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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Stranding的客人们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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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属于柏木由纪那一头的是危机四伏,那么属于高桥南的这一头应该就是波涛暗涌了。为了甩掉后头的尾巴,在酒吧街上穿插着迂回了半小时,高桥南才从一间不起眼的酒吧后门而出,穿过之前晃荡中摸清的小路,避开了英国CCTV监控的范围,赶着最后一班开往郊区的火车来到了此刻身处的黑森林。
如此的深夜加上事从匆忙,此时的高桥南只能依靠双腿穿行。不确定穿过深林的唯一道路是否已经被控制,避开从沼泽成群的林区潜入是唯一的选择。头顶笔直高大的树木遮住了绝大部分的月光,如此的黑暗中,脚下是被青苔覆盖的狭窄老参道,即便高桥南的感官是超越常人的明锐,在保持人类状态的限制下也依旧会觉得吃力。借着头顶树荫的间隙高桥南停下脚步刚抬起头,月亮却又被涌来的黑云遮盖,只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来。叹口气,嗅着鼻息间透来的水汽,高桥南判断着古堡所在的位置,以便在这迷宫般的森林里尽快的到达目的地,好及时抓住落潮的时间。
再度迈开步子,高桥南突然很希望此刻敦子能在身边,自如的使用兽化的力量的话,就算是背着她奔跑也是件畅快的事情啊,可是,果然也只能这样的希望着而已。此刻环绕周身的,除了自己压抑的呼吸就只有头顶像是移动沙海般浓密的树荫,它们在海风的摇晃下发出一阵阵庞然而又缓慢的沙沙声,直到高桥在跳跃中三步攀爬上一处高大的枝杈上,眯眼眺望,隐约的晨光下,古堡所在的那一处滩涂已经完整的进入自己的视线。
那是十分壮观的画面,前一秒眼前还是浓密的树影,下一秒竟然变成了如此辽阔的海面。不同于之前理解中那种狭长一条的滩涂,从这个角度看去,滩涂那庞大的面基几乎就是一个迷你的岛屿,上头已然有茂盛植株和小片的树林。而在那滩涂的中心的自然就是核心的Stranding古堡。大概是因为这样特殊的环境,古堡的周围没有了用于防卫的吊桥和水渠。通过大概的目测,高桥南估摸这城墙的基脚不过五六尺的厚度,护楼也只有突出壁外的那一点儿范围,仿佛这堡寨的主人从来都没有想要用它来防御重大的袭击般。这样想着,高桥南忽然很好奇,那位从MacRae家族中买下古堡的日本商人当初是怎样的想法,按照时间推算,那应该是在二战后暗涌接连的年代,为什么会在乱世中选择这样一处并不适用于日常居住又缺乏安全性能的古堡呢?
看一眼头顶依旧朦胧的月色,根据潮汐的涌动,海域每日里都会出现两次大潮和两次小潮,高湖大多出现在月亮的上、下中天,也就是过当地子午线时的前后;而低潮时间则在月出月落前后,并且每日的高、低潮时间会逐日后移约48分钟,即每天晚48分钟(0.8小时)。明白了这一点后,早在飞机上高桥南就根据中国古老的阴阳历推算出了今晚第一次落潮的时间。看着一点点清晰显现而出的石子路,抬手看下表,高桥南露出满意的笑容。只是这份轻松还没保持多久,一阵快速到捕捉不住的气息让高桥南瞬间变了脸色!一缕缠裹在海风腥咸味道里的气息让她霎那眯起了眼,那是一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气息,能让身体里的血液就此隐约躁动!可就在她想要进一步的去感知时,刚才的一切却又仿佛是错觉般消失得一干二净!
直到一阵隐约的动静将高桥南从茫然里拉回,甩甩头压下竖起的汗毛,抓着树干探出些身子定睛看去,高桥南发现接连的两辆黑色轿车已经缓缓驶入通往古堡的石子路。
带头的一辆是较为普通的黑色SUV,不算快的车速,后头跟着的则是一辆黑色的复古老爷车。远远的观望中,风声带走了汽车的马达声,让这一副只有黑白灰般的画面仿佛压抑的默剧。就算是为了适应石子路的路况,也用不着开这么风骚的车吧。在心里这样腹诽着的同时,高桥南猜测着这一行人的来历,体验入住的日子还没到,又是在这样的夜晚,只怕来者不善。
随着两辆车都停在古堡大门前,从老爷车上下来的,是个穿着黑色风衣身量纤细的男人,其后是两名保镖般护卫的高壮男人。更让乎高桥南感到意外的,是从那辆SUV上下来的几人:两个同样保镖打扮的男人抬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下了车。有些懊恼于女人那宽大的黑色延边贵妇帽,这让她大半的脸都遮挡在本就朦胧的月色里看不分明,但是那抖动在风中空荡荡的衣服让高桥南觉得这应该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而在她的身后下来的是一个穿着浅灰色格子西服的年轻男子,看着他弓着单薄的身子走向那老妇人推起轮椅,一头金色造型狂野的中长头发在这么大的海风中都不凌乱一分。
“这是打了多少的发蜡。”就在高桥南忍不住吐槽的时候,一行人中,最后露面的一个身材相对干瘦的男人吸引了高桥南的注意力。只见他一手收紧着黑色大衣的领口,一手从轮椅上的女人那里接过了什么,向着古堡的大门走去。不多时,大门就被打开了,依旧由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和推着她的年轻男子打头阵,之后进入的,是那个从复古轿车上下来的纤细男人和紧紧跟随其后的两个保镖,可是直到开门的男人重又把门关上,另外两名保镖打扮的男人都没有进入的打算,而是一人一辆的开着来时的车原路反回了。
一动不动的等待着远处的一切重又恢复到一刻钟前的平静,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高桥南终于有了反应。转身在粗壮的树干上坐下身子,高桥微眯着眼睛思考着。在来这里前已经把这片滩涂的位置和格局仔细的记忆,但是因为面积的广大加上这条石子路是完全被海水淹没的情况,第一次来的人应该都无法如此淡定的找到它的具体位置。可是这群人却像是从天而降一般,更在落潮的第一时间就进入了古堡……恐怕是一早就知道了进入古堡的位置并且等待已久。
“难道,那个轮椅上的女人就是高城美铃?”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高桥南的脑海中转过画面里那个女人苍老的体态,如果真的是她,那么柏木由纪所说的和自己同源的病毒还真是相当的厉害。
感慨归感慨,高桥南迅速将看到的一切用简略的语言发送去警署内部属于柏木由纪的邮箱。望着手机的屏幕在黑暗中亮起的耀眼白光,那上头,出发前敦子硬是把上头原本空白的屏幕壁纸设置成了一张Cocoa仰着肚皮睡觉的照片。不自禁的微笑着,高桥南看着手机显示的已经是伦敦时间的凌晨4点32。辗转的旅途加上一夜的奔波,依靠着身后湿润的树干,高桥南望着头顶此刻日出淡淡的稀疏光线放松下身子。不远处的古堡伫立在弥漫着飘忽不定的迷雾中,的确像是被时间搁浅般的安静,仿佛所有生灵都未曾涉足于此。这让高桥南心口的那份慌乱始终无法平息,总是思量这方才梦境里那些诡异而又深刻的只言片语,置身在不可控的未知里。抿紧了唇,终于,在又一次纠结后,高桥南总算自我妥协的拨通了前田敦子的电话。
“Takamina?你那里才几点啊……怎么了吗?”
“敦子?在午休吗?”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的接听,当电话那头真的传来敦子软糯的鼻音,高桥南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这一晚上的担忧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嗯,反正没什么事情就到天台上睡一会儿咯,但是被你吵醒了。所以快说话啦~”
“对不起!呃,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都好吗?我是说案子什么的,有没有遇到什么很棘手的?”
“你才离开一天好不好,不用担心啦,这里人手都够,组长不会抓你回来的。”
“嗯,那就好。”靠上身后粗壮的树干,高桥南看着头顶正一点点渗入森林里那来自树庐穹顶的日出,一直纠缠在心底的那丝怪异感总算渐渐的消退。
“Takamina那边呢?都好吗?”稳了稳嗓子,敦子的声音依旧有些飘忽。
“目前还算顺利。我们的行踪被柏木由纪姑姑派来的人盯上了,所以就打算分开两路。那些人并不是太难对付,目标也主要是柏木由纪,于是我先她们一步来到了古堡这边。”
“她们?”
“嗯,柏木由纪找来了她在这里的一个朋友,说是英国长大的日本人,我还没有见过。”
“我明白了,那你现在是在古堡里?”
“还没有,原本是这样想着的,不过被人抢先了,所以我想先在周围走走,免得打草惊蛇,就当熟悉地形。”
“有发现同类的气息吗?”
“……没有。”
“所以的确有同类在附近!?”已经不想去吐槽高桥南隔着电话都依旧糟糕的掩饰技巧,敦子焦急的问。
“不是的,我在刚才好像感应到了同类的气息。可是太快也太淡了,或许是我弄错只是其他的兽类也不一定。”盯着远处古堡里亮起的灯火,这里的气息的确有点奇怪,在心间确定着那抹气息来自于同类不会有错,高桥南告诫着自己要沉住气。
“千万别着急,如果对方是做好准备的话!”
“嗯。”
“……一晚上没睡吗?”
“出发前有休息过,反正时差也还没有倒过来。”
“还是要注意点,我不在,Takamina不仅不能完全兽化还要控制好半兽化时的状态所以保存体力很重要!”直到一口气说完了这一长串,敦子才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也会这样认真的说出叮咛嘱咐。
抬手接住一缕透过树叶落在掌心的阳光,看着它由阴郁的黄绿色调变为一种更为明亮的翡翠色,高桥南缓缓闭上眼睛。“明白。”
“那么……保持联系。”
“嗯。”
直到手机屏幕亮起电话挂断后的提示,捂着依旧有些酸痛的左心口,放下撑着身子的手臂一下重重躺回床上,擦去一头的冷汗,敦子在心里腹诽着笨蛋就是好骗。从刚才恢复意识开始就一直握着的手机总算能放到一边了。说来好笑,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可是为什么心里总觉得……那么慌乱!
看一眼床头柜上今早母亲替自己签收的来自于柏木由纪的包裹,里面没有其他,只有一张写着Stranding古堡地址的纸条,以及那枚由纪曾经展示过的祖母作为生日礼物相赠的贵重水晶钥匙。盯着包裹一下下眨着眼,敦子的脑海中却全是之前漆黑的3号实验室里大岛优子在锁链磨擦声下兽化的咆哮。
“呼……”叹口气,敦子在闭眼前轻声低语,“果然,还是不能冒险!”
“姐姐,对不起。”寺院另一头的书房里,坊之宫对着前田夫人道歉道,“我不知道敦子会因为这样受伤。要是知道,我绝对不会和她一起瞒着你的。”
“那孩子的脾气我知道,你拿她没办法也不是第一次,算了。好在也没有出什么不可追悔的事情,我问了朋友这些报告上的数值,她也说一切正常。”放下手上敦子几小时前在医院急症室检查得到的一系列报告,前田夫人的眉头却没有舒展。
“但是姐姐,为什么呢?明明轻松的就和高桥签订了契约,到大岛优子这里就变成了这样。”
将父亲留下的手记放到紧锁着眉头的弟弟面前,前田夫人沉声道:“虽然这些东西有几分真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根据书籍上的记载,与式神签订契约有三种方法:通过封印函定下契约书,结印阵降服,或者以流镝自愿缔结。不过相对的,这些方式的选择也要根据式神自身能力的强弱进行选择。
清明你也清楚,式神的形态和能力千差万别。但大类上不外乎三类,常见的一般都是些低级灵或者低级魔兽和魔物,现在寺院里留下的父亲当年用结印降服的那些就是。和它们完全不一样的是成长型的式神,这一类的式神可以通过使者成长,并且吸取使者的精神力甚至不断的进化。而作为代价,使者一旦受到伤害,式神也将受到程度不同的打击,往往是能力越强,打击的程度就越重,有一些,甚至会由式神完全的承担。这一类的式神,一般通过契约的方式捕获。最后一类就是家族代代相传的高级式神,也就是拥有完全的自主能力的式神,它们的力量强大,又因为每一代家主能力不一,有时甚至可能反过来控制使者。”
“这样的话,高桥是哪一类?”
“犬神在式神中是地位很高的一种,父亲留下的手记里说道,家族中曾经有一些家主外的先辈因为窥伺力量而偷偷施育犬神,最终悲惨的反被操控,沦为它们的精神食粮,不得善终。但在一开始,我想坊之宫一族的先人应该是灵力强大的阴阳师,并在犬神成型的最初时刻用结押的方法缔结了契约,留下它在身边不断成长。而在这之后,犬神的存在通过血脉传承,成为了高级的式神。
南曾经告诉我,在兽化后,她能够感知到来自敦子感官的许多东西,我觉得那就是所谓的五感想通。所以简单的说,现在的南还是作为成长型的式神陪伴在敦子的身边,并且恐怕还会承担敦子受到的伤害。”
“这么复杂啊……不过这个又和大岛有什么关系?我是说……”
“通过翻查族谱,我发现坊之宫一族在先辈们的历史上没有同一时间施育两位‘犬神’的,而敦子身上的结押又是传承自父亲,甚至可以说是传承自先辈。所以我想,这样的契约,恐怕是单一的,应该也是为了阴阳师自身的安全着想吧。所以除非和高桥的契约解开了,我们的敦子才有可能和大岛缔结式神的契约。”
“真是越来越纠结了,”不顾形象的揉着自己的一头碎发,坊之宫抱怨着,“就说我不喜欢老头子吧,好好的,弄出这么多事情!唉,算了,还是从长计议吧。明天我会再去替敦子请两天的假期的,让她好好休息下再去警署吧。虽然这次没检查出什么问题,难保不会伤了……‘元气’?是这样说的吗?”
“或者清明你可以替敦子再多请几天。”
“嗯?要休息这么久?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不,我只是觉得,或许敦子还要去趟英国。”望着外头渐渐有了夏日严酷力度的阳光,前田夫人微微皱眉。
“唉?”
“妈妈。”
看着书房外走来的外甥女,坊之宫在前田夫人的沉默里接过话问道:“阿酱!怎么不再休息一会儿?”
“睡不着了。那个,舅舅,我想……收拾一下就去英国。”有些不敢看母亲的脸,敦子对着舅舅呐呐的道。
“马上?”
“柏木小姐寄来的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想,我还是尽快去的好。”
“这个……”转头看看一旁的姐姐,坊之宫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去吐槽心里微妙的紧张感觉。
“去吧。但要能做到和我们随时保持联系。”叹口气,前田夫人还是这样的道。
“妈妈!”没想打母亲会这样的就同意自己过份的要求,敦子忍不住雀跃起来。
“记住,一切都要以安全为前提。不管发生什么,我只要求你做到好好的把自己和南带回来。能做到吗?如果感觉会遇到什么应付不了的,马上告诉我。”
“嗯!”
同一时间的苏格兰,Sea打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在鹅黄的光晕里仔细的看着怀里柏木由纪孩子般深沉的睡颜。两年多前的那些日夜里,她早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这样傻傻的习惯。那些莫名其妙失眠的夜晚,Sea时常如此的看着身边女人可爱的脸,仿佛只要这样,再疯狂的思绪都能回归平静,甚至会有种错觉,想要就这样永无苏醒的进入长眠,只要这样。
抬起指尖却又怕弄醒爱人难得的好眠,随着修长白皙的手指隔空在由纪微重的眼圈上游走,Sea长长的眼梢竟不自知的泛起微红。深吸口气,压下心口翻涌的复杂情绪默默的消化体味着,那是感激,是心疼,是庆幸。明明这柔软的躯体就安稳的依偎在怀里一如多年前,可是回想几小时前的那一幕,Sea忍不住感慨。
那时,随着由纪一下关上卧室的门,不等Sea反应,怀里的人已经一下松开了前一秒还紧紧相拥着的姿势,灵巧果断的脱离了Sea的怀抱几步来到房门边。
看着由纪紧紧贴着门锁的缝隙,并在确认了阳台上的人潜入取走了她之前刻意留下的钥匙后昂首满意的微笑,Sea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直到转身发现了身后人脸上来不及藏起的落寞,由纪的笑容定格在嘴角,最终,在沉默里变成了苦笑,那是Sea从未见过的表情……
面对恋人的不安,多想要开口,问一问究竟是什么,让那个原本总喜欢藏起笨拙显露迷人优雅的女孩拥有了这样受伤又疏离的眼神?但终究,看着收紧双臂拥抱赤裸身体的由纪,Sea只是上前将她紧紧的揽进了怀里。
“You wore it.!(你戴上了它)”用起欢喜的逾期,的用指尖摩挲着由纪右手上那条蓝宝石链子,那是Sea在由纪离开前悄悄放进她行李中的。
“因为我无法拒绝。”反手轻触Sea的掌心,由纪的眼中写满疼惜。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的看到你美丽的身体。早知道有这样的福利,两年前我就该陪你疯狂的冒险的。”大概是成长在这片土地也就自然的带上了相应的洒脱和直接,抛开与相聚不合时宜的忧伤,Sea风趣温柔的话语安抚由纪忐忑的心。
“也就是你,如果换成其他人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会让他好看的。”努力忍耐眼眶里的泪水,由纪假装平静的回应。
“我知道。”
“我是说真的……我是说……我可能,已经和以前的那个柏木由纪不一样了。”
“没关系,我从以前就知道你的脾气,也知道或许会有这样的一刻。所以,没关系……”用鼻尖轻轻蹭着由纪的耳尖,Sea感觉到肩头晕染的湿意,不再说话。
之后,拥着由纪躺在宽大的床上,看着她像只饱餐后的小狐狸那样满足的蹭着被角,Sea侧身躺着,由着她揪着自己心口的背心,一点一点的说着放在心底三年的往事。没有平日里运筹帷幄的气势,在和困倦抗争的可爱语调中,由纪的叙述有些琐碎和凌乱。但是没有关系,因为身旁的Sea会懂,那是她们由来已久的默契。
在掌握了行动的大概后,Sea拍着由纪的背,看着她安然入睡直到现在。只是,再过一分钟,仅仅半小时的短暂休憩就要结束。
“我只知道午夜12点的钟声会带走王子的公主,却从来不知道清晨的阳光,也会带走我的天使。”柔软的低喃中,抢在一旁手机闹钟响起前一下摁掉,Sea俯下身子微微侧头,用轻柔的吻唤醒怀中的可爱女人。
“嗯……”在Sea温柔的抚慰里深深呼吸,由纪在双唇解放的间隙低语:“闹钟响了吗?”
“响了啊,听不到吗?”说话间,Sea笑着将由纪的脸贴在自己的心口。
“……嗯,听到了。好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