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红雪花》张子真

7、第六章

　　那天后，我也加入了土著们集体暗恋副班长的行列。每天跟他们一样都在４２个人中间寻找她的身影。早上一进教室我就不自觉地望向她的座位，上课看个黑板眼神会飘到她的背影上，课间要注意她的走向，放学时望着她出教室门，晚上写作业更会想起她，特别是背课文的时候，拿着书半天却连两行字也看不进去。我发愁到底该怎么办！

　　不知哪位仁兄把我喜欢副班长的消息告诉了她本人，害我一跟她目光相对就不知道双手该往哪放。全班将近３０个男生，至少有三分之一都默默注视着她，不幸我被当做典型揪了出来，成为了大家的笑柄，被起哄、被暗喻什么的每天都免不了。小学党们笑话我跟林梦君，初中党们笑话我跟副班长，我还要在该告白还是该暗恋的问题中挣扎，这种状态让我抓狂。

　　我的成绩自然也跟着下降了。

　　班主任得知这事，找了个时间找我谈心。从我穿的衣服到我爸的爱好，她东拉西扯地跟我聊了１小时，直到要放我走的时候，才说出了重点。她对我说，副班长有个青梅竹马，而且不是本校生，劝我别因为感情分心丢了学业，她还是很看好我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顾不得伤心，尴尬地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她见我不说话，让我回去好好想想，我答应一声赶忙跑开了。

　　我很听话，回到座位上，真就开始仔细考虑了。虽然听到这消息有点失落，但我没觉得难过，反而感到轻松了很多，至少比拒绝林梦君时轻松多了。毕竟跟这女孩儿接触时间短，连话也没说上过几句，没什么感情基础，况且她性格太过外向，即使跟她在一起，多半也是被她牵着鼻子走。再一想，说不定我是受同桌和后面那位的影响才喜欢上她呢，这帮人们随便一个话题都能跟她沾边儿，天天耳濡目染，保不齐就同流合污了。我还不到十四岁，后面的日子长着呢，哪能被这颗小花儿给绊倒喽！想罢，我深吸一口气，瞬间精神抖擞，自我感觉良好了。

　　果然，第二天我再见到副班长时，即使眼神相撞我也不觉得慌乱了；第三天，我能跟她对视了，第四天，我不再总是寻找她的背影了，第五天、第六天。。。没几天，我已经可以对她视而不见了。

　　第一学期期末，我的成绩恢复了，第二学期，我的成绩又提高了，班级前十的名单里总能找到我的名字，而且一直保持到初三毕业。

　　其实，我现在看来，我那时对副班长的感情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有好感”，我分析对比了我各个时期的状态，初中的生活就是三个字——随大溜。那时候，谁跟班主任关系搞得好，谁在班里就是老大。拿副班长来说，她跟班主任比班长跟班主任的关系好，那她说话就比班长说话管用，对我们吆三喝四我们也甘心受着。这种状态延伸出去就成了我们大家羡慕崇拜副班长，加上她本人又聪明伶俐，招人待见，再加上我们个个又处于青春发育期，对异性特别敏感，大面积的暗恋就形成了。所以，这是一种自然现象，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

　　这也是我为什么恢复这么快的原因，至少，在认识薛宁宁之前，我没有真正的喜欢过谁。

　　之后的两年里，我也断断续续地对其他女生产生过好感，不过也都持续不过几周，长一点儿的几个月。我的初中生活始终以学习为重心，考进实验高中一直是我努力的动力。

　　中考成绩出来了。我是土著们里考的最好的，进实验高中板上钉钉。当我拿过成绩单给爸妈看时，他们只是夸了我几句，连个像样的礼物也没有。

　　又是两个月开开心心的暑假。天天睡八小时觉，看八小时漫画，打八小时游戏的日子真是惬意。

　　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转眼又到八月底，我带着激情再次回到校园。这回不仅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似乎大家还都互相看不顺眼，有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初中那一亩三分地上我虽算得上尖子生，可在这省重点高中里也就是个中不溜。我收敛了气场，决定这三年就做个安于本分的小人物。

　　高中有晚自习，家住的远的都被安排住校，我家离这１小时路程，也跑不了；宿舍跟大学公寓气氛区别很大，耍混球闹腾的人少，拼命三郎很多。

　　很巧的是，我还是分在了一班，班里还是男生比女生多，我还是跟前后桌关系最好，不过副班长是个男的。

　　这时候我已经快要１６岁，个头直奔１８０，长的也算有模有样，从女生堆儿旁走过时，也是会吸引点儿目光的。开学没多久，我就听说有女孩儿看上我了，不过我忙着对付繁重的功课，没功夫理会这些闲言碎语。

　　一个晚自习的课间，我正在钻研英语单词。

　　“卞靖，有人找！”一个同学正站在教室讲台上，指着门外冲我喊。

　　我抬头瞄了一眼窗外，除了同学没看到别人。我走到门外，看了看走廊，还是没人站出来。我有点纳闷。

　　忽然我的肩膀一阵疼痛，有人狠狠地拍了我一下。我龇牙咧嘴地转头，想要看看是哪个没轻没重的混球。可我一转身看见俩女生，两个人正捂着嘴偷笑。

　　我盯着两个人看，一个也不认识。

　　“哈哈哈！”其中一个笑得前仰后合，把手放了下来，使劲瞪着我。

　　“林梦君！”我惊讶地张着大嘴。

　　“哈哈哈！”她又笑弯了腰，“你可真够笨的，才认出来啊？”

　　“那是！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又捂着个嘴，我哪认得出来啊！”说着我瞥了眼她旁边的女生，确定自己不认识。

　　“怎么样，意外吧？没想到你姐姐我能跟你一个学校吧？”她仰起下巴，一副自鸣得意样儿。

　　“嗨嗨，太意外了！行啊你，才几年没见呢，就成我姐了，你掰着手指头数数咱俩谁岁数大？”

　　她冲我使了个眼色，努了努嘴，“切，长了两岁就不认账了是吧，想想咱俩还有血缘关系呢！你大姨的二妹夫是我妈的表弟，你忘啦？”

　　“这。。。”我又看了眼旁边的女生，她正听得津津有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果然还是你记得清楚！”我心想这血缘关系你编的真有水平。

　　“哼哼，平常咱也不怎么来往，姐这次找你是有事儿要跟你说。”

　　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你专门找我不是来认亲的，“什么事儿？”

　　她转身对那女生说：“看，我没说错吧！没事儿，你别不好意思，”她把女生往前推了推，“不就是认识一下嘛？”然后又冲我说，“这女生是我一姐们，想认识认识你，怎么样，长的还行吧？”

　　原来是来给我介绍对象的。我假装饶有兴趣地看了看这女生，“嗯，挺漂亮的。你好！”我向她点了点头。

　　这女生自从看见我眼睛就没从我脸上挪开过，可我一跟她说话，她就害羞起来，扭扭捏捏得也点了下头，“你好。”声音像蚊子哼哼。

　　“哎呀，人家女孩子不好意思，你还不麻利点，要个电话或者住址什么的？”

　　“啊？”我心想林梦君你故意整我呢，我什么还没说呢就让我要电话住址。“你不住校么？”我问那个女生。

　　“不啊！人家就在附近住，走路１０分钟就到了，干嘛住校？”林梦君抢着回答。

　　“噢！这样啊，不住校挺好的，住校太累！”

　　可能这女生也觉得初次见面就留电话有点强人所难，就拽了拽林梦君的胳膊，“算了算了，别要了，能认识一下就可以了。”

　　“唉！你呀，就是太腼腆了，又不是跟他要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晃着个脑袋，让我想到了电视剧里脸上长痦子的媒婆。

　　女生对林梦君傻呵呵地笑着，“要不咱们回去吧，别打扰人家学习。”

　　“噗，你还挺为他着想，那好吧，”林梦君转头又对我说：“一会儿要上课，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学习昂！”她使劲地拍拍我的胳膊。

　　那女生咬着嘴唇也蹦了一句“拜拜！”，跟林梦君一起走了。

　　我在门口一直望着她俩。

　　半路那女生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两个人嘻嘻哈哈跑了起来，一起进了教室。我数了数班级牌，原来她们在八班。

　　这学校一年级一共有１６个班，占了主教学楼一楼和二楼，一楼一到八班，二楼九到十六班。以正中间的楼梯为界，两边各四个班，一班在最东边，八班在最西边，楼两边贴着墙分别还有楼梯。从学校正门口进的话，去一班教室最近的线路是直接往东墙走，从学校后面的宿舍去教室最近的路也是直接往东墙走直线，反过来去八班也是这样。我这人平常走路既不喜欢东张西望，也不喜欢打听别人家的事情，估计从开学到现在一直没见到过林梦君是这个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