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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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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正是开封府的老对头,太师庞集。
白玉堂假装才发现他,“哟喝,这不是太师爷吗?怪不得刚才五爷听见乌鸦在叫哪,原来是您到啦!今儿又是什么妖风把您给吹来的呀?”庞集被他气得脸上发紫,心知论嘴上功夫自己是斗不过他的,于是干脆装作没听见,冲着展昭说:“这个王显是老夫的一个表侄,今天闲来无事到他这来瞧瞧,正好看见你们在这里。敢问展护卫,我侄儿这是犯了什么王法了,要开封府这么大动干戈,封了店门不说还要搜他的家?”展昭微微一笑,“太师日理万机,居然还记挂着一个表侄儿,这份爱护晚辈的拳拳之心真是令展某感叹哪!”白玉堂很配合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直恨得庞集牙根痒痒,心说这猫说不定天天跟耗子斗嘴,居然也练得这般口利了。脸上讪讪的,嘴上还得谦虚着,“哪里哪里,展护卫还没回答老夫的问题呢!”展昭也不再挤兑他,简单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庞集听罢一瞪眼,“这是怎么个意思?你们把老夫的侄儿当成窃贼了不成?”白玉堂眼睛瞪得比他还大,“在他店里起出了赃物,他又说不出那东西的来历,不把他当贼把谁当贼?”又对差役们说:“还愣着做什么?让你们搜你们就快点给我搜!”庞集有不少受贿的古玩都寄放在王显这里代卖,那都是没有收购账目的东西,就算是展昭他们不懂,可要是让公孙策那只狐狸知道了,难免在包黑子那里落下口实,因此是绝对不能让他们搜的。于是摆出谱来,把眼一瞪,大喝一声:“我看谁敢!”展昭微一拱手,“太师,请您不要阻碍我们官府办案!”“办案?”庞集冷笑一声,“你们办的这叫什么案?我看你们分明是在假公济私!哦,白玉堂家的东西丢了你们就到处乱搜?今天你们要是敢搜,我立刻进宫参上包黑子一本,治他个制下不严、私扰民宅之罪!”
展昭不慌不忙地说:“太师此言差矣。玉堂也是我大宋国民,总不能因为他是开封府的人,丢了东西就不许追究了吧?而且我们也不是乱搜,我们完全是有根有据的。玉堂丢失的一样东西在他店里发现,他又说不出个来历,我们当然要查。太师说我们假公济私,请问我们假了什么公,济的谁的私?太师要参我们大人治下不严,请问究竟是怎么个不严法?”庞集被他这话问得哑口无言。正想着在说点什么,突然看见一旁的王显冲他直使眼色,立时明白他这是告诉自己放心,他已经安排妥帖了,不会露出破绽的.于是把沉着的脸放缓了些,故作大方地说:“算了,老夫大人不记小人过,犯不着和你们一般见识,搜就搜吧!”白玉堂一笑,点手叫过白福,“去,跟着王掌柜的,看看他家里有没有什么咱家的东西!”白福笑嘻嘻答应一声,冲王显一摆手,“走吧,王掌柜的!”
王显一看白福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妙。果然,刚一进屋子里,白福立刻从怀里、腰里、袖口里取出几样东西来让王显过了过目。王显是古玩行家,一看就明白这些东西虽不大,可件件都价值不菲。他不明所以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白福二话不说,瞅准了屋子里能藏东西的地方就把那些物件一件一件往里塞。王显大惊:“你你你------你想干什么?”白福一本正经的回答:“栽赃!”王显听了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心里明白,在这种情势下,周围都是开封府的人,白福要是一口咬定这些东西是从他家搜出来的,那他真是百口莫辩。庞集怕是不会为了他跟开封府死抗到底的,何况还有一个看起来一心想抓他小脚的白玉堂?
王显赶紧上前几步抓住白福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白总管,白大爷您就饶了我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您的钱。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您放心,您的钱我一定加倍偿还。求您了,您就是我亲爹,亲爷爷,亲祖宗!”白福乐了,“我可没你这样缺德的不肖子孙。说吧,你怎么个加倍偿还法?你打算还我多少银子啊?”王显苦着脸试探地问:“两倍?”白福把脸一沉,继续塞东西。王显赶紧说:“三倍!------五倍!------十倍!!”白福停了手,“成交!拿来吧!”王显哭丧着脸拿了钥匙去银箱里取银子,却被白福一把拦住,“你当我傻呀?带那么多银子到院里情等着庞太师收拾我?拿银票来!”王显无奈,只得拿了银票给他。白福笑嘻嘻接过银票揣好,“算你识相。别打什么歪主意,你心里清楚那对你没好处!”说完收拾了藏好的东西出了屋,对白玉堂说:“爷,没搜着咱们家丢了的东西。”
白玉堂听后并不着急,把脸转向展昭,眼睛却斜斜地看向庞集,冷笑着说:“早料到啦!王显一个小小的古玩店掌柜的,哪来的那么大本事从五爷家里偷走东西?这活干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要不是爷兴起了去找件东西,还不能这么快发现被偷了呢!这是高手做下的。有这样身手的人却甘心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怕不是为了银子,而是背后有人指使,存心要五爷出丑哪!不!比这存心还要狠!五爷许下拿给皇上的东西到时候拿不去,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他这是成心想要五爷死哪!”展昭忙做安慰状,“玉堂多虑了吧?”“多虑才怪!”白玉堂干脆把身子整个转向了庞集,“要不怎么最值钱的没丢,却偏偏丢了那个?其余的东西怕也都是陪衬,怕单偷那一样太打眼了!”展昭微微点头,“有道理。哎呀,玉堂跟皇上许下找那东西的时候都有谁在场了呢?”白玉堂用鼻子哼了一声,嘴冲着庞集一撇。
庞集早就看出苗头来了,到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叫一声:“白玉堂你什么意思?你总看我干什么?难道是我派人偷了你的东西不成?”白玉堂哪甘示弱?一下子冲到庞集面前,指着他鼻子说:“对!五爷说的就是你!你就是那个窝主!五爷的东西就是你偷的!”庞集气得浑身哆嗦,“白玉堂,你竟敢对老夫如此无礼!你究竟仗了谁的势?”
“皇上的!太后的!五爷仗了他们的势,看你能把五爷怎么样!实话告诉你,前几天五爷答应皇上替他找的那件玉观音找着了,可又被人偷了!皇上已经跟太后说过了,现在皇上在太后那也下不了台了,下旨责令开封府一定要找到!今儿五爷就要带人去搜你的府,你有胆子就拦着试试!”
白玉堂这一声大吼立刻让庞集消了音。他看着白玉堂那张漂亮脸蛋儿,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两口——可不是喜欢的,是恨的。白玉堂这个时候才说出来自己是替皇上找东西,分明是让自己下不来台嘛。要是真让他去搜了自己的府邸,那今后自己在京城还怎么混啊?可不让搜的话又有违圣旨。庞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神情犹疑不定。展昭见火候差不多了,赶紧过来打圆场,“好啦好啦,有话好好说嘛,这样站在院子里吵也太有失身份啦。太师,咱们还是进屋说吧。”说完也不管庞集答没答应,上前一步装作搀扶,半架半推的把庞集弄到了前厅。白玉堂也跟了进去。
落座之后,展昭笑着说:“太师也莫要太生气。玉堂也是太着急了。眼看着太后的寿诞就要到了,可却出了这么档子事。要是旁的丢了倒也好办,可这座玉观音高约一尺五寸,是由一整块和田羊脂玉雕琢而成,玉器何家何老爷子的雕工。再想找第二座,唉,委实难寻哪!”庞集轻蔑地看了展昭一眼,冷笑着说:“那是你没见识!不就是一尺五寸的整块羊脂玉------”说到这突然停下来看向白玉堂,只见他笑得一脸贼忒兮兮的好像刚偷咬了猫尾巴一般,再回想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禁暗暗大叫“不好!上了这白毛耗子精的大当了!”
事情还得从三天前说起。那天庞集进宫,恰赶上白玉堂当值。谈完公事后闲来无事,就说起了半月后太后的寿诞。白玉堂问赵祯准备了什么寿礼孝敬太后,赵祯说了几样东西,都被白玉堂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否决了,搞得赵祯也没了信心。庞集看不惯白玉堂在赵祯面前没大没小的样子,于是插了一句,“那依你看皇上应该送什么寿礼给太后呢?”白玉堂说:“太后笃信佛教,不如就送一尊玉观音像吧!”庞集冷笑:“我还当你想到了什么稀罕东西,原来是观音像啊!”白玉堂也不生气,“观音像也有质地、尺寸和雕工上的差异呀。我那有一座观音像------”说到这突然闭了嘴。瞥了庞集一眼,干脆上前趴到赵祯耳旁嘀咕起来。庞集只当他恃宠而骄,举止轻浮,哪里想到那是白玉堂正在给他下套?
赵祯听后秒面露喜色地说:“这倒的确是件好寿礼,太后见了一定喜欢。那好,你就把它给朕拿来吧。”白玉堂说:“不急,我直接给它打个相配的龛子一起送过来。”赵祯点头,直夸白玉堂想得周到。庞集一看赵祯这么高兴,肠子都快悔青了。他家里也有一尊玉观音像呢,早知道能讨皇上欢心,何不先一步提出来?到叫这开封府的耗子抢了风头。
如今这一回忆,庞集心里完全明白了——白玉堂家里哪有什么玉观音像?他分明是知道自己有那么一座,算计好了让自己放血他去领功呢!可白玉堂是怎么知道自己家有这东西的?对了,上次展昭来府里取金子,自己向他显摆过来着(《罢官记》)。一定是这只猫跟耗子说了,耗子便动了心打起了主意。唉,自己逞了一时口舌之快,没想到却种下了这样的祸根。事到如今该怎么办呢?白玉堂本就不怎么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今又有了圣旨,怕是真的能干得出搜府的事来。要是那样的话,自己的这张老脸可往哪里搁呀?况且一搜府一定会搜出那尊观音像的。那是别人送的,来历是摆不上台面的。皇上又先入为主认定了那观音像是白玉堂的,自己说那是自己的,谁信啊?到时候这顶指使人偷窃的帽子怕是戴定了。白玉堂再一添油加醋说自己是有意置他于死地之类的,皇上非龙颜大怒不可。玉观音虽珍贵,可也犯不上为了他触怒皇上。得,自己就再认一回栽吧!可这台阶怎么找呢?
这边展昭察言观色,知道庞集心思活动了,立刻说:“看太师的意思,是见过这样的观音像了?哈哈,其实玉堂也是想得太多了。太师是什么人哪?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呢?不过我们也实在是没辙了。这样吧,太师人脉广,能耐大,见识多,不如您替我们打听打听试试?万一打听着这玉观音的下落,我们也省劲不少,您府上也就免了这番讨扰了。依太师之见如何呢?”庞集恨得牙根直痒痒,嘴上却只能借坡下驴,“老夫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计较你们的无礼了!都是同殿称臣的,谁还没个为难的时候?老夫就帮你们这一回!你们且回去等消息吧!告辞!”说完起身离去。待他出了院,展白二人才相视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