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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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地喝完最后一口粥，她轻轻地说了一声，“我吃完了。”率先离席，她想早早的躺到床上，去回忆一些更详细的东西。
这些回忆，让她很开心，潦倒的过去总是会让她看起来很幸福。
至少对于京城的那些是的。
躺到床上，吹灭了蜡烛。黑暗中投入月亮的光亮。
很好的月亮地，看到了屋子里所有东西的轮廓。
唯一能想到的诗句，不过是一句低头思故乡而已。她察觉有人走近了，有些紊乱的呼吸，看上去是莫行远。
“有事么，莫行远。”
没有得到回答，所以她继续自言自语的像是安抚自己一样轻轻地说道，“很晚了，我要睡了，我一定会好梦的，对吧。”
“不要再说了！”他像是极力的掩饰着什么，他扑到床上，死死的抱住她——在她听起来粗重的呼吸声——他要做什么呢，谁知道，懒得猜了。
“我才不是卫云止，我知道你，你不会再回来了对吧！”他咬牙切齿的狠狠说道。——卫云止会以为她不过是在做一些没有意义的模仿，和她过去常做的那样肤浅，就像她一直跟随者谢璇玑的脚步，同僧人结交，想要遁入空门。
不一样的啊。
在别人看来她不过是在矫情。可是真的完全不一样的，可是也没有人会信——没关系了，不想掩饰了，不想特立独行了。
“嗯，不想再回来了。”她平静地说，“我想给自己找一个安息地，在我百年之后，我要躺到里面。那里会很美好。”
“我们呢！”
“你们也想要一个漂亮的地方么，我会看看的。”
“我终于失去你了么。”
“你只是寂寞，或许我们可以做邻居。”
他明白了她的话，轻飘飘的岔开了。可是好像她说的很对，又好像一点都不对。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
他喃喃着，“我不会要你走的，不会的。”
“你只是寂寞了而已，没有关系的。有很多人比你更需要我。”她看着他，认真的，眸子好像在发光似的。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会儿又小声说，“你走不了的，你走不了的。”
她笑。然后不出所料的，他沉默了一会就走了，根本不想挽留什么。永远都是这样。那时间戏耍了她，让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他，又让她娶了丑陋的卫云止。
呀，没错哦。根本就是双重欺诈。
丑陋的卫云止为什么会丑陋呢，又为什么会嫁给她呢，哈哈，马上就会想到这部分哦。为什么呢，即便是刚刚，她看到的卫云止，所用的形容词也根本配不上——他的眼睛，是比墨玉还要好看的，他的面容，是比玉兰还要白皙细腻的。
很好很好的一个人，因为是庶子——和她一样。不只是这些，他的父亲，当年叱诧一方的商人，家财万贯，甘愿为小的做了一个小商人家的侧夫。真是逗比呦，最后落了个人死财空的下场。
还好剩下一个儿子。
他们喂这个儿子毒药，可所有的毒药没有能杀死他，只是让他变成了一个浑身上下长满暗疮的恶心的男人——一切归功于父亲留下的玉佩——或者说儿子的智慧。
他儿子很聪明，他懂得保全自己，而且想要吞掉如今声名正盛的卫家。由于皇家会干预婚配，所以就要嫁一个好拿捏得傻蛋妻主。
卫云止十三岁的时候遇到了谢璇玑，他们日久生情，也曾经想过要白首共老。思虑了很长时间，他终于同意了和自己交好的三皇子的建议。
月黑风高的一个晚上，卫云止负了自己的小情人，决定半生投入复仇大业，要江山不要美人。不过遗憾的是，似乎直到谢璇玑娶了一直默默暗恋自己的表弟，他还在后悔当初的决定。
莫行远当初不过是戏耍与她，所以她也一直不知道他是谁，就跟做梦呢，有时候想想，这全世界，知道刘敛有一个喜欢的少年的，恐怕只有她自己。
别人只是听到了她被一纪子蛊惑了。
这鬼话也是莫行远干的，缘由是卫云止扮丑扮的挺成功，没人想娶他，又是一庶子。即便是刘敛没有缘由的娶他，也会招来卫家的猜忌。
后来贫民莫行远就消失了。
真令人难过，她当时就像是被人推到了沼泽中，再也挣扎不出来。
没有光了。
就好像真的如众人所说，被一个纪子戏耍，娶了一个恶心的人。
她自己在两个月后，终于不得不信了。
娶了卫云止后，她就没有再见过他，没有人愿意喜欢一个脸上全是暗疮的人，身上也全是暗疮——这非常和卫云止的意——直到某天，不小心听到了谢璇玑和他的对话。
“为什么要这样呢，不要糟蹋自己了。”
她没想到美人谢璇玑是喜欢他的。
日子从那里开始似乎变得好起来了。没有很多的人再嘲笑她脑袋空空不知礼数了，大概是因为莫行远而看了许多书吧。
后来也没什么说的了，不过是发现了莫行远是皇子，傻逼的以为他同样喜欢自己，非常后悔把卫云止推给自己，不小心假戏真做了什么的。
后来不过就是又发觉得卫云止是个美人，是上天眷顾自己，终于可以像是小时间看过的话本一样的发展了。
不过就是从那时间开始以为从此就可以有两个人陪自己了——再不济，肯定有莫行远的——好笑！好笑！
不过就是傻傻的追着皇子莫行远而已了。
不过就是被人鄙夷了一通罢了！
后来也忘掉了一些细节，只是些许的记得自己好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莫行远好好嘲弄一番——不过是他在檀香木做的马车上居高临下的，她在车下被人踹成一团——不过是被人围观了而已——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已。
唔，似乎后来自家长姐因为这个被人参了一本，所以貌似自己被驱了族谱吧——她父亲本身就不在族谱上——她母亲那时间已经死了！——妄想症太厉害了是病得治。
他们皆大欢喜了。
好棒好棒呀，不过还没完啊。
她其实有一段时间以为如果娶了一个知根知底的小厮说不定就有人疼自己了，不过后来当她发现连自己家的狗都嫌弃自己的时候就放弃了。连她家的下人也瞧不起她。
卫云止拿了自己的嫁妆购了一套宅子，她才不用流落街头。
也就是从那时间开始，她终于再也抬不起头了。
被人踩死了。
她没用到养活不了自己，连乞丐也不如。
这还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也不过就是自卑而已，也不过就是活的些许不顺心而已——何况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都是由于她的缺少见识，无知愚蠢罢了！
她变得更加唯唯诺诺了。
想这些真没用，乱七八糟的感情。
她以为卫云止既然抛弃了谢璇玑说不定就可以和她白头偕老了所以开始对他好——没有用的，没有在他最困难时候出现的刘敛不过就是个小丑——做着些无微不至的关怀，终于忘掉了莫行远带来的刻骨铭心的耻辱——他们都瞧不起她——是为了一个人的脸才做这些的吧——这么快就忘掉一个人了——轻浮又愚蠢。
可她只是寂寞啊。
现在的这个，躺倒床上的刘敛为过去的自己小声的辩解了一句。
——为什么不原谅一个女孩子错误的过去呢。
期间莫行远好像出现过，又好像从未出现，她也忘了。
出现过啊，还心安理得的继续戏弄她，让她以为有希望的。把所有在皇宫中受到的阴暗的情绪发泄到她身上，对她恸哭，让她难受，然后一次次再次离开。
卫家还是无法对卫云止放下戒心，那时候谢璇玑也终于忍受不了恋人成亲之后还继续在一起这种阴暗的见不得天日的关系了——
卫云止决定要个孩子，他知道刘敛喜欢他——她无微不至的爱他的一切——那是她模仿着自己的需求去爱着另一个人，以期能得到同样的爱。
这不是很好么，很快就会有一个孩子，维系他们血缘和关系的孩子。
他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折磨她，不是喜欢美貌的自己么，在她面前露出过一次脸，仅仅一次。然后再用涂满奇怪的药膏的丑陋的长满暗疮的脸和身体和她做。那些药膏沾满了她初径人事的身体，然后告诉她使用一些恶心的东西制成的。
扭曲的。
而且很疼很疼，疼的要命。
她不是喜欢他么，施舍给她好啦。
因为黑暗的压抑和恋人的离去，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终于释放掉了。
和以为看到曙光的她。
可是现在仅仅只是想说一句，即使是谢璇玑，看过那么多次漂亮的卫云止的她，也不会愿意同一个那样的他做吧。
所能想到的做这些事的感受，到现在不过只剩下恶心了。
怀孕了，生下孩子了，卫家终于属于他了，大家都开始有点点羡慕刘敛的运气了。他想和谢璇玑复合了，刘敛不愿意和离，谢璇玑受不了无望而又阴暗的感情和曾经的恋人。出家了。刘焕落水了。
发白肿胀的。
——好恶心啊。
——好恶心的人生啊。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只会这么想。
又有一个人摸到了她的脸，亲切无望的叫着，“敛敛，敛敛。”
“我在啊。”她温柔的答道。
小时候的她不会想到，有一天，她把自己的名字诠释的这么完美。敛。
“我们再要个孩子好不好，一直生活在一起吧，好不好。”
她沉默的想，人啊，总是想拼命地救自己，陷入深渊的时候，手中的稻草断的时候，就想拉下另一个人。
了源她说的，冥冥中会有救赎。
她终于看到了光亮，在她韶光将尽之时，她终于看到了使命，终于不再为曾经的事而苦恼。终于学会了无喜无悲。
“其实啊，卫云止，晚饭的时候，只是之前一直在回忆过去，不免情绪激动了些。真的很抱歉带来这么多的困扰，没关系的，我们不应该总是活在苦难里。”
“行远他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世间诸多人都生活在苦痛之中，我想帮助他们。”她眼神柔和的看着他，看着曾经她迷恋的救赎。
“我不想你走。”
“你爱我么。”她温和地问。
“……爱。”
黑暗之中，她轻声笑了起来，坐起的身体松松垮垮的，“是这样么，是因为所有人都离去了吧。我们总是想去让自己舒服一点，再舒服一点。”
“也许你们是需要一个孩子，他们会变成光。”
一把火烧掉的野草，终于变成了烟，变成了空气，变成了尘土。
它不用呼吸了，它无处不在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