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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肆?梨园戏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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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亮的银辉照亮雪峰的时候,张起灵和黑瞎子双双冲出了墓室,黑瞎子弯着腰剧烈的咳嗽着,灼伤在他裸露的手臂上显示出诡异的红色,背后的包也滑落到了地上。张起灵站在一旁,见他这要死不活的样就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背包,掏出他的皮夹克,等他消停了给他披上。感觉到张起灵的动作,黑瞎子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拢了拢外衣站着缓了一会儿,黑瞎子笑着说:“哑巴啊,这大冬天的可难得倒一个有暖气的斗,我黑瞎子可是满足的很,那么你呢?满足了吗?”张起灵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于是摇了摇头。这样的答案黑瞎子并不意外,耸耸肩,本想掏出烟来抽,却发现火机先前扔在斗里了,手抬到一半就又放下了。“接下来,你要去哪呢?”没有烟抽,黑瞎子只好又跟张起灵搭话,张起灵这会沉默了一阵,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样啊。”黑瞎子穿上了外衣,接过张起灵手里的包背上。“那么我要走了。”没有再去看张起灵的表情,黑瞎子转身往山下走去,张起灵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时间失了神,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呆呆的站着,半晌,走出不远的黑瞎子又回头叫他。
“喂!张起灵!你要真没地方去就去广西吧!我现在在那躲风头!”伴着黑瞎子声音一起砸过来的还有一串钥匙。听了黑瞎子的话,张起灵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黑瞎子也就站在不远处等着,随后,张起灵攥着钥匙走近黑瞎子。“房子在哪?”听他这么问,黑瞎子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飞快地说了个地址,又交代到:“这么着我去北京交货,不过多久就会回去的,在那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我可不管你。”说罢,朝着张起灵挥了挥手,黑瞎子再次踏上了下山的路。
天色也渐渐清明。
几经辗转,第三日下午黑瞎子终是到了北京。刚到就接到消息,陈皮阿四要在新月饭店约见他。听到这消息黑瞎子顿时就乐歪了嘴角,他可是听说,今晚会有京城名角解语花在新月楼献唱,当下黑瞎子心就痒痒了,便去买了一套崭新的西装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要去见解语花噢不是是陈皮阿四去了。
“阿四公别来无恙啊。”七点一刻,黑瞎子准时到了新月楼二楼的看台包间里,饭局上也没几个人,无非是陈皮阿四本人带着几个伙计。这也不奇怪,解语花解当家在这献唱,不是来捧场子又带太多人,谁不怕起误会啊。对此,黑瞎子十分满意,扯了椅子自顾自的坐下,又毫不避讳的给自己看茶。陈皮阿四只是看着,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些什么,倒是他旁边的伙计开口了:“黑爷,您也知道咱们呢都是明事理的人,阿四公今儿个请您到这来可不光光是叫您来吃茶看戏的不是?”黑瞎子听了他的话,翘起个二郎腿开始装傻充愣。“还有别的事儿?我咋不知道,来的时候也没人跟我说啊,就说搁着吃饭来了。我还以为单单是阿四公想我了呢。”说着,黑瞎子还顺手抄过一把炸花生放进嘴里嚼,边嚼还边用桌上人能听清的声音咕哝到:“这二楼看台就是好,能看戏还能吃上小炒,京城的炒田螺还是不错的…嗯是,这鱼皮花生也香…”那伙计见黑瞎子一副吊儿郎当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样,气得脸都青了,刚想站起来刺儿他一下,却给黑瞎子的一句话吓得不轻。“阿四公你还记得不,原来北京还叫北平那时,有家炒田螺可是四九城里的一绝啊,当时我家没了,也就大佛爷带着我吃香喝辣去过一次。”黑瞎子低头只管着吃,而那伙计却冒了汗。入行有些年头的人都知道,道上有南瞎北哑这么两号人物,这两人出名的可不只有身手,更还有他们那几十年如一日不变的容貌。那伙计也是听过这个传闻的,但看着黑瞎子长得还没有自己年纪的一半大的样子,也就认为他不过是个保养得稍微好了一点的家伙,于是也就敢当着陈皮阿四的面出气,但又听到黑瞎子谈起“大佛爷”而陈皮阿四又是一脸默认的表情,心下顿时没底也就不敢吱声了。陈皮阿四听了黑瞎子的一阵咕哝,只是笑了笑挥手让人布菜,接着,底下的戏台上鼓点就密密的响了起来。
黑瞎子心心念念的解语花登场了。
说句实话,黑瞎子不懂戏,即使年少时家里风光没少请戏班子,但他也真真是没看出什么门道,也就知道是人顶着个大花脸或喜或悲的在台上折腾。但这戏妆现在搁到了解当家脸上,黑瞎子以前对看戏的种种微词全都被一扫而空了,整个脑袋里就只剩下两个字——好看。接着就是没皮没脸的捧场,解当家开腔长了头句他叫好;解当家甩了大红衣袖他也叫好;解当家在台上走位他依旧叫好。最后弄得连台上的解语花都频频往二楼的看台上望,看是哪个愣头青在上面发神经。当然,对于这种暗送秋波的行为黑瞎子自是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了。
一曲终了,休场的间隙,一直沉默的陈皮阿四终是开口了。“货呢?人呢?”喝了口茶,陈皮阿四问道。每说一个字陈皮阿四都会抬一下眼皮,深谙这老头属性的黑瞎子见这架势,咧嘴一笑,给陈皮阿四是添了茶,答道:“阿四公,货是跑不了的,但是人嘛,你可就不能管我要啦。”黑瞎子懂得琢磨陈皮阿四,陈皮阿四自然也不会放淞黑瞎子,拿起刚添过的茶水,用杯盖轻轻拨着散热,他也笑着说道:“你要跟我装傻我就非得给你挑明了,我可没问你要手底下的那拨人,我问的是那个姓张的。”“哦~你说他啊,快别提他了,一提我就来气!”黑瞎子激动得一拍大腿,吼道。“这鸟人真不是个玩意儿!入斗才多久啊,鬼影都不见了!拿着份子钱就跑了!屁都没舍得放一个,一去就没了消息!真是气死我了!”说罢还煞有其事的喝了一大口茶压气,陈皮阿四见也不接他话茬,状静默了一会儿,说到:“黑瞎子…你是个懂分寸的人,也最好是个懂分寸的人,好些话我不怕说,张家人和张家人的事儿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帮他们的人和害他们的人自古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唉…”黑瞎子听他说着,连连点头称是,过会儿交代了从斗里带出来的货的走向,就以故地重游,十分怀念,要去四处溜达溜达为由退了席。陈皮阿四也不阻拦就由他去了。
黑瞎子要这会儿去哪,明眼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刚下二楼,黑瞎子就目标明确的直奔解当家的美人帐噢不是是梳化室去了。解当家的梳化室本是不容易进的,但黑瞎子却畅通无阻的到了梳化室跟前,不是黑瞎子偷鸡摸狗的本事高,而像是被人刻意安排的。总之,黑瞎子是如愿以偿的找着了解语花。推开梳化室的门登堂入室,解语花就坐在梳妆镜前面摆弄花冠,一点儿也不惊讶于他的到来。“哟,这不是黑爷吗,怎么会跑到解某的场子里来了,真是不胜荣幸。”解雨臣没有回头,只是拖着戏腔撩拨着黑瞎子。对于解雨臣这种引狼入室的行为,黑瞎子是很受用的,于是异常欢快的向解雨臣走去。“久闻花儿爷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黑瞎子调笑着,但解当家可不怎么领情,目光柔泽,娉婷袅袅的回过头,甩了黑瞎子一记眼刀,说到:“哼,‘久仰盛名’,黑爷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活太久了脑堵吧。”黑瞎子一愣,对着解雨臣的脸,脑袋里顿时精光乍现,忙道:“唉,怎么忘得了,你就是那个二爷院子里唱戏的水嫩娃子嘛~”黑瞎子生生把“被我调戏的那个”这句修饰给吞回了肚里。“哎呀,你真是男大十八变,我眼神不好,你别见怪。”解雨臣又冷笑了一下,朝黑瞎子钩钩手指,黑瞎子笑眯眯的就迎了上去。“我要怎么联系你呢,花儿爷。”黑瞎子放低了声线,在解雨臣耳边低喃,解雨臣“嗤”的一声笑了,站起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用同样低迷的声线说到:“黑爷,你真是十年如一日下流。”说着,解雨臣伸出乐山食指按在黑瞎子的领带结上。“想找我,那就卖命给我。没人例外,黑爷。”黑瞎子听了,两手一摊,一脸没所谓的回到:“你想要什么?”话音刚落下,还没等解雨臣答复,外面的鼓点又密密的响了起来,解雨臣收回手并没有回答,整了整花冠转身向门外走去,末了还回过头留给黑瞎子一个妖孽到极致的微笑和一张名片,随即消失在一阵鼓声之中。
不可否认,黑瞎子给的问题非常的诱人,但对于解雨臣来说,这样的谎话他听太多了,所以在游戏的开始他就不打算陷进去,他要黑瞎子,自个儿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