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巫山不是云》大福头儿

46、第 46 章

　　挥别了赵沫，也从心底断了念想。
　　没有很难过，只是略微惆怅。也仅此而已。

　　路逢尽处还开径，水到穷时再发源。

　　世间万法皆有出路，随缘去吧。

　　我跟她要了点碎银子，一把匕首，因为我不会武功，带着也好防身，我把它藏在靴子里。日本刀早就丢了。那把剑也太招摇了。顺便要了一份‘全国’地图.....
　　而我终于稍稍有了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原来100两能做这么多事儿！那大汉还真是对我够意思！
　　哎，可惜，我没法为你报仇，甚至连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那金主到底惹上什么人了，你们在哪儿死的我都不知道。甚至更可笑的是连你们死没死都不知道。
　　呵，我自嘲的笑笑，你们付命的情谊竟被我在每日的嬉笑间遗忘。我真是个没用的人。
　　我抬头看看天，暗暗发誓尽量不辜负每一份期待。

　　在我们看不到的世界里，一直发生着我们不知道的事。

　　我知道这个道理，也了解，却不当回事儿。可是当那么多年之后，我将所有真相拼凑在一起，才发现原来这些看不到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好郁闷的是。

　　这些是在我看不到的世界里发生的，怎么都看不到的-----盲点世界。

　　出了洛阳，我往建邺方向走，我想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想知道问什么韩素瑶会在哪里。
　　会稍微查出点吧.....我心里默默祈祷。

　　本来想要马的！可是又觉得不好随时停放，也没钥匙，谁牵跟谁走，还不够看它那！所以这么随便又让人时时挂念的代步工具被我坚决否定了！

　　也所以我现在快累成狗了，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个歇脚的凉茶铺。眼里泪花闪现啊！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不熟啊！

　　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懒洋洋的趴在面前的桌子上。
　　啊~~~好‘苏护’~~‘色’头都不愿意打弯了~~

　　“客官，你要点什么？本店特色消暑凉茶，外加馍馍”小二抑扬顿挫的声音在我脑顶上响起~
　　“嘻嘻，一碗凉茶，两个馍馍。”
　　“好嘞~”
　　“一碗凉茶，两个馍馍~”小二冲屋里吆喝。

　　我心里一阵满足，太好了！见到了印象当中的小二，还喝到了凉茶，有了干粮！
　　我感觉自己快幸福的融化了~~~

　　此时我却突然想起一个人。

　　青楼的烟儿。

　　我是不是应该看看她，与她道个别。

　　其实从城里横穿的时候，我就在想去不去青楼，可是我根本就不是太熟悉这儿的路。去的地方也只有客栈，进城门右转的刀铺。

　　可是我七拐八拐从城里传出来的时候没有经过青楼，想着就是缘了。

　　思及至此，我微微叹气，我非李郎，而你亦非十娘。

　　我找小二借来纸笔。

　　挥毫写下《万花楼》的歌词。给了50文钱拜托小二一定送到...其实我不知道哪儿叫什么名字，我就笼统的讲青楼的烟儿姑娘。
　　他一听就知道了，还跟我说烟儿可是名人，他识的，初夜被一戏子买走后不吃不喝，跟妈妈对着干，拒不接客，可您哪儿知啊，这么一闹想买烟儿的人反而更多了，本来当时那些人都觉得那戏子丢男人的脸，更被传他现在每天都在万花楼做个安心小白脸。不过都是些传言，真相谁知道啊。哎，不过也是这姑娘命惨，摊上这么个事，一□□指不定那些纨绔们要怎么折磨她那！不过啊，她现在还要靠这些人吊命，要没这些想要买她的人，估计早被弄死了，要不就是折磨的连亲爹亲妈都不认得.....真是惨啊...这小....
　　后面的话我都没听全。这些就足够我震惊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英雄，自己保护了别人，还自满的沾沾自喜。却原来反而伤人更深。
　　甲之琼浆，乙之砒霜。

　　我身形有些摇晃，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呵，真tm太讽刺了。呵。

　　可是烟儿，这是命么？
　　连天都要我把这个《万花楼》给你么？而你所在的地方也叫万花楼。
　　我认命的闭眼。想跟烟儿最后在心里说句话，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你别恨我？我怎么能自私的再为难你。
　　说下辈子见？我不确定你下辈子一定要见到我的意义。
　　说对不起？也只能说对不起了。

　　对不起。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而同时这样的我也没法负担你的人生。

　　对不起。

　　我有些懊恼！为什么我不生在帝王家？为什么我不生在官宦之家？为什么我不生在富甲之家？我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看着相识的人受苦。
　　我救不了任何人。也没能救了任何人。

　　我离开了凉茶铺子。回城里问路找到了马场，买了匹普通的马，我不打算在路上多费时间。我会寻找韩素瑶，却不会在每一座城市停留太久，我会去建邺探听商队的情况，然后走来时的路，去当时休憩的客栈碰碰运气。最后回到镇上，跟父母姜生报个平安。就去从商。我要赚钱买下万花楼。赚钱供烟儿下辈子无虞，赚钱让韩素瑶与我重逢后不用再过提心吊胆的苦日子。

　　呵，自古最难老百姓。

　　那就不要做个平头老百姓可好？

　　我离开洛阳，以后多年没敢再踏上这片土。

　　烟儿没有等我买下万花楼就没了。被人蹂躏而死。死的很惨。她甚至连坟都没有，在乱葬岗随便一扔。却没有人敢告诉我细节。妈妈一口咬定是病死的。可是烟儿，我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结局？我现在有很多钱，我现在说话谁都要给我三分面，我现在已经能护你不再怕那些纨绔。我现在.....可是为什么你不在了？
　　我有些失态。
　　我在乱葬岗发疯的乱挖。
　　哪里？！
　　哪里？！
　　哪里？！
　　我现在可以一句话叫来百人帮我在乱葬岗寻找你的点点痕迹，可是，有这么多人我还是找不到你。

　　我在洛阳的大城市里乱走。我曾祈愿洛阳，再来希望你听不见我梦碎的声音。
　　可是，我已经忘了自己当时的梦了。
　　我到底是失去的多还是得到的多，我又一次迷惑了，在第一次远征之后，我常常会有这样的疑问。
　　而我的得到是否值得这些失去？
　　为了天下人，这个理由真的值得我一次又一次失去么？
　　那么这些失去的尽头到底在哪里？

　　呵，他日之所需，今日之所嫌。

　　现在这些东西，如果我当时拥有就好了。我这样想着，却哭了。
　　我也还是和那时一样无力，没什么区别。
　　没有更聪明、没有更勇敢、没有坚强。
　　改变的只是那些物质的东西。
　　就好像这么多日子都白过了一样。

　　我又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感觉。愧疚、遗憾、后悔、自责。无一不侵蚀着我。

　　我还没有开始审问妈妈，她就暴毙了。
　　后来我辗转得知可能有知道你被害细节的人。
　　而当我赶到的时候，她依然死了。我认不出她，青楼的某人认出了，跟我说是比你早进来的姐姐，你死后，被人买走做了小妾，待遇并不好，仵作验尸唤我看的时候，身上全是伤。
　　我问那男主，为什么她会死，他支支吾吾，难以作答，那当家夫人却咄咄逼人，与我打诨。还摆出一个个京城官员的名字与我威胁性的攀关系。
　　我冷笑，指示小厮记下这些名字。当场以大不敬之醉抄了他的家，本想儿女全部入奴籍，但又怕之中再出一个像你的悲剧，才作罢。这个院子充公，择日变卖，连同奴仆。
　　那男主这才敢吐露，她杀死小妾，仅仅是外人唬他那小妾与我相熟，他怕小妾告状得我怪罪，才痛下杀手。
　　呵呵，我在大院中痛苦的笑的不能自已。

　　这就是你对我狠心离开的惩罚么？愧疚至我一生不安。还是你怕我会报复徒添杀孽？还是，你不想让我见到那般不美丽的你？

　　又停留一天后，我离开洛阳回京。

　　三月后，洛阳纨绔，以葛家为先，葛家葛姓男丁无一幸免，皆被强盗所杀。女眷安然无恙，葛家家产八成充公。其余每家皆一人或几人暴毙。无论是否身在洛阳。其中包括京城、洛阳、与外县4名官员。

　　民间谁都知道谁做的，有说狠的，也有说干得好的，也有说真是修罗。

　　一时之间，洛阳大洗牌。有的大家由男主连夜送来礼品。也有的聘下杀手。

　　我没收，也好好的活着。

　　唯有我这点戾气，无论怎么长，都没有收敛。

　　我从那些纨绔口中拼出了事实。他们说的尽量委婉。我却还是怒极的自己处决了好几个。

　　原来你受了那样的苦，杀他们一千次都难泄我的怒火。也原来我害的不止是你。还有那时帮过我的所有人。

　　又过了三个月，洛阳的密探告诉我，事件渐渐平息，所以人都开始了新的生活，万花楼也有了人的妈妈，葛家在官府的帮助下也开始重新打理生意。所有都物是人非，只有《万花楼》这首歌，响彻每个晚上。

　　而你还是那个，我在洛阳初见的烟儿。害羞，胆怯，却美丽的女子。

　　我没有忘了你。也再难忘你。

　　烟儿，我还是只能说这个。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