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伤痕说成过往》白头未算迟

1、第 1 章

　　听说你曾回来过；
　　听闻，你还爱我？
　　……
　　1
　　{如果有如果，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喜欢上你}
　　踩着铃声的尾巴踏进教室，徐子溪抱歉地朝讲台方向轻轻鞠了个躬，赶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英语笔记本开始小声地朗读起来，很快湮没在琅琅的读书声中……
　　“老班真是偏心呐，小溪迟到了都没什么表情，平时我们可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啊。”一下课，阮晚一下课就愤愤地抱怨道。他们高三了，暑假里在家却突然被告知为了让他们尽快适应高三生活，全力冲刺，学校已经特意请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新班主任带他们，结果开学了才知道，所谓经验丰富就是年纪大，所谓新班主任就是据说是全市最牛掰的语文老师被重金挖墙脚过来的灭绝一枚，各种惨无人道灭绝人性，开学才半个多个月，大家已经充分领教了她的厉害。平日谁要迟到早退，必然要收到约谈邀请，今天竟然这么轻易放过小溪，真是
　　“有内情！”阮晚一副真相只有一个的高深莫测的表情，还竖起食指笔直地指向前方。
　　“……”徐子溪满脑门黑线，阮晚是个动漫控，最爱柯南，“学得还挺像。”
　　“咦？真的么？？”阮晚认真地求证，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顿时小声的欢呼，高兴到不行，真是可惜了她爸妈费尽心思给她想了这么安静的名儿。
　　“……”谢凌在她身后听不下去了，“你的重点错了吧？你不是应该更关心小溪为什么迟到么？”
　　“要你管！小溪你今天怎么迟到了？”阮晚恼怒地横了他一眼，迅速变了张脸关切地问道。谢凌也关心地看过来，后座的那个人亦停下笔了，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徐子溪僵了僵，还以为已经成功转移话题了呢。该怎么说呢……
　　“你们俩今天早餐吃了多少？”顾逸淡淡出声，明明是问句，被不苟言笑的他说成了陈述句。
　　“一个鸡蛋，一个包子，一杯豆浆。怎么了？”阮晚不解，谢凌也不知所以地看着他，
　　“你俩肯定吃多了。”撑的，顾逸肯定道。
　　这回谢凌和阮晚听出来了，顿时不干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呢？太让我们伤心了。”阮晚更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下一秒立刻正色回击道：
　　“你在学校这么毒舌，你爸妈知道么？”
　　徐子溪笑得眉眼弯弯的，“没想到顾逸还会讲冷笑话呢。”
　　铃声不期响起，夹杂着女生仍带着笑意的解释，“闹钟坏掉，起晚了。”

　　2
　　{若是要细水可以变长流，就像等他长出铁锈无法再分手。}
　　高三，高山。
　　徐子溪曾以为自己会独自过完这段黑暗的岁月，却没想到，会遇上三个这么好的人，陪自己一路前行，想想，都是很美好的事。
　　“早。”十月的清晨，不算热烈的阳光已经在教室投下一大片光影了，时间尚早，但早已有勤奋的学生正埋头学习，少年坐在其间，星眉剑目，一派沉静，很突出却一点也不突兀，可仍惊到了徐子溪，早听闻高三的压力会令人不得不争分夺秒学习了，才开学一个月，就连顾逸这个万年年级第一都顶不住了么？
　　“嗯。”顾逸闻言睁眼淡淡地点点头，便接着闭目养神了。额前的碎发掉下来，遮住又长又翘的睫毛，整个人在晨光中沉寂如山，让徐子溪不好开口打扰他表达那天给自己解围的谢意。
　　说起三年一班的顾逸，所有人的评价都是“修养良好”、“成绩优异”等等，从不让父母操心的优等生，那么。他就是让周围同龄人最为暗恨，周围母亲们最常提及的——“别人家的孩子。”
　　“来，让我们一起嫌弃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徐子溪清晰地记得成为前后座后第一次交流，身旁这个女生毫不掩饰地说出玩笑话的嫌弃神情，而传说中那个一丝不苟的少年，就任由她无理取闹，面上依旧毫无表情，眼里却有隐隐的笑意。
　　“徐子溪，你来分析一下这阕词的大意。”往事历历在目，她倒有些恍惚，大意地在灭绝的课上走神了呢。
　　徐子溪沉吟了一会儿，给一旁着急要怎么给她报信儿的阮晚一个安定的眼神，在全班的目光里镇静地开口，“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上阕渲染了元宵节一片热闹的盛况，下阕，专门写人，写盛装的游女们……”
　　“你太棒了！”阮晚一下课就扑过来抱住她，徐子溪只能无奈地笑，这阙词早已在她心里流淌千百遍，语文一科，应试总让人把作品和时代背景联系起来，揣摩出各种深明大义，而在她眼里，文字就是文字，只是表达感情的工具，承载不了那么重的历史深意。
　　“你都不知道，我刚刚在心里为你怒赞了32个！”阮晚眼里都是粉色的星星状，一脸崇拜。
　　徐子溪尽量绷住脸抑制笑意，学她的语气造句，“你都不知道，我刚刚整个人都不好了！”但完全没有惊叹的意思，且一点也不自然，自己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谢凌和阮晚更是乐不可支，阮晚笑着笑着突然就来挠她，徐子溪一直避让，不小心就撞翻了顾逸桌上堆起的课本，“呃，抱歉。”
　　“不用和他说抱歉的啦！”阮晚无所谓地拉住要帮忙理好散落的课本的徐子溪。阮晚和顾逸、谢凌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加上大大咧咧的性格，什么事都不和顾逸客气。
　　你看，这就是你与我，和他之间距离的差距。
　　一直在纸上刷刷地演算的少年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他头也不抬地直接对着阮晚的方向说，“把今早我放你桌上的笔记本还回来。”
　　里面是各科笔记，年级第一手写整理的第一手资料，还回去？傻呀！
　　阮晚立刻撒娇卖萌，“啊呜，哥哥，大哥，我知道你不是小气的人，给了女生的东西肿么有要回去的道理捏？”
　　顾逸终于停下笔，抬头云淡风轻地道，“我什么时候大方过？今天早上我只是放在你桌上，有说给你？”尾音时，少年挑起英气的眉毛，雅痞味儿十足。
　　阮晚顿时蔫了，她和顾逸比腹黑，还太嫩了！
　　看着她吃瘪，谢凌笑得直锤桌子。
　　徐子溪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下去，原来，这才是你破天荒来早的原因呐，因为要给身边这个女生你精心整理的笔记，因为要给她帮助又不能当着众人会给她造成困扰……
　　她低下头，让刘海遮住半张脸，低声快速地说了句抱歉，就飞快地逃离了那个她感到缺氧的地方。

　　3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
　　除却那天的失控，其他时间徐子溪都可以掩饰得很好，有句话说，如果一个谎言要骗过别人，首先要骗过自己。她一遍遍在心里演练着把他当做普通朋友自己该有的言行举止，所有人都没有看出来不对劲儿，那，她是不是一个成功的liar？徐子溪苦笑，回神继续对付眼前摊开的数学习题集。
　　每天，听阮晚和谢凌两个人耍宝斗嘴，日子过得飞快，间或夹杂着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小心思，徐子溪都很仔细地把它们收好，不露出蛛丝马迹。
　　时间如猫爪落地，悄无声息。
　　深秋的朔风席卷而过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带来了这个季节特有的寒意。
　　徐子溪紧了紧身上单薄的外套，早知道带件厚外套了。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只能继续前行，向书局进发了。
　　最近市场上新发行了一本预测数学习题集，是某某权威联合一干专家重磅推出的，明知道是噱头，可还是无法抑制万一真有命中的心理，整个城市几十万的考生和家长都抱着这样的心态，加上之前宣传力度够大，一经推出就卖脱销了。徐子溪听阮晚不经意说起后，趁着周日下午难得的休息时间，跑了好几家大型书店，看到都是摇头的店员，一路辗转，才听说城西有家书店有的卖。
　　从书店出来时，已经暮色四合了，看着华灯初上的陌生街道，徐子溪有些汗颜，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十几年，竟然从来没有没有来过城西。努力回想白天来时的路，不知不觉就走近了一个小巷。在巷口猛然反应过来想回头，可是已经有几个人围堵住了去路。
　　听说过城西中学的学生们经常游散在街道、网吧，还真被她遇上了，这是什么运气啊。
　　“小溪？”当少女飞快想着怎么应对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柳暗花明，得救的心态在不良少年们忽然把她和偶然路过的少年一起包围时又迅速下坠。
　　徐子溪小心翼翼地把创口贴贴在手臂那条长长细细的口子上，动作笨拙，手下也不知轻重，疼得少年嘶嘶直叫。徐子溪立即手足无措，歉疚地看着谢凌，“对不起。”顿了顿，继续说道，“谢谢。”
　　“别客气！”谢凌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咱俩谁跟谁？是个爷们，路见不平就应该拔刀相助！何况你是个弱女子，你说是不？” 灭绝这段时间针对理科重点班加强了语文强化训练，对象主要是那些语文科目比较弱的同学，很不幸，其他科几近全优就因为语文成绩只是良好没有优秀，只能在年级前十徘徊的谢凌同学躺枪，每天下午放学后和晚自习时间被拎去办公室狂补，直接导致他现在“出口成章”，为此还沾沾自喜。
　　徐子溪真心不忍心打击他，今晚实在心情不佳，“灭绝什么时候去教体育了？”
　　“啊啊啊~你居然这么说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是应该说，大虾我以身相许可好之类的话么？你太让银家桑心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看着他装模作样地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的样子，徐子溪原本低落的心情好了不止一点点。
　　“终于笑了啊，真好！”刚刚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眼睛红红的和兔子一样，“一点也不好看。”
　　徐子溪也不恼，只是静静地听着，把身子蜷成一团缩在大大的男生风衣里，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
　　谢凌心里松了口气，接着说：“总觉得小溪离我们很远的样子，刻意的疏离，表面上和我们三玩得好，实际却不是交心的那种朋友。”
　　和顾逸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和他一样把白衬衫穿得很好看。英俊的少年大大咧咧地坐在公园的草地上，长手长脚随意放着，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袖子也挽至手肘上，痞气比起刚刚一群人有过之无不及，却自成一派好看的风景。
　　眼神越过沉默不语的少女，看向深蓝色夜幕，眼里倒映着朗月疏星。身后是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影影绰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