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巫山不是云》大福头儿

47、第 47 章

　　我一路策马，但无论怎么着急都不赶夜路，想来一定是留下了阴影。不过奇怪的不是这个，而是我深知自己现在只是个战五渣，就算改变了普通，甚至有点破烂的穿着，还是会有人觊觎，已经不只一次感受到那贪婪的眼光，这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计算失误的眼光。我付出了失去韩素瑶的代价，真心够了。蕴含贪婪的眼光就像带有钩子一样，钩上你就不死不休，也像是吸引你光临我的陷阱一样，让我恨意繁生。我毫无惧意的对上那眸子，毫不掩饰恨意的直视那眸子，邪魅一笑。
　　所以，觊觎我财产的家伙啊，你一定明白这意思吧，来吧，如果你能拿走，多少都无所谓，前提是你要能拿走。
　　我笑的更加邪魅。
　　怎办~看来，我也被玩儿坏了~
　　可是这盈满欲溢的恨意与悔意怎么还是有增无减那？
　　这也是一种诅咒么？坑杀无辜的诅咒？
　　我无奈的摇摇头。
　　谁知道那~

　　不过，可惜的是，就算我所有都准备好了，布下了缜密的陷阱，但夜晚还是风平浪静的，只有风吹刮树叶带来的沙沙声，还有留灯的烛火摇曳的影子。再无其他。
　　我不免有些好奇，却也没有探究的想法。
　　只是我还不该死吧。
　　然后就又策马赶路了。

　　没有留意过市井上的闲言碎语。

　　“诶呀，隔壁娘子，听说毒燕卢一死了啊。”
　　“啊？这不是死的好么？谁做的大好事儿啊？”
　　“就说嘛！没人知道，连同那帮子老跟着他作恶的混小子都死了，诶呦，那死的叫个惨，浑身都黑透了。”
　　“切，这也是报应，叫他们老杀人抢财。活该！”说完隔壁娘子做了个呸的动作。
　　“去去，先别乱说那 ”妇人赶忙制止了隔壁娘子，耳语道：“这卢一横行多年，做的事早就是明着的了，可几时见过谁出头，这猛一横死，时局多敏感，你可别乱说。万一惹祸上身。”
　　隔壁娘子声音也小了，“我知道啊，不过还是觉得死的蹊跷。”
　　“谁说不是那！就在酒馆里吃了顿饭就这么莫名死了，这下子以后怎么样都不知道了”
　　“恩，就盼别来个比他还不如的就好了”
　　“唉”
　　......

　　此时的我正沿着山路策马狂奔，云有些调皮，遮的太阳忽明忽暗。我抬眼看天，无意间瞥到不太远的山峰上有个寺庙。我微微蹙眉，动了想去的心思。不过也只是略微犹豫，就决定要去了。
　　我把马栓在山脚下树林里，略微隐蔽。山不是太高200M左右的样子。现在时间还早，只是去看看的话一来一回应该来得及，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停下。就真是鬼使神差的想去看看。
　　真是奇特。
　　山路不陡，没多一会儿就到门口了。匾上写着两个大字---不过。
　　我略觉得有些好笑，是路过的人都要来看看么？所以表情有些无语。
　　“施主”
　　我循声看去，一个小沙弥。我立马警觉，双手合十，匆忙道了句：“大师好。”
　　小沙弥面有窘色，尴尬的笑笑，先唤了句阿弥陀佛，然后又说不敢当不敢当，我资历还浅。
　　额....我也觉得特别尴尬....又不是游客来参观，见谁都叫大师，而且这大师一出口，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村。明明可以叫人家小师傅！！
　　我急忙改口，微微躬身：“不好意思，小师傅，我初来乍到。还望多多见谅。”
　　小沙弥还礼，“哪里哪里，施主，里面请，方丈已经在等您了。”
　　说着，向里伸手，请的意思。
　　我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微微躬身，“有劳小师傅了”然后迈过门槛，进了寺里。

　　非产简单的寺庙，简单的都有些凶残，毫无山门可言，一进门就是大雄宝殿，左边是观音殿，右边是客堂。
　　环顾四周后，我略微停顿，小沙弥即刻会意，再一抬手，伸向大雄殿方向。
　　“施主请”
　　我略微点头，“好”
　　将我引到大雄殿门口，小沙弥躬身施礼，唤了句“阿弥陀佛”
　　我会意，说了声有劳小师傅了，就抬腿迈进了大雄殿。有人正跪坐在哪里，方丈服饰，没走几步，门外等候的小沙弥就把门关上了。我停步，回首，看着他不慌不忙的关上门。
　　“嘭”，合上的门发出闷闷的闭合声。明明是白天，但是光线一下就暗了，我有些心虚，也略微有些害怕，眉头拧在一起。踌躇不前。我只是非常简单的在想要不要过去，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方丈要对我不利、小鲜肉小沙弥竟然是坏人、我要怎么逃出去之类的，都没想。真的就是在简单的思考要不要过去，我觉得我的大脑真是逗逼，现在这么不明不白的关头竟然啥认真的都不想。
　　方丈仍是背对着我，没有转过来的意思，我微微叹口气，还是我耐不住性子了。
　　我走到方丈边上的莲花垫后，跪下，对着佛像虔诚的磕了三个头。
　　没有侧过脸，看着自己双手合十的手，小声的叫了句：“师傅”
　　久久没有听到答复，只是会有如蝇展翅般细微的念经声。
　　我不敢打搅，也闭起眼睛默诵心经。因为不能趁早离开的焦急和莫名其妙的紧张感与不愉快，统统不见了。耳朵只能听见自己默诵的声音，没有任何时间概念，特别舒服。

　　良久，一句“小施主”将我思绪拉回来。
　　我循声抬头，屋内的光线更暗了，背着光，我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是直觉觉得他在笑着，我看向屋外，阳光柔和，但是却如火般。猛然间就像看到了自己在凤溪村放的熊熊大火，腾的一下，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我咽了口吐沫，转头看向那人，我还是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这次我感觉的不再是笑意，而是无上的威压。周围空气都有些凝固。压迫的我喘不过气。这无上的威压扼住我的喉，蒙上了我的眼。眼前又换成凤溪村的大火，溪边的死人堆，烧的焦黑破败的房子，却最终定格在韩素瑶屋里的那双眼。

　　幽恨，怨毒的眼。

　　也唯独这双眼，无论何时，我都只是单纯敬畏鬼神的害怕，毫无心虚的惧意。
　　我不后悔，是真的不后悔。这是那时的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判断。
　　我直视那双眼，认真的说了句：“对不起”

　　眼中突有了绿光，并且还是一下子大盛。
　　我仍是坦荡的直视，这滔天的恨意，与我的一样，我们彼此怨恨。
　　你们恨我，恨我杀了你们。
　　我恨你们，恨你们将会包庇凶手，更恨会从你们嘴里说出韩素瑶勾引他们的借口。所以我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你们，没人能再伤害韩素瑶第二次。
　　你们说她狐狸精也好，她是我的韩素瑶，你们说她悬壶济世的好医生也好，她是我的韩素瑶。
　　我捧在手心的明珠，凭什么被你们轮完之后还要说是□□？
　　凭什么这样韩素瑶的一辈子就毁了，而那些凶手却可以你们这些无辜者的包庇下不受惩罚？
　　告诉我！凭什么！

　　“啊！！”我蹦起全身的力量怒吼！瞪着那双眼。
　　而它带着绿火快速向我袭来。我毫无犹豫，对着冲了上去。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能随随便便给凶手一个借口就否定了这个姑娘？！她不是心甘情愿被轮的！又凭什么说是她勾引别人！说她贱！说她骚？男人就能这么轻易的被原谅么？！韩素瑶只是一个好姑娘！本本分分的过自己的生活，凭什么要被这么对待？！只因为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所有人一句这是她活该，就让这件事画上了句号？
　　我只是要凶手给一个交代，不是包庇也不是默许。
　　更不是抹黑。

　　我看不见自己此时的表情，只是应该是很狰狞吧，不过没办法，我们彼此怨恨。

　　迎着那团绿火，拳头就上去了。泛起耀眼的红光，越接近那团绿火越能感觉到，它的恨，可是我也一样，我也一样恨，如果你现在能让时光倒退，我一定跪在你面前，任你千刀万剐让你泄愤。可是你不能，而我才不会让你们这些恶意压垮。一定也会有人懂我的恨意，懂得我如此坚持的理由。一定总有一天就算有女孩被强，大家也都会安慰这个姑娘，声讨严惩凶手，而不是说这个姑娘穿的暴露，就是让人强的样子，给凶手的罪行找理由，说风凉话。一天，总有这一天，所以，这双眼啊，我一定不会输给你。
　　红、绿光交汇，那双眼真是硬的可以，但是我说过，我不会输。我怒吼，加大了手上的力气，而那双眼依旧纹丝不动。仍是绿光大盛，恨意滔天的看着我。

　　就在我俩之间，突然闪现耀眼的白光。我本能闭目，再睁眼。就又回到了大雄殿。

　　我有些疲惫的抬头，那人还是像刚才一样的姿势，只是感觉又有柔和。我转过身，跪向那人。
　　“大师慈悲。”说完一叩头。
　　“呵呵”他伸手拉我，我顺势起身。我这才看清他，虽暮暮老矣，但精气神还是很好。眼睛成一条缝，不过笑起来弯弯的，很慈爱。声音干干的，不过就像松柏一样，感觉还是很有生命力。
　　“师傅.....”
　　“呵呵”虽然还是慈爱的笑，但我却有点问不下去了，我其实只是想问问，那是怎么回事儿.....我有些委屈，但还是很乖的不再说话了。
　　此时师傅又开口：“小师傅，能否把你的护身符给老衲看一眼。”
　　我呈吃惊状的看着他，师傅还是慈眉善目的，但我已经感觉到了他道行的高深。
　　我这好死不死的干嘛上来啊...我有些欲哭无泪。
　　但还是乖乖的把护身符摘下来，双手恭敬的拿给方丈。
　　方丈略微点头，接过护身符，微微睁眼，不过其实还是跟黄豆一样大小~但那双眼的犀利程度却不容小觑。
　　他仅睁开了一下，就又合上了。
　　“小施主，你今日就留宿在这里吧，晚上赶路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吃力。”
　　“是，有劳方丈了”我温顺的回答。
　　“那护身符就留我这里，老衲给你稍作加持一下。”
　　“额...”我有些犹豫，毕竟没了它，我晚上根本难以入眠。
　　方丈似是看透了我的疑惑。“呵呵，小施主不必惊慌，此地自有福泽护佑，供你安睡一晚应该够了。”
　　我有些害羞也有些窘，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睡不着....关键是还被人这么露骨的说出来了....
　　然后我就跟着小沙弥到了单人客房，不得不感叹方丈的细心，而且一眼就看出我是女生，果然，在这位大人面前没有秘密。
　　晚上斋饭虽然很简单，但是却很美味，好想是水的关系，我尝了口泉水，十分甘甜，接了点，存在自己的水袋里。
　　晚上本来想找方丈聊聊人生哲理，但意外的方丈似乎不在房里。听小沙弥所说，是因为方丈喜欢在外面坐禅，感悟天下大同，万物生气。
　　而我却脑补出方丈笑的一脸慈悲斩妖除魔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晚上少有的好眠。

　　天未亮，小沙弥就来叫早，寺里起的比外面早很多，因为有早课的关系，虽然古人早上是不吃饭的，但我受不住，央求小沙弥给我简单弄了点吃食。期间，小沙弥被方丈唤去，回来后带来了我的护身符。依旧是洗澡的时候必须摘，行房事时同样。没有其他别的禁忌。
　　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好像更有光泽的感觉。
　　小沙弥依旧是乖乖的样子，跟我说，不用和方丈请辞了。自行离去就好。
　　我是坚决不同意的！
　　小沙弥只说是师傅的决定，他都把我怕怕的方丈大人搬出来了，我能怎么办啊，乖乖走呗。
　　临走冲小沙弥鞠了一躬，也遥望方丈房方向鞠了一躬。
　　走了几步，又转身冲着‘不过’寺庙鞠了一躬。

　　多谢大师。

　　我在心中默默感谢。

　　下山后，又在山脚下，行跪拜大礼，对这种隐世大人物，我心中敬佩与敬畏各半。但无碍我被他们的魅力折服。正如世事通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我发现自己总是会对这种有着方外气质的人充满好感。
　　韩素瑶是，方丈大师是。不过前者是小爱，后者是大爱。

　　取过马来，迎着朝霞，我又踏上了旅途。

　　----------------------------------------

　　“师傅，她走了。”
　　“恩，好。”方丈眯着看了小沙弥一眼，笑笑，说“乖徒儿，有问便问吧。”
　　“......”小沙弥略有犹豫，但还是大着胆子问了“师父为何如此在意那人？”
　　“呵呵”方丈捋着银白的胡子笑的一脸慈爱。“听玹，觉得此人如何？”
　　“身上有杀业。而且不小”
　　“嗯”方丈欣慰的点头“那听玹觉得她又是否是那十恶不赦之人？”
　　“不是，徒儿与那人交谈，只觉她活泼有趣，见识丰富，并且对佛学也有诸多见解”
　　“嗯，所以啊，为师才奇怪。特意试她一试。结果却发现更有意思的事。”
　　“所以师傅才没正法她么？”
　　“不，不单只是这样，她和那怨灵之间的关系也颇为有意思。想来都是我那师弟搞的鬼。”
　　“元觉师伯么？”
　　“嗯，这老小儿，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还是这么顽皮~”提到元觉大师时，方丈慈爱更甚，语气也欢快了些。
　　小沙弥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挠了挠头。
　　“呵呵，听玹你还小，待你年长些，为师就放你下山历练。”
　　“不要！”小沙弥少见的激动“师兄们都下山了，我要是再下山，谁人照顾师父？！！”
　　“呵呵”方丈伸出手摸摸小沙弥的头。“为师知听玹听话，然，你也有自己的道，这要你自己去走，就像师父之与你师兄们的不强求，万事皆随缘，缘到了该回来，自然会来~”
　　“那师父一个人不会寂寞么？”
　　似是被小沙弥无忌童言逗乐了，“哈哈~地为草席天为被，一手化缘钵，天下何处不是家？世人皆同源，何人又不是亲人？那么为师又有何寂寞？”
　　说的大气磅礴，小沙弥有些愣，继而恭敬的叩头。
　　“徒儿受教了。”
　　“这样吧，那听玹下山后就去找她吧，去找你想问的回答，去看她到底是什么人，以及师父为何没杀她，还有你师伯搞的什么鬼，你皆弄明白之后，就可以考虑回来了。”
　　方丈歪着脑袋想了想：“不过她好像等不了你那么久，反正你也13了，再过一年就去吧。”

　　我要是在场要吓死！差一点就落到了死劫，

　　而且...这个方丈，真是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