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暖》左未

2、第 2 章

　　中午难得地出了久违的太阳，苍茫的天空中一轮光华的太阳自远处白雪皑皑的高山后面升起，光辉像是被雪水洗濯过一般耀眼夺目，虽明媚至极，却因为冰雪消融的缘故失了温度，空气中流动着彻骨的寒意。
　　下午第二节课依然是体育课，自升了高二以后分了文理科，学校减少了不少课程，将重点都放在语数外理化生政史地这些高考必考的科目上，但是唯独体育课却没有削减，依然是一周两节。
　　向暖在理科班。
　　周四的体育课是三个班一同上的，冬天的体育课一般都没有什么意思，因为风大寒冷，进行不了什么体育活动，体育老师只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解散了队伍让学生们自由活动。
　　操场中间的足球场上，一大群少年奔跑跳跃着，即使是在冬天，因着足球场上铺了草垫，依然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虽然刚下过雪，雪化过后草场上一片湿润，一踩上去还会渗出水来，但这并不能影响男生骨子里天生的奔跑基因，即使是不小心摔倒了弄的一身水渍，也像没事人一样爬起来拍拍衣服继续奔跑。
　　向暖站在足球场网栏外面，向里面看去，许熙奔跑的身影在冬日明媚的阳光下仿佛发着光一般，他的外套搭在不远处的球网上，只穿着里面白色的单衫，身材修长均匀，随意地一个动作都散发着健康与活力四射的光芒。
　　他是理科优等班里的尖子生，成绩多次拿到全级第一，他有出色的外表，喜欢他的女生不计其数。
　　青春在他的身上演绎的如此美好。
　　向暖突然有一瞬间的心悸，那人那样美好，似乎阳光照到他身上都是绚烂温和的。
　　他的世界充满了阳光，他是应该在阳光下奔跑的人，她不该将他带进自己寒冷阴暗的世界。
　　向暖回了神，缓缓地走开，在操场一角的台阶上坐下，开始翻看自己带来的一本书。
　　那书是日本作家东野圭吾的巅峰之作《白夜行》
　　书的封面上有一段话：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暗，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芒，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
　　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这书向暖已经看了一半，但每次看到这段话时，依然会觉得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到有人靠近，向暖抬起头，面前便出现许熙那张温和俊朗的脸，他依然穿着刚才踢球时的单衣，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脸上挂着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抹脸后挂上的水珠。
　　许熙在向暖身边坐下，拧开手中的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向身边的向暖问到：“在看什么书？”
　　向暖将书的封面翻给他。
　　许熙看了一眼：“女生也喜欢看这类书？”
　　“不太好懂。”向暖答到。
　　“看完借我看看。”许熙随口说到。
　　“嗯。”
　　下课铃声响起，许熙起了身说：“我走了。”说完走向了自己的班级队伍。
　　向暖也合起了书，起身向另一边自己的班级走去。
　　突然看见不远处，姚敏敏和三四个女生从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走了过来。
　　想是刚才又看见了吧。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教室里很安静，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所有的学生才开始收拾了东西往教室外面走。
　　向暖刚收拾好了书包，有人敲了敲自己的桌子，向暖抬起头，是姚敏敏那张明艳美好的脸，长长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向暖面前的光。
　　姚敏敏轻轻开了口：“向暖，你爸欠我家的钱，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还呢？你爸说的会在今年年底还清，现在已经马上到了吧，就算我家宽容，算到过年之后，也只剩不到两个月了，你爸现在那个样子，到时候是要那什么来还？”
　　向暖的手握成拳头，许久才开了口：“欠你们的，到时候自然会还。”
　　“你爸现在虽然不赌了，但却成了个酒鬼，酗酒成瘾，如今还能指望他么？我倒是认识一个夜店的老板，跟我爸有交情，不若我介绍你到他那里？你脸蛋长的不错，保证一晚上赚的比你爸一个月赚的都多，若是遇上个有钱的大老板，你爸的债就不用愁了，也省的到时候真的让我爸动手，好歹我们也是同班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免得每天见到了尴尬，我也过意不去不是？”
　　向暖紧紧咬着下唇，没有理姚敏敏，继续将桌子上的书往书包里收。
　　姚敏敏反而更怒，又附低了身体：“你不是还有个姐姐么，你要是不愿意，叫她去也行啊，她年纪比你大，说不定比你有经验呢。”姚敏敏笑出声来。
　　“啪”教室里响起一声清脆的响声，向暖收回了手，姚敏敏错愕地捂着半边脸，反应过来后大喊到：“向暖，你居然敢打我？”说完，姚敏敏将向暖桌子上的书拿起来朝向暖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教室里还剩下的其他的人都默不作声，姚敏敏身边的一个女生扯了扯姚敏敏：“快走吧，待会儿老师来了你要被罚站的。”
　　姚敏敏看着向暖脸上的一条细长的口子慢慢渗出血来，捂着脸离开了教室。
　　向暖蹲下去，将地上的书捡起来装进书包里。
　　向暖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用水洗干净了脸上的血迹。
　　脸上的那条口子是纸张划破的，开始根本看不出来，却已经感觉到了疼，只有血渗出来，才昭示着它的存在。
　　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却留下了如同那伤口一样细微的疼痛，却生生拉扯着身体的每根神经。
　　“我在呢，我在呢。”那细微的疼痛每时每刻都在叫嚣着，提醒着伤口的存在。
　　向暖拿手捂了脸，泪从指缝里渗出来。

　　薛洺这个时候没有等在学校门外，便是说明他在帮忙照看他父亲的店。
　　向暖便去了那家名叫“宜品”的小型便利超市。
　　一走进店里向暖便看到了柜台上面放着自己的那件白色的羽绒服，却没有在柜台前看到薛洺，甚至没有一个照看店的人。
　　向暖进了店里面，一人高的柜台后面，坐在椅子上的薛洺正在和怀里抱着的一个女人热吻。
　　向暖眼睛一酸，正准备跑出去，薛洺睁开眼睛却已经看见了她，一把推开了正沉醉其中的女人，大声叫到：“向暖。”
　　向暖知道他已经看见了自己，也不打算逃，只静静站在那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那个女人见状起身整理好了衣服，捡起掉在地上的包，走到薛洺身边，暧昧地拍了拍薛洺的肩膀：“我走了。”然后看着向暖笑了笑，走出了店门。
　　那女人穿的很薄，大概有快三十岁的样子，这样冷的天气里也只穿了一层薄薄的丝袜，露出一双长长的腿，脸上的妆很精致，浓淡适宜的妆容让整张脸楚楚动人。
　　向暖看着那女人走远，瘪了瘪嘴说：“原来你好这一口。”
　　“你吃醋了？”薛洺痞笑着问到。
　　向暖走到薛洺面前，踮起脚伸了手用力地擦着薛洺的嘴，薛洺也不避开，任由她用力地擦的嘴巴生疼。
　　两人都没有说话，这样的宁静却被一声咳嗽声打断，向暖停止了动作，店里走进来一个二十来岁跟薛洺差不多大的青年，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啊打扰了。”
　　“李远，你来干什么？”薛洺问到。
　　“先拿包烟。”李远继续笑着。
　　薛洺转身拿了包烟给他，又对向暖说：“你先到那边坐。”
　　李远趴在柜台上：“给我拿点钱，急用。”
　　“多少？”薛洺问到。
　　李远伸出四个手指头。
　　薛洺白了他一眼，从放钱的抽屉里抽了五张百元钞递给他：“你尽快还，不然会被我爸发现，到时候我就帮不了你了。”
　　“好兄弟。”李远笑着将那几张钞票卷在一起装进衣服口袋里，又打量起坐在一旁的向暖，见她外套下面的校服，调笑到：“兄弟行啊，连这样纯情的高中生都搞到手了。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薛洺从柜台后面端出一杯水递给向暖，说：“别理他。”
　　“我叫向暖。”向暖回答了，又将水递过去说：“喝吗？”
　　李远正要去接，薛洺却拍开了他的手：“别给他，他马上就要走了。”
　　李远一副受伤的表情，看着薛洺道：“重色轻友啊。”
　　李远临走还不忘卷走了薛洺柜台上的两包烟，然后满足地扬长而去。
　　薛洺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败家子儿。”
　　向暖白他一眼：“你还不是？”
　　薛洺只笑了笑，转身拿来向暖的白色羽绒服说：“我都给你弄干净了。”
　　向暖接过衣服，白色的布料光洁如新，但越是洁白干净，便越是容易被污染。
　　只要一小团污迹，便显得肮脏不堪。
　　“其实有时候，人还不如一件衣服呢。”向暖轻声说到。
　　薛洺没有听清，却也没有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