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追捕》麦田犬

13、第十三章 To Be Continue

　　久久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前田夫人都无法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在这短短的几个日夜，自己曾经因为这一刻的到来无数次的在梦中惊醒，可是当这一切真实的发生，自己却依旧还是束手无策！眼前这个分明由人类幻化而出的巨兽，真的就是和坊之宫家族渊源深厚的犬神吗？为什么此刻的敦子会哭得这么的痛惜？所以究竟，等待着女儿的命运会是什么！？

　　“嚎呜！”

　　就当前田夫人还在茫然里努力思索的时候，身前高桥南那一声警惕的低鸣将她瞬间拉回了这混乱的现实里！

　　“南！”抬手抚弄着高桥南脖颈上长长垂顺而下的毛发，敦子忍着抽噎，努力地试图安抚。只是下一秒，当她的视线顺着高桥南侧身的方向看去，敦子眼中的焦虑比起高桥南的过犹不及，让她一下睁大眼睛，一点点后退着挡在高桥南蓄势待发的身前。原来，神社的台阶之上，坊之宫清明正举着配枪沉默着和高桥南对峙！

　　“舅舅！”退后一步紧紧贴上身后高桥南隐约就要前冲的身子，敦子哀求着：“不要！不要这样……”

　　“敦子，你马上带着姐姐离开！”

　　“不可以……”

　　“够了！”大声地呵斥住敦子的话，可是只有坊之宫自己知道此刻压制住心间这份恐惧的辛苦！“听不见吗？我要你马上带着姐姐离开！千万不能让这个魔物的爪子碰到知道了吗！？”三年前，基地里，科室里三名二等军工的部下就是被这样可怕的魔物轻轻的一拍，就瞬间青紫着脸倒地不起！等到自己带着其余的人用脉冲电击控制住场面，那一个个原本健硕的身躯已经腐烂得只剩下了黑紫的血水！

　　“她不会！这一切都不一样！你看到她额前的结押的！”说话间，敦子一把扯开衬衣的领口，只是让她自己都惊讶的是，心口上原本只是淡淡疤痕的那一处皮肤，如今已经映现出了和高桥南兽化后额头上一模一样的鲜红印记！“……舅舅你看！”

　　“我不能冒险！敦子你听话，舅舅求你了！”抬起左手一把扫去额头上那些凉凉的汗水，坊之宫清明努力保持着冷静。

　　转头紧紧盯着母亲的眼睛，敦子只剩恳求，“妈妈你看啊，不管南还能不能变回去，她都是和我签订了契约的式神！她额头有着和我身上一模一样的印记！求您了，让舅舅放下枪好不好！”

　　“敦子，我……”

　　“那能说明什么！”不容许姐姐的动摇，这一刻的坊之宫清明前所未有的坚持。“三年前，基地里发生的一切敦子你根本一点都不清楚！没有脉冲电击的仪器，也没有足够的毒剂的子弹!这个魔物……它真的不是人类可以控制的！”

　　“可是舅舅你说的只是被关押在你基地的那只犬神，不是南！”

　　渐渐熟悉的鲜红里，眼前耳边充斥着的，都是身前敦子和不远处那个正举着枪的男人大声的对峙。可是，当“三年前”、“基地”、“关押”、“犬神”这几个词接连的撞进高桥南的意识，一个最是残酷的答案瞬间在高桥南原本空白的脑海中成型！

　　优子……是优子！那么……脉冲电击？毒计！子弹！？

　　“嗷呜！嗷呜……”不同于前一刻面对周身蠢蠢欲动的灵体时满是威严的震慑，这一声声满是悲伤的悲鸣里，高桥南兽化的眼睛流不出泪水，有的只是心底烧得越来越急切的怒火！恨不得将这个多少次都咬牙切齿面对的可笑世界统统都撕碎了！就像抽筋剥骨那样的，把那连接着的所有希望都抽离！那些总是自以为是的嘴脸……就能彻底的消失了……消失的彻底！

　　“南……不要……不是这样的，绝不可以！”转身一把扯过高桥南巨大得到脑袋，一下下抚弄她眼角的毛发，可是在她越来越乱的眼神中，虽然还不知道原因，但敦子就是可以确定，此刻脑海中想起的那些话语都是来自高桥南心底的声音！那份痛苦与绝望，带着炽热燃烧的不甘，甚至都烧红了自己的眼底！可是不行，抛开自己的性命不理，那是自己的舅舅和母亲啊！

　　被敦子一下下摇晃的视线里，高桥南只是冷冷的盯着前方坊之宫清明漆黑的枪口，这一刻，愤恨的情绪中，就连这噬血的黑色仿佛都被附上了晦暗的红！

　　“敦子！不对劲！它是不是失控了！？”觉察出高桥南的眼神越来越嗜血凶狠，前田夫人大声问道。

　　“没有！”头也不回的紧盯着高桥南，敦子大声回答，“南她只是还需要时间适应！一切都是我的错和她没有关系！失控……失控？对，我来控制！”

　　“阿酱不喜欢汪酱这么对着你叫吗？那外公交给你一个咒语好不好，阿酱要记清楚哦……”耳边，小时候外公抱着自己时的画面如同一闪而过的星芒，让敦子在迷茫中抓住了一丝光亮！

　　“南，看着我，再相信我一次！”呢喃中，敦子右手的剑决凝在眉间！

　　“万象臣服，动即是风，止即是空！”
　　“敦子快啊！”

　　几乎是压着前田夫人呼喊的尾音，不等敦子吟唱的结束，高桥南已经在后撤中一个腾跃咆哮着向坊之宫的方向扑去！

　　“停下！”

　　“呜！”似乎是出于敦子的命令，额前结押处骤然袭来的巨痛下，高桥南身体的力量瞬间被抽离了大半！

　　赶在这抢来的停滞，敦子快步冲向舅舅的方向，不顾一切的挡在了坊之宫的枪口和高桥南之间那不足两米的空隙里！

　　这转瞬而来的变化让坊之宫连瞠目都来不及，手中的班机已经扣下！

　　生死攸关的一秒中，顾不得身体里倾轧而来的寒冷，高桥南只来得及转身一下扑过敦子的身子！

　　砰然的枪声里……世界……终于安静了……

　　“咳……”摔倒后巨大的压力下，敦子在咳喘中愣愣的低头，看着胸间那一点点弥漫的鲜红血迹……

　　“不！”

　　高声的尖叫中，知道母亲和舅舅正快步的跑向自己，可敦子却只是傻傻的看着身上快速缩小的那个躯体……残旧夕阳下吹起的晚风里，高桥南蜷缩的身子上，那些银白的毛发正快速的被带走，消散于无形！一点点恢复到人形的苍白肤色下，溢染在她和自己之间的黏腻鲜红是那么的刺眼！

　　“南……”敦子冰冷的双手哆嗦着，一点点的拉开些自己和高桥南指尖的距离，晕眩的视线之中，高桥南赤裸的心口，那一处小小的圆点……正一股股的冒出鲜血，让敦子的脸也跟着失去了血色！

　　“居然……居然会是这样！”手中的手枪一下摔在了地上，用双手紧紧抓着头发，坊之宫喃喃着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要开枪……”一点点机械的转过头，敦子带着泪痕的眼却没有丝毫的生气，“为什么！”抱着高桥南赤裸的身子，敦子挥手厉声大喊的同时，一道白色的闪电一下突兀的落在坊之宫的脚边！巨大的光亮和声响让他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满身都是掀起的尘土！

　　“敦子！”上前一把紧紧压住女儿的手，即便无法相信，可是前田夫人还是可以确认，女儿此刻真的使用了鬼道的力量！“清明，还愣着做什么？快叫救护车！”

　　“救护车？救……对……等我……等我！”连滚带爬中，坊之宫清明大喊着冲上车，一脚油门向远处飞驰而去！

　　“敦子……”眨着酸痛的双眼，视线里，除了渐渐清晰的火烧云，就只有前田敦子无助的泪眼，轻声的呼唤下，高桥南忽然觉得有些可惜。

　　“南……南！”抵着高桥南的额头，第一次的，敦子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习惯了身前人总是温暖的体温，这样的冰冷，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我……对不起，”越来越清晰的五感中，高桥南意识到血液流失带来的寒意，可是，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疼痛呢，原来，真正接近死亡的时候，是可以这么平静的。“呐，谢谢你……”

　　“不是的……不要……”零落的抽噎间，敦子转而紧紧贴上高桥南冰凉微笑的脸颊，这是何其疯狂的一天啊！阴影中潜伏的怜惜在渐渐明了的一刻就要坠入无尽的深渊了吗！？“啊……啊！”声嘶力竭中，分不清是呼喊还是哭泣，敦子突然好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就算永远都醒不过来也不要紧！只要，都不是真的……

　　“敦子，快让开！”

　　“什么……”

　　“快，现在用傀儡术至少能控制住失血！清明或许找到了救回高桥警部的办法！”

　　“好！要怎么做？”看着母亲手中拿来的符纸，敦子赶忙让开些位置。

　　“一般来说，阴阳师的的血液是滋养灵体的灵药，把血滴在这些纸上，再喂些到她嘴里。”

　　在母亲的提醒下，敦子对着左手静脉的地方张嘴就咬，把鲜血不管不顾的滴洒在母亲的那些符纸上，直到它们吸饱了，敦子再度狠狠的咬上不让伤口太快的凝固，好将血喂进意识朦胧的高桥南的嘴里。

　　“真神気，入迷眠！（しんしんき にゆうめいみん）”伴随着前田夫人的吟唱，手边那些满是敦子鲜血的符纸在相互的牵引下幻化成无数细密的丝线，在前田夫人意识的牵引下飞快的钻入到高桥南的伤口，不多时，原本不停流血的伤口居然渐渐的止了血！再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仿佛种子破土般的，那枚射入她体内的子弹也被顶出了伤口外翻的皮肉。

　　“妈妈！”

　　“好了，”拉起女儿还在一个劲的给高桥南灌着自己的血的手，前田夫人所幸牵引着余下的符纸替敦子也止了血，“傀儡术坚持不了太久，最多半个小时，希望清明能快点。”

　　“来了……咳！”

　　远远传来的呼喊里，转头的瞬间，敦子看见了坊之宫清明身后跟随着的女人，那依旧淡定的脸让敦子激动得握紧了高桥南的手！

　　“樱井小姐……樱井小姐！”

　　“我早就说过的，痛得深，是因为在乎。”

　　（第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