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药别停》司丞

7、锦囊妙计

　　思及此，我脑中猛的一个激灵，这才想起临别之前，师尊曾交予我了三个锦囊，说是忧难之际便可拿出来看。

　　我一拍脑门儿，竟把这茬给忘了。

　　麻溜儿的翻身下床，我将整个房间都给折腾了一折，找到三个锦囊的时候，险些泪流满面。

　　坐在一堆狼藉之中，我抖着个手打开第一个锦囊，将里头字条取出来的时候，手已抖得像个筛子。

　　却不想，上头的内容却是令我大跌眼镜。

　　只见上头赫然写了满满一长串儿的药名儿，要知道，对于一个医盲来说，这简直就是对我精神上的摧残，心灵上的迫害，师尊啊师尊，你究竟是闹哪样啊！

　　于是我只得将希望全都寄托在第二个锦囊上，结果这不看还好，这一看，看的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纸张的最下方写了一行小字——为师就知你不会老实的只看第一张，故而特将一个锦囊拆成了两个，这第二张方子须配合着第一张方子使用，而后附上使用方法巴拉巴拉。

　　我蔫了吧唧的只得再强撑着去看完第一张，好在上头还是有几样草药是我认得的，好比迷榖，熏草，蘼芜这些，若我想得不差，想来这两张方子应当是用来治疗眼睛的。

　　我皱着一张脸，实在不觉这两个锦囊有什么用处，遂又转念一想，若是我用这个方子将容思的眼睛给治好了，那他到时会不会就会把解药给我了？

　　我的眼前猛地一亮，忽觉师尊实是伟大，竟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真真是神了。

　　于是隔日一早，我便去寻容思，结果方走到门边儿，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阵的咳嗽声。

　　小豆子急道：“公子，你又咳血了，奴才去将白小姐和白太医给您找来吧，您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

　　尔后，便又是一阵咳嗽，隐隐带着无碍二字。

　　我站在门外愣了一愣。

　　此时正下着绵绵春雨，整个院中霡霂朦胧，像是笼罩着一层碧纱，枝上桃花沾满水泽，看去更是灼灼其华。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夹杂着容思轻微的咳嗽，我好半晌才回过神，我原一直以为他早好了，只是面色还没缓和，原来竟是还没好。

　　我径直推开房门，小豆子看到我先是吓一跳，而后连拖带拽的将我拉到容思跟前：“快快快，白小姐你来的正好，快给公子瞧瞧。”

　　容思止住咳嗽，朝我这儿看来，漆黑的眸子恍若一汪幽潭，深不见底。

　　他调笑道：“你若想让我再多活个几年，咳咳，还是别让阿皎给我看了。”

　　小豆子面现疑惑，我也不恼：“若我将你给治好了呢？”

　　“哦？”容思眉梢一挑，“那到时我便以身相许可好？”

　　“咳咳咳咳咳……”这回换我咳了，只是却是被我自己的口水给呛得！

　　我连忙道：“别别别别别，我这人不贪心，你到时只需告诉我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就可，我可不敢挖太子殿下的墙角，我还没活腻呢！”

　　容思抵唇轻笑了起来。

　　我见他面色苍白，就连唇色也无多血色，未几，就又见他肩膀颤了颤，似是又要咳，只是却愣是被他给压住了的模样。

　　我见他那样子，忍不住开口：“你想咳就咳出来吧，我又不会笑你。”

　　说时，我顺便将手中药方递给小豆子让他去取药，小豆子难得这么听我的话，二话不说就小跑着去了，我不禁喟叹，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容思又咳两声，手中白绢儿拿开之时，我眼尖的瞅见了上头的一抹猩红。

　　我吓得手一哆嗦，人也跟着结巴：“你你你你你，你你那时候到到底吃的什么啊，你你不是说没没事儿的嘛……”

　　容思笑了：“是没事，想来一时还是死不了的。”

　　我无语看他，这人真真是不进棺材不落泪，但，倘若他真进了棺材，估摸到时候落泪的就不是他而是我了……

　　“那个，我跟你说啊，我只负责治你的眼睛，其他的我可没什么把握啊……”我摸摸鼻子，又弱弱补充，“还，还有，那个，虽然说是治眼睛，但你那个也别抱太大希望，毕竟师尊的方子也没写针对哪类人群，所以我只是试一试，试一试……”

　　容思一挑眉毛，似笑非笑：“师尊？”

　　“就是我师父啊！”

　　所以说我大神农山同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山寨寨，山沟沟还是十分有差距的，光是一个称呼就已经有了质的飞跃——高端大气上档次。

　　我一脸自豪：“我可是师承神农山，学了十年医的呢！”

　　“哦……”容思戏谑道，“倒是我有眼无珠，不过如今细细一想，阿皎确实医术了得，那日宫中，竟是只凭把一把脉，动一动嘴皮子就将我给治好了。”

　　我一听，脸颊瞬时一热，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可不嘛，不过你也不用自贬，你有眼有珠，只是那珠子还不会亮罢了，不过不碍事儿，只要有本神医出马，保管让你那眼珠子以后比夜明珠还亮，指不定到时候比夜明珠还了得，不管白天黑夜，两只眼睛一睁就能射出光来了！”

　　“……”容思沉默半晌，倏尔唇畔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如此甚好，想来到时候我定能将阿皎看的一清二楚了。”

　　“一清二楚”四个字被他说的格外清晰，加上他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直看得我背脊发凉，冷风在身后嗖嗖的吹。

　　小豆子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外头雨势渐渐变大，打在窗棂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却也带来一阵阵草木的清新。

　　我让小豆子将所需物品准备准备，小豆子十分效率，不消半柱香的工夫便将所需物品齐齐备好。

　　按照师尊锦囊所写，我将第一张方子上的草药煎好，一半是给容思喝的，一半是用来熏蒸纱布的，而第二张方子，则是用来给容思做药浴的。

　　好在有小豆子帮忙打下手，这些事儿做起来倒也是快。

　　我虽于医术上知之甚微，但于一些基本活儿做起来却也是颇为得心应手，如此一看，我这十年倒还是有点儿所成的！

　　估摸是我那时在宫中服侍容思洗浴擦身惯了的缘故，此时将他安置在药浴里，竟已是半分尴尬都无……

　　我不禁心中倍感忧伤，这真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节操一去兮不复返啊！

　　我搬了个小凳儿坐在浴桶旁边儿，眼睛时不时的四处游移，只是因着室内满是水汽，看的却是不太真切。

　　浓郁的药香萦绕鼻端，我忍不住揉了一揉，打了个喷嚏。

　　容思青丝墨发肆意铺散水面，白皙的背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我忍不住趴在浴桶边沿，好奇的伸手去触他左肩下面那一块儿突兀的狰狞伤疤，结果指尖刚落，就被他猛地反手握住。

　　我被他的动作一吓，下意识的就要缩回手，却不想他看去虚虚弱弱，力道倒还不小。

　　我整颗心都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像个犯错被抓的孩子一样。

　　就听他道：“别碰。”

　　他的声音不复往日那般温润清明，有了一丝沙哑，也有了一丝严肃。

　　我抽出手指，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儿：“谁想碰，你给我碰我都不稀罕碰！”

　　“哦？”他蓦地轻笑一声，声音里更是溢满了笑意，哪还有半分严肃的样子！

　　“其实……阿皎想碰也不是不可以，”他的话锋倏尔一转，又恢复往日调笑模样，“只是这疤来的特别，一般人碰不得，待我改日再同白太医他说一说，将你嫁与我，到时阿皎想如何便如何，阿皎你看，如此可好？”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又让我想起他之前在我爹娘面前的那通胡说八道，顿时火气就蹭蹭蹭的直往上冒。

　　我想我还是去看看小豆子有没有将纱布准备好好了，再待在这里我怕我又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这要万一再又闹出个什么命案之类的那就不好了……

　　不想，方打开门就见白华一身裙裳，似娇似羞的站在门前，手中提着一个精致食盒，身旁小丫头正要敲门，见我开门，两人皆是一副惊了一惊的模样，尤其白华，盈盈水眸更是瞠的老大。

　　我吊儿郎当靠在门边儿，面上笑意盈盈：“哎呀，姐姐是来找容思的吧，可是他这会儿好像不大方便。”

　　我一边儿说一边儿有意无意的身子又往门边儿挪了一挪，故意空出一点儿缝隙给白华看。

　　白华微微抬眸，也不晓得看到了什么，手中食盒“啪”的一声落在地上，而后惊呼一声。

　　我不禁啧啧一声，真真是没见过世面，不就看个男人洗澡么，又不是瞧见了容思的裸体，至于这般大惊小怪，没出息么！

　　然而看着她那张花容失色的脸，我这心里头却是没来由的就觉得顺畅，还是真顺畅！

　　“二小姐，你怎的，怎的……”她身前小丫头眼睛一眨不眨，俨然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看似年龄似乎比我还小了几岁，此刻已是满面通红。

　　“云岫，你退下！”白华喝斥一声，而后将我往边上一扯，迅速的关上房门。

　　她看着我，脸色也是通红通红，也不晓得是被我气得，还是看容思给看的。

　　云岫愣愣退到她身后，她举起手就朝我的脸挥了过来：“你，你一个姑娘家竟如此不知廉耻，若是传到外头，岂不被人说是有爹生没娘养，给我白府丢人！古语有云，长姐如母，今日我便替爹娘好好教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