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兰》苍蝶

1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娘…晓儿不是愿意杀人的…

　　娘…还会原谅晓儿吗？

　　娘…晓儿很想你…晓儿好孤独…晓儿没有亲人…晓儿谁都不相信了…会被伤害的…

　　娘…

　　娘……

　　『不————』一声尖锐的惊呼，让在椅上小憩的忻回过思绪。忻转身，溟晓直直地扳起半身子，纤瘦的小手覆上心口，不停地喘息着。他走了过去，坐到溟晓身旁，溟晓缓缓将视线移向忻，凝视着。『你…晕过去了。』忻开口道，他的神情显然很紧张她，当他看到她晕过去的那一瞬间，心脏都快停止了。『所以呢？』她的口气淡淡的，冷冷的。『正好遇见了一群好心的人，然后我和他们一起将你背上了客栈的厢房，还请了大夫…』溟晓看着他，突然一巴掌打向了他，他错愕，哑然地看着她。

　　她的嘴里吐出冷冰冰的几个字：『以后再敢碰我的身体，你的双手就会没有。』言罢，溟晓下床，穿上双鞋。便要是离开这里，却被忻给一把拉住。『你的身体很虚弱，先修养好吗？』挣开他的钳制，她道：『你没资格命令我。』

　　『我是在请求你！』他怒了，她怎么可以这样不顾她的身体？！

　　『无聊。』

　　『是！我是无聊！但是，晓，你不可以不顾你的身体？我会担心！』忻跑到房门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溟晓皱眉，显然不悦。『你为什么担心我？真是让人恶心！』溟晓彻底讨厌起他来，语气越发的冰冷。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担心你！请你相信我！』忻说道，脸上显然一红。溟晓愣住，惊愕地看着他。半响，溟晓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笑过之后，她一脸不屑地看着他，道：『喜欢我？刚才你也说喜欢我，你凭什么喜欢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何来的喜欢？让我告诉你，我溟晓对「喜欢」这种东西没有任何兴趣，因为这种东西会有一天成为我的致命伤。还有，我从来也都不会去相信别人！』说完，她本想一掌打伤忻，却被忻闪了过去。溟晓扶起一丝微笑，道：『果然，你有武功的。我说过了，这世上我不相信任何人，因为是人都会撒谎的，你——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忻急忙辩解道：『不、不是的！晓，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你说。』溟晓打断了他的话。

　　『晓——』

　　『闭嘴！你以为你是谁？你一个与我相识不到一月，你有何资格来说我、命令我？你以为你是谁？是我的父亲、母亲吗？我从来就不认识你！你为何老是来纠缠不清？！不要多管闲事，这样你真的令人很厌恶。不要装得一副你什么都懂的样子，其实你的内心根本就没有懂得如果自己的亲人被杀害的感受，那种滋味你体验过没有？我在这里再跟你重申一遍，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不然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忻万没有想到溟晓对他那么厌恶，他很伤心…真的非常非常伤心。他不懂溟晓为何这么讨厌他，他不理解！抬起目光看向她，他依然一副坚定的神情。

　　『…究竟，你要如何才能乖乖的养好身体？』忻方知溟晓已经不相信他了，也不再强解释。『呵，究竟怎么样你才让我离开这里？是不是杀了你就可以？』她不愿意再见到他，她厌烦他！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晓…』无奈地喊了她一声，他不再阻挡她的去路。

　　踏出了房门，她停下脚步，背对着忻说了一句：『你…是让我最讨厌的一个人。』便不再回头离去。忻痴痴的看着溟晓离去的身影，心口不由一阵疼痛。『唔…』又发作了啊…呵呵，离死的日子还有多久呢？忻苦笑着摇着脑袋，跌坐在门旁，淡笑着…

　　*** ***

　　『砰！』瓷碗倒地破碎，沧珞愣愣地看着那些碎片，蹲下身子拾起那些碎片，忽而碎片划破了她的指腹，她看着那丝丝流下的血，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珞儿，你怎么了？』身后传来声音，沧珞起身露出微笑看她，『没事，这是我没把瓷碗拿好而已。』秋水仙眼尖地看到了她流血的指腹，道：『我去帮你包扎吧，真是的，那么粗心。』沧珞淡淡的笑了笑，道：『这点小伤不要紧的。』

　　『还说不要紧！流了那么多的血，要是传出去圣樊教堂堂的教主竟然因为碎片而被割流血，还不是个笑话？』秋水仙哧哧的笑说道。沧珞脸颊微微绯红，语中带着淡淡的责怪道：『大胆～秋水仙，怎么这么说本教主呢？』这话一出，秋水仙笑得更加大声：『呵呵～真是没有一点的教主气势啊～珞儿，别再说了，再不去包扎你的血就要流干了～』一听到自己的血要流干了，沧珞连连答应，跟着秋水仙去向药房。

　　心中的那抹不安，也一同忽略了去。

　　*** ***

　　夜晚，渐渐降临了。

　　一处荷花畔。

　　水波粼粼，清澈见底。水面上倒映着一张冷艳的容颜。

　　该死的…她在想什么？！她不是要去天山找那个叫「洳」的女子吗？她不是要去救白尘吗？怎么心里乱七八糟的？！对了…都怪那个人！都是那个人害的！她讨厌他！这是无可置疑的，但是…为何心里会有一丝不忍。他说过，他认识她。认识她？什么时候？在哪里？完全都不知晓。

　　「我不认识你…不认识…」溟晓轻轻的道。

　　水波扩大了起来，那模糊的影子让溟晓不愿再去想。

　　闭上双眸，溟晓什么都想不到。她好累…全乱了…因为那个人…她竟然慌乱了？！呵…多可笑啊！耻辱！简直是莫大的耻辱！双手紧紧搓成拳头，睁开双眼，看向那繁星点点的天空，不禁嘲讽的笑了笑。『我溟晓在此立誓：从这刻起，我再也不会去想谁，再也不会去放任自己的意志！我在这世上活着只是为了帮我的父母报仇！为我的家人报仇！我…不会去可怜谁！不会去同情谁！我是我！我有我该做的事情！谁也无法阻挡的！』朝天呐喊，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溟晓淡淡的笑了。

　　希望…不要再见到他了。

　　否则…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的。

　　唯有冷血，能陪伴她一生。

　　爹…

　　娘…

　　原谅女儿的不孝。

　　不管牺牲多少人的性命，女儿都会为你们报仇的…

　　假如有一日，女儿为你们报了仇，再去黄泉路上向你们赔罪。

　　*** ***

　　半月后。

　　溟晓经过长途跋涉，终于达到了天山的山脚下。

　　白雪皑皑，寒风刺骨。

　　在最下面的山脚下，溟晓就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风。她暗暗运气护住心脉，开始登山。

　　风一阵阵地刮。

　　雪一阵阵地吹。

　　溟晓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忽然想起临走前水仙有送她一瓶抗寒的药，停住脚步，从包袱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三粒药丸吞了下去。不一会儿，溟晓就觉得全身暖乎乎的，收拾好包袱，她继续前进。

　　到了半山腰。风刮得更加猛烈，雪下得更加肆虐。

　　「嘶——」突然，一道强而有力的风劲在溟晓的脸上划下了一道血痕。但血并没有流出来，因为血早已被冰住了。溟晓半咪着眼睛，咬紧下唇继续向前进。

　　每一步，都走得那么的艰难。

　　要放弃了吗？心底突然浮出了一个声音。

　　放弃？她可能放弃吗？她是谁？她可是溟晓啊！在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溟晓啊！在这里退步！干脆叫她隐姓埋名深居老林算了！

　　雪下的很快，不足半刻钟便已高到溟晓的腿部了。

　　该死的！溟晓心里咒骂着，走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能有片刻耽误！否则这场雪将会让她死在这里。深呼吸一口气后，溟晓运功在雪山开始奔跑起来。茫茫的白雪一片，怎么看也看不到尽头。寒气越发的加重，倏忽！溟晓一刹那提不起气来，跌倒在雪地上。她大口大口地粗喘着气，神情很是苍白。

　　假如这时候有人会去触摸她的肌肤时，绝对会感觉到她的身体超冰凉。像是没有生命的物体般的冰冷！呵…果然是嗜血人才能生活的地方啊。但是，她一样可以到得了天山。

　　打开了包袱，溟晓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

　　那个…

　　是赌命的药。

　　那可是秋水仙悄悄给她的，说是以防不测之用。可是没想到…今还就用上它了。只有三个时辰…三时辰一到，若不再停下立刻调息内功的话，她就会当场毙命。

　　毫不犹豫地拿出一颗就吞进了肚子里，扬起一抹不明的笑容。『咳咳…』慢慢的站起身来，她往前走，看着那片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雪地，她不愿意放弃，走着，即使死也要走。『咳咳…』不停地咳嗽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咳嗽，但她不会去在意。

　　身体越渐地发冷，她咬着牙，使出了最大的气力前进着。

　　快了…

　　她似乎看到了…

　　那片曙光…

　　那片白色的曙光…

　　她可是黑暗里的人啊…

　　信念支撑着她，她的身体已经麻木了，只剩下她的信念在支撑。

　　仿佛走了很久很久……

　　『晓…』

　　跌入冰冷的那一刻，她听到了呼唤。

　　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