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给你闭嘴》窗棂月

3、大夫去哪儿

　　第二天一大早赵耀就被吵醒了，眯眼看看客厅里的表，七点半。靠，这么早……翻个身正打算堵上耳朵再睡一会就看见一个人从卧室冲了出来。
　　“那个……帮我一下，我上班要迟到了。”
　　“啊？”赵耀大脑还没醒过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有个人在自己家里。
　　“有新牙刷么，还有，借我件衬衫。”冯麟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平整的衬衫已经皱的不像样子。
　　“哦哦哦……”赵耀慌忙起来去找牙刷，一边偷瞄冯麟。发现头发蓬乱的小大夫也在打量自己。“呐，牙刷，你先去洗漱我去找衣服不过可能有些大，别急一会我送你。”
　　“怎么可能大。”冯麟嘟哝着接过牙刷迅速打开包装往浴室走。

　　穿衣镜前，穿戴好的冯麟打量着自己。不想承认……这衬衫……好像是大了点，不过总好过穿着自己皱巴巴那件。穿那样的衣服去上班才更引人注意吧。镜子的反射里，赵耀正在身后换衣服上身半裸，硬朗的肩线，肌肉随着动作起伏……这人……身材到还不错。
　　“还有二十分钟，我家离你医院不远，肯定能赶到。”他就不明白了，好好的医院为什么要八点上班。
　　“你……不赶着上班？”
　　“我公司十点上班，先送你过去。”
　　冯麟走到门口，转回头看着赵耀手忙脚乱的找着车钥匙，一种久违的温馨感觉悄悄溢满心头。

　　八点，市口腔医院外科第七诊室准时开始工作。护士小雪开始做每天例行的准备工作，换好衣服的冯麟坐在办公桌前。脑子里却不自觉想到赵耀。昨晚，自己喝醉了，他把自己带回家……居然，就真的什么也没发生。正人君子么……空窗三年，就算真的酒后乱性发生点什么他大概也不会抗拒，何况赵耀这个人，他印象还不错，不然他不会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吧。
　　“冯大夫，可以开始了。”
　　“哦，好，叫病人进来吧。”冯麟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戴上帽子口罩。工作时间，他只是一名医生，全心全意为病人解除痛苦。
　　“冯大夫，你的东西。”接待护士推门进来。
　　“是什么？”手上打着麻醉的冯麟随口问。
　　“不知道，说是病人回馈。”接待护士笑道，顺手把一袋东西放在办公桌上。
　　撤出麻醉针，“要等一会，麻药起作用了才能开始。所以先等一下。”叮嘱完病人，冯麟脱下手套走过去打开袋子。里面居然是几份不同的早点。
　　“呀，谁那么好，还给送早饭。”
　　“不知道。小雪你先把这个放到休息室，一会有空了再过去吃。”病人回馈么？口罩后的嘴角轻轻挑着。

　　秘书小唐推开经理室的门，发现赵总正站在窗口微笑着俯瞰外面的城市。“赵总，这些文件需要您过目签字。”今天还真是奇怪赵总居然提前到了公司。
　　“哦，好，放在那里吧。”
　　往日赵总只要是在经理室，就一定是在工作。今天好像鸡血状态消失了，桌上除了早上的咖啡居然还有一份早点。小唐偷偷打量着，“还有，赵总，年后的香港展会，我们公司要参加么？”
　　“嗯，当然。几个月时间很充足，你让他们好好准备一下，资料什么的一定要很干净漂亮。”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还有，这份报表，让他们再做一遍给我。”
　　“好的。”小唐转身离开，今天赵总心情似乎不错，连报表出问题都没有骂人……
　　坐回到桌前，赵耀开始一份一份的审阅着文件。手机突然响了，陌生的号码。这个私人号码一般不会轻易给人，不会又是什么人把自己号码泄露出去了吧。想着，赵耀按下接听，“喂。请问哪位。”
　　“哦，是我，冯麟，那个，谢谢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啊？啊……没有没有，没什么。可是……你怎么会有我电话？”
　　“我说了我会去查病历，你病历上不是都有么。”听得出，他在笑。
　　他居然还真的去查了。是啊，谁会在病历卡上填假内容呢。还不是年龄电话住址都被人知道……
　　“那晚上有空么，我请客，顺便把衣服还你。”
　　扫了一眼桌子上满满的日程便签，自动选择无视。“好，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六点，那你先忙，我这里来病人了，晚上见。”
　　“晚上见。”挂掉电话赵耀神清气爽，看来……今天要早下班了。

　　按照赵耀的鸡血性格工作时间必须百分之百利用，一天的工作绝不拖到第二天。不过今天他居然反常，放着还没做完的工作刚过五点半就走人了。看着赵总精神百倍的走出公司，内网八卦就开始了。
　　——小唐小唐，今天赵总怎么走那么早？
　　——看样子赵总心情很好啊。
　　——是啊是啊，不会是有对象了吧。
　　——赵总今天还来的很早呢，我九点来的时候就看见赵总在了，吓死。
　　——真反常啊，报表错了都没有骂人。
　　——是啊，老天快给我们赵总一个压寨夫人吧，省的他每天都小宇宙爆燃。
　　——那一定是拯救众生的存在啊~~~

　　而这会，耳朵很热的赵总正在和拯救众生的冯大夫吃饭。
　　“你在医院还有备用的衣服？”赵耀看着冯麟的衣服，显然既不是他昨天那件，也不是今早借的自己的那件。
　　“哦，有的，怕下雨什么的，也好有个替换。”
　　还真是缜密的性格……“早饭合口么？对了，上次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喜欢这种职业。”
　　“嗯，谢谢，平时赶着上班都很少早饭的。就是喜欢吧，口腔这门涵盖很广。其实我不想只做口腔外科，这样面太窄了，可是国内口腔全科医生又没有发展起来，所以只好先挑自己最喜欢的来做。”谈起自己的专业冯麟话就多了起来。
　　“全科？是不是就家庭医生或者诊所医生那种？”
　　“嗯，只是国内家庭医生开展不起来，诊所又一时找不到符合我标准的。”
　　“现在市面上的诊所已经不少了，医院里也是人满为患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人们还是习惯了牙疼了才来看。”
　　“这还要经常去？总之我是怕的不行，想到那个声音都害怕。”
　　冯麟微微一笑，“其实我也怕的，我最怕别人给我看牙的时候。”
　　“这都行？我还以为你什么也不怕呢。”医生果然是奇怪的职业，牙医果然是最可怕的职业没有之一！
　　“大概是不肯完全信任别人吧。只是怕归怕，恐怕没有谁一辈子不看口腔医生。”
　　“这倒是，我小时看过牙以后，一直撑到前几天……”
　　“定期检查还是必要的，早发现早治疗，也少了不必要的痛苦。也就不会疼到非拔牙不可去投诉医生。”
　　赵耀一愣，随即看见冯麟眼中的戏谑。两个人都笑起来。“亏了我去投诉，不然你每天看这么多病人肯定不会记得我了。”这小大夫还是笑起来好看。

　　送冯麟回家，冯麟租的房子离医院有些远。是市中心的一片老职工宿舍，院门很小，听冯麟说里面很深。颇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道了别，目送他和看门的老大爷打招呼，走进院子，直到背影消失在院门里。赵耀才点上烟，打着车离开。
　　车子驶上高架，路灯照在脸上，明明灭灭。赵耀想着事情，又似乎什么都没想。不知什么时候他打消了之前的游戏心情。没事时候脑子里总是冯麟的样子，优秀，对工作认真到有些痴迷，倔强，看起来有些冷漠但熟悉了反而很容易接触。摇摇头，叹了口气，自己玩了大半辈子，哪知道现在一把年纪了又开始玩纯情，说自己相信爱情，鬼才信吧。从初中发觉自己喜欢同性，几次感情经历下来，赵耀变得理智的出奇。他不相信像他们这样的人能有未来，无论怎么挣扎都会输给现实，所以越付出最后就伤的越透彻。本来，同性间的感情，就脆弱的很。谁先动情谁就输了。可是……深吸气，吐出烟雾，这次，似乎他已经输了呢。还是一见钟情这样的幼稚戏码。笑着摇摇头，打方向加速驶进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