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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chapter24 Confus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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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使一个女孩对自己敞开心扉?
我想这个问题不止困扰着我一个人。
从性格上看,藤原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具有偶像明星的感性和魅力。她从未隐藏自己的情感、不受礼教的束缚,总是坦率真诚的表达着自己对别人的好感。
“阿牧,你的身材真棒!怎样才能拥有你这样的好身材呢?”
“阿牧,我觉得你的发型很有男人味,和你的整体形象很搭配哦!”
“没想到阿牧还蛮可爱的嘛!”
以或热情或轻描淡写的语气,她的赞美一点点撬开我、不、是所有拜倒在她裙下的男性的防御。
围绕在身边的赞美如同波涛,但敲在心上的却只有从她口中流淌而出的那一句。
究竟是哪里不同?
我想不明白。
藤原永远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但是在那完美的外表下,那被她隐藏起来的部分在想些什么,我毫无头绪。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意识层下方还涌动着不知名的暗流。
自从藤原拿走我的补习班讲义和笔记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主动和我说过话。
说实话我觉得很受伤,一方面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一方面又鼓不起勇气跟她搭话。
每当动了跟她讲话的念头,脑海深处立刻会钻出一个头戴尖角的小恶魔藤原,发出嗤嗤的嘲笑声。
我不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可一想到藤原有可能在心里露出这样轻蔑的笑容,我就张不开嘴。
自信一点的男人,比如今年和我同班的岛田,会把藤原忽然的冷淡判断为“欲擒故纵”,反倒鼓舞了他向藤原进攻的士气。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不出两周就向藤原告白的他被当做“如何勾起男性征服欲”课程的经典案例。
主讲人自然是名动海南大附中的藤原莉央。
藤原很喜欢折磨自尊心强且十分自信的男人,凡是上了钩的我从未见过她放过谁。
不、应该说,我从未见过有谁能够抵制住自己下流的欲望,不主动跳进魔女的陷阱。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藤原对我的冷淡很可能同之前一样,只是为了引我上钩的陷阱。
这是最糟的结果。
从确认自己喜欢上她的那一天起,我就极力避免被她当做猎物对待。
一旦掉进魔女的网,想要再爬出来是很困难的。
我目前可选择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顺藤原的心意,主动和她讲话,另一条是维持现状,谁也不搭理谁。
选第一条,我会被网缠住,成为魔女新的战利品。
选第二条,我跳出了网,但也从此同魔女断绝联系。
哪条都不是我想要走的路。
想到这里,我惊觉自己已经不是单纯的喜欢藤原这么简单了。不知不觉中,我也加入到她的狩猎游戏中,成为众多猎物中的一员。
一边揣测着猎手的意图,一边思考着未来的逃跑路线。
她不仅是我的心上人,还是我的对手。
为这个发现感到惊奇的同时,我的血液也在激烈的奔腾流淌着,皮肤下涌起一阵隐隐的兴奋感。
那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这种只能在球场上体会的发自内心的震颤令我重新审视了一番自己对藤原的感情。
我之所以会被她吸引,同我对目标的追求方式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越是强悍的对手,越令我兴奋。
我不是好战的人,但是棋逢对手所带来的快乐是其他事情所不能给予我的。
我想藤原也是如此,她焦躁的四处挑衅,或许只是希望遇到一个能够令她使出全力对付的人。
她有满腔的愤怒需要发泄,但是却没有人能够提供这样的出口。
于是魔女只好退而求其次,转而折磨起她可怜的追随者们。
我不清楚藤原内心的需求是什么,如果有机会知道的话,我想这会是一个和她拉进关系的好机会。
不仅如此,我或许可以找到熄灭她那烈焰般燃烧的怒火的方法。
相比起同龄的女孩,藤原身上有一种难以察觉的沉重感和虚幻感。
她有自我毁灭的倾向。
但愿只是我想多了。
经过四天的冷战,周末来临之际,藤原终于扭过头,歪着那张可爱而罪恶的脸,曲起手指敲敲我的桌子。
我在脑中推演过许多次她转过身找我聊天的场景,推演过数次后我放弃了。
对一个不缺乏异性瞩目的女孩子来说,我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逗弄的小狗罢了。
表现得太过头、将自己掩饰的过于完美,反倒容易激起她的对抗意识。
我不想和她对抗,我想和她好好相处。
所以当藤原鼓着脸颊撩起额前的头发时,我像往常一样保持着镇静的表情,向她投去问询的眼神。
“你的讲义我明天还你。”
她用那双微微眯起的猫咪似的眼睛注视着我,视线先是落在我的额头,然后缓缓下移,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切割着我的脸。
这个眼神我很熟悉。
她对我的回应并不感兴趣,只是单纯的喜欢观察我的表情变化。
我该怎么做?
作为一个精于谋略但却不擅长说谎的青春期男性来说,实话实说会比较好。
我仔细探寻过内心对藤原主动接近我的感情——结论是我必须努力压抑住随之而来的兴奋与感谢之情。
没错,感谢。
我感谢她还把我当做一个“人类”,而不是猎物看待。
至少目前来看我还没有出局。
当然,和藤原对话的时候,我的内心活动是不会如此丰富的,不然我的大脑一定会因为运算过载而当机。
我只是依照自己内心真正的情感,自然的叹了一口气。
“这么快就看完了么?”
“嗯……”
藤原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开,落到桌角。
“喂,阿牧,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好?
她对我的表情并不满意,不高兴的皱起眉,两手抱胸以防卫性的姿态瞪着我。
“如果每个人都向你借讲义,你会借吗?”
……这是什么问题?
“如果每个人都向我借……我想不太可能发生这种事吧。”
藤原眯起眼睛,胳膊肘搁在我的桌上,整个身体向我压过来。
“如果真的发生的话,你怎么办?”
一股清甜的香味笼罩了我。是她的香水吗?
迫于她的压迫,我微微后仰,一时之间不知该把眼睛放在哪里——太近了。
“我应该会给所有人影印一份送给他们吧。”
藤原的脸挨得更近了,我不由得屏住呼吸。
“你的意思是,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咯?”
她漆黑的眼瞳强迫我直视她的眼睛,在这短短几秒的对视中,她锐利的视线钻进我的瞳孔,我感觉自己在她面前连内脏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这感觉,怎么说呢,一方面我感到十分羞耻、恐慌,另一方面却又十分的开心。
把自己的全部都展示给这个人,我有这样的冲动。
不是外人眼中的牧绅一,不是你眼中的牧绅一,而是真正的牧绅一。
我希望能够和藤原建立起亲近的、纯粹的联系。
让她看到真正的我。
然而我的热情与诚挚未能成功的传达给她。
藤原猛的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垂下眼皮瞥了我一眼,发出一声猫咪似的哼声。
“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麻烦你了,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
她冷淡的道谢,起身把椅子转了过去,像往常一样留给我一个秀丽的背影。
我还是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惹到她了。
不过我也差不多习惯了她对我忽冷忽热,从这段对话中我实在找不出能够分析出结果的素材来,便很快将之抛之脑后。
然而藤原的情绪变化之快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本来以为这次对话后大概有一周她都不会再跟我讲话了。可是当天下午,不仅是对话,她还对我动手动脚。
下午有两节数学课用于小考。考试结束后就到了放学的时间,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交流考试的感想。
藤原的数学成绩一向优秀,她和坐在附近的神崎简单的聊了几句便准备回家。
“阿牧,全国大赛快到了吧?今年也请加油哦!”
我也准备去参加部活,收拾好东西后,同班的田中走过来对我说。
“要称霸全国哦!阿牧!”
他一拳捶在我肩上,中气十足的声音引来其他人的注目,走到教室门口的藤原也回过头看我。
我和她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一时之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等我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到我身边。
“借过。”她挥挥手,赶苍蝇似的把田中挥到一边,走到我面前微微仰起头看着我。
我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她的表情还是很冷漠,只见她动了动嘴唇,视线移动到我的脖子上。
“你的领带歪了。”
藤原看看我的领带,又看看我,平静的提醒道。
“啊……”
领带?我的大脑被猛增的处理请求塞得微微发疼。
为什么会提到领带?
“哦,真的耶,阿牧你的领带歪了。”
田中附和着,正了正自己的领带。
“该不会是数学考试太难让你难过的扯领带吧?”
他嘻嘻笑着,说着不好笑的笑话。
够了,别再说了。
我知道他想要引起藤原的注意,但是这个方式实在不高明,藤原的眼睛甚至没有转向他那边的意思。
经藤原这么一提醒,我下意识的抬起手整理领带,可在我动作之前,藤原先一步抓住我了我的领带。
她一副完成任务的表情,手指在我颈间快速动作着,将我的领带重新系了一次。她柔软白皙的手指不时会顶到我的喉咙,只需微微垂下眼睛,就能看到她亮丽的长发以及长发下可爱的脸孔。
如果我想的话,连她的锁骨交界处的浅浅的窝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只是我的想象,我没有勇气将视线继续下移,而是像只受惊的兔子,只惊恐的瞥了一眼她的脸便转开视线,盯着左前方的地板看。
藤原系好了领带,踮起脚尖为我整理了衣领,拂去了不知存在与否的肩膀上的灰尘,像位贤惠的妻子轻轻拍拍我的胸口,后退一步,两手交叠在身前冲我微微一笑。
“好了。”
她确认过领带的位置后,侧过身体为我让开一条路,以略显稚嫩可仍听出在努力装出成熟的声线对我说道:
“请慢走。”
一霎那间,我有些恍惚,产生了面前的人是我的妻子的错觉。在我的意识反应过来之前,我的身体给出了自然的回应:
“……我走了。”
我抓起自己的书包,头也不回的走出教室。我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害怕慢了的话后面会有我不想见到的东西追过来。
从教室到体育馆这短短的一段路跑得我满头大汗,我冲进更衣室把包扔在脚下,扶着储物柜气喘吁吁。
“前辈?”
几分钟后,我整理好心情,解开校服外套的扣子开始换衣服时,神推门进来了。他好奇的打量着我,露出纯真的笑容。
“前辈你流了好多汗啊!”
“啊……”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作为回应。神眨眨眼,那双又圆又亮,十分符合藤原审美的漂亮眼睛正认真的盯着我。
“前辈你今天看上去好奇怪啊。”
他拉开储物柜的门,利索的脱下上衣,露出略有些瘦弱的身体。
“和藤原前辈吵架了吗?”
我感觉被人揍了一拳,一时之间竟找不出回应的话。
“……不是吗?”神套上运动服,歪了歪头,很疑惑的说道。“藤原前辈这阵子总是在抱怨你呢,我以为你们吵架了。”
“……没有的事,我们没有吵架。”
我有些心虚的回答。
“这样喔!我想也是,牧前辈看上去不像是会和女孩子吵架的人呢,一定是藤原前辈的问题。女孩子啊,有的时候真的好难理解啊,莫名其妙就生气,莫名其妙又乐呵呵的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搞不懂。”
他再次歪了歪脑袋,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然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仿佛撇下一个重担似的。他很快换好了衣服,向我打了个招呼便去了篮球场。
神也会因为搞不懂女生在想什么而烦恼吗?
我以为他这样的男孩不会有这种烦恼,看来大家都一样啊。
我习惯性的把手伸向领结出,准备解下领带换衣服,然而手指触碰到领带时,藤原为我系领带的画面瞬间出现在脑海中。
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经过几秒钟的思考,我把领带的环扣扯松,从脖子上拿下来,然后照原样慢慢拉紧,以保持结扣的完整,然后以摆放供品的态度将它放进储物柜。
做完这些,我飞速的换了衣服,一头扎进体育馆,开始今天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