒上:“而且你这太明显了,我家队长又不傻。说吧,什么话还不让人听。”
栗原瞳将他那杯满上,随口道:“我说真的,没有压岁钱的年过了干什么。”
“嗨嗨,知道了,今年给你准备行了吧——等等,你记起来了?”海燕端起杯子的手倏然一顿,猛地扭头看她:“不然你怎么肯定没有压岁钱这事。”
栗原瞳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直到杯子中的波纹都消失不见,这才在对方几乎要把她烧出个洞的目光里不急不慢的开口:“我这个年纪没有压岁钱收很正常吧?”
海燕轻哼一声:“少来,你什么时候会说这种没把握的话,再说很多家族像你这般年纪还给压岁钱的也不是没有。”
“唔,志波大少爷知道的不少嘛。”志波家现在已经不是五大贵族之一,并且海燕已经是志波当家,栗原瞳说这个称谓,等于变相承认了。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怎么想起来的?弥生知道吗?除了我还有谁知道?!”果然海燕闻言顿时就不淡定了,连珠炮一般的问道,全当没听到这句话里的讽刺意味,激动的放下茶杯,甚至水都晃了出来,晕在棋盘上黑白分明的棋子中间,在阳光下五彩斑斓。
栗原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提醒道:“你声音太大了。”
“我这不是激动!”海燕眼角眉梢都挂着显而易见的喜悦,捶了一下桌子,顿时打乱了原本的棋局,压低声音,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表情一僵:“这么说,关于彻……”
“不。”栗原瞳轻摇了一下头,否定道:“只想起来真央之前的事。”
“难怪……”海燕呼吸一窒,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这么说我们真正熟悉后的事你也没记起来。”
栗原瞳点头:“所以对于我还能来找你感恩戴德吧。”
志波海燕:“……”
让栗原瞳这一打岔,原本要问的问题和失望难过的心情也一眨眼抛到脑后,海燕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她说话的方式态度,抽着嘴角配合道:“是是,真谢谢你能在如此情况下还相信我来找我,那么栗原大人,您想知道的事是什么?”
“你和秋本彻不是一届的吗?”
栗原瞳一手支在案几上撑着下巴歪头看他,一手漫不经心的晃着茶杯,半垂的眼眸看上去有点儿高高在上,你说与不说都对她造不成影响的意味,隐去了所有情绪,光芒射在里面就像是打进了弯弯绕绕幽深看不见尽头的回廊,沉然的看不见一丝光点。
“和我说一下你知道的……关于我和他的事吧。”
在旁人的眼里,在那段无法记起的时光中,到底她是不是能够下手杀死秋本彻的人呢?
志波海燕是用时两年毕业的,而秋本彻是用了三年。前段时间两人各自跳级都错开了,因此要说认识的时间,不过就是最后一年罢了。
这一年,刚好也是栗原瞳、秋本弥生、浦原喜助等人入学的那一年。
说起来那三人也是巧合,一起跳级,一起毕业,共同用时两年。每项成绩谁也不拉谁,好像在互相比拼一样。
志波海燕能认识并且熟悉到如今成为栗原瞳身边仅有的可以说话不顾及的两个朋友之一,可以说全是拖了秋本彻的福。
秋本彻虽然比他多用了一年毕业,但论起天赋实力,其实一点儿不比他差,不然也不会毕业没多久就混到三番队副队长这个职位。
多用了一年的缘故,志波海燕知道,是为了等最后一年入学的秋本弥生。
两个人在现世就是兄妹,并且被魂葬到流魂街时间也相差不远,还恰巧碰到了一起,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秋本弥生却没有和哥哥一起来真央报到入学。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与之一起入学的栗原瞳。
志波海燕到现在也搞不清楚秋本彻是怎么认识并且把这位一看就极为难搞的人物拿下的,他倒是早就认识栗原瞳,毕竟同为贵族互相还是知道的,但也仅限于认识而已。而对于栗原瞳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偶然间的一次照面——那时尚还不过身量五六岁大的女孩已经有了现在容貌的端倪,整张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表露,却是满身的戾气,还不能完全收敛干净。
似乎是察觉到他脸上表情的不自然,背对着栗原瞳走过来方向的男人扭头看了一眼屋外,恰好与驻足的女孩对上视线,倒也不避忌他们,淡淡的像是惯例日常般问了句。
“几个?”
栗原瞳眼睛仿佛看不见旁边的他和志波家的人,面对男人神情不变,以同样淡漠的口吻回道:“四个。”
男人闻言抬眼看了下天色,大约是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时间,接着用在志波海燕看来是命令的语气又说道:“罚三个时辰。”
而栗原瞳像是习惯了一般,对此没有丝毫的异议,只平静的应了声便转身走了——从头到尾都好像他们不存在一般。
志波家的来人自然也不好过多打听人家的私事,并且看眼下的情况也不是个适合打听的私事,因此眼观鼻鼻观心的颇为配合全当没有看见,但志波海燕看上去不仅年龄相当,还正是个活泼充满好奇心的年纪,不顾及的当下脱口就要问出来——
“是小女,让诸位见笑了。”
眼前的男人以一种没有一点儿为人父亲的自豪,相当漠然的口吻打断了他将要出口的疑问。
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志波海燕真挺想第一时间吐槽——这俩不愧是父女,虽然容貌不像,但表情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精准的不差毫厘,都跟冰雕的僵尸脸似的。
可他现下最关注的不是这些。
为什么那个女孩小小年纪却是没有一点儿这个年纪该有的神态?
四个什么?为什么又要罚三个时辰?现在已经是黄昏,三个时辰……不都到了深夜吗?
所有的疑问都被带他来的族长接下来的告辞强行压了下去,随着黄昏的湮灭成为心里无法挣扎而出最终消失在黑夜里的光。
从而导致了当他得知秋本彻对栗原瞳有想法时,第一反应就是阻止——实在是难以想象跟这种人恋爱是什么样啊,离世界毁灭也不远了吧。
“不过我说的话他一点儿没听进去,反而听了以后对你更有兴趣的样子,这种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就没再关注。而且我们俩当时虽然是一个班,但他上课的次数实在是不多,也不知道整天忙些什么,没多久吧感觉……你俩就在一起了。”
而至于两人是怎么在一起的,志波海燕表示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后来我就慢慢的和你还有弥生熟了,哦对说起来——”海燕拍了一下桌子,说:“你和弥生,你俩这性子能混到一起,当时还真的挺出乎我意料的,俩个平时说话都是爱搭不理的——你就是压根不理人,说话除了刺人正常的屁都蹦不出来一个,弥生还好点,但整天懒得见不着个人影,说话全是敷衍了事没个正行,你们没掐起来反而整天混一起,甚至去了不同的番队后还老是相约去喝酒……哦难道就这是传说中的酒肉朋友!”
栗原瞳听了这一番堪称抱怨加吐槽的长篇大论,只轻轻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听进去了,眉梢都没动,跟听领导演讲似的总结道:“这么说我俩喝酒没带上你。”
志波海燕就跟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郁悴的以茶代酒一口闷:“是啊,就有一次我恰好在流魂街碰到你俩,才一起喝了次,真是屈指可数。”
“我俩在流魂街干什么?”栗原瞳漫不经心的接口道。
海燕啧了声:“我哪知道?看你俩像是要动手,当时还把我好一个吓……”
“这么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栗原瞳不等他说完就打断,眼珠转向志波海燕斜睨道:“不知道我和秋本彻是怎么在一起的,也不知道我和秋本弥生是怎么关系好的,除了对我年幼的事情有印象……”她顿了顿,似笑非笑的歪了下头,语气好像包含着说不出嘲讽,“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大少爷。”
这一番话,饶是好脾气如志波海燕也要忍不住想跳起来揍她,因此忍无可忍的吼道:“喂你这个没良心的!亏着……”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说到这海燕想起反应过来什么,脸色一变停住了。
栗原瞳眨了眨眼,压根没有“怕”这条神经,不明所以的接着问道:“亏着什么?”
“你这么着急知道这些事干什么?”海燕一手撑在走廊的木板上,眯着眼半扭过身直视栗原瞳,沉声道:“一无所知的时候你都没着急,怎么现在想起来一些事反而急了,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还是你想起来与当年那起事故有关的蜘丝马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