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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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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至深,无人语。
一个人坐在桌子边,周边的灯盏红红的光晕,静静地笼着巫雪晨的脸颊,投射在墙壁上朦胧的影。微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时不时的贴着下面的眼脸,乍一看还以为在打着瞌睡,实则,巫雪晨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
手上是一件挂物,一圈圈的金属相扣连成一串,串末坠着一个类似于脂膏盒的东西,是金造的,整个外壳镂着细腻的纹饰,在灯下还反射着点点的光。巫雪晨托着腮,时不时拨弄着手中的东西,啪的一下将‘胭脂盒’打开,盖翻开,近看,盖下面还有一层透明的壳,最为神奇的是,透过透明的壳,可以看见几根细细的针物在转,有条理的围着中心在转,,,,,,这是怀表,一只有些年头的怀表。。
巫雪晨听着微微的指针转动的声音,有些分了神。尽管那么多年都过去了,这表依旧精准地转着。记得小的时候,自己总是喜欢在老爷子的书房里乱翻瞎倒腾,记忆里的那个书房很大很大,连壁的书柜里满满的都是书,自己就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塞进书后面,要不就是把有序排列的书弄乱,然后在被发现时没心没肝地奸笑,看见书房木架,抽屉,书柜里的‘珍贵玩意儿’就顺手揣走,过几天玩腻了又偷偷地送回来,心情好是完整的,心情不好就是缺胳膊少腿,所以老爷子总是喜欢戳着巫雪晨的脑瓜子笑嗔道
‘死丫头,早晚要把你给了刘爷爷家的孙子当媳妇儿去!这些残七缺八的‘好东西’就算是你的嫁妆了!’
小小的巫雪晨,斜了斜身子,翻了翻白眼,就跑开了,谁不知道孙爷爷家的孙子,都上小学一年级了,还挂了串长长的鼻涕,可恶心了。
而这怀表就是‘嫁妆’里的一部分,不过好好的没坏过。老爷子装作要把表藏起来,其实就是要送给她,她偷偷摸摸地找到,背地里笑时,老爷子更是偷笑的不行,,,,,,
记忆的画面清晰地快速地翻过,不给灯下那人一点喘息的机会。忍俊不禁,而最后轻叹一口气,深了眼中的雾气。
‘这是要睡了呢,还是已经睡了呢’
人声一出,巫雪晨回过神转头看去。宴某正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而宴某旁边的门是大开着的。巫雪晨想起来,自己怕闷就没关上门,刚才想事情入了神竟没发现人进了屋里。
来人看到巫雪晨不大对劲的神情,眯了眯眼,然后走到桌子边的另一张凳子边坐下,继而望着眼前人,依旧一副不变的死鱼脸。女子立即收了手上的东西,也目视对方,假意笑笑
‘大人是夜深睡不着,要找在下聊聊助眠吗不巧的是,在下正疲乏得很,恐怕不是多么的方便,不如改日,改日,,,
‘我还不知府里进的是贼是友,怎么能安心睡觉呢巫兄何不为我解忧’
巫雪晨嘴角翘起,看人的眼色深了几分,笑中的假意好像更浓了。随后肘撑桌子,半身朝宴镜鸿的方向靠近,稍仰头,咧开嘴笑
‘我说是友,大人肯定信既然大人这么有疑虑,我也不好这样难为,那我只能把我能说的都说给你听,让大人您睡个好觉’
巫雪晨收回坐定,开始说起
‘我姓巫,很少见的姓,估计你也不认识有这姓的人’边说边瞅瞅巫某‘名,雪晨,性别男,年十九,嘿嘿,至今未娶’
宴某听她说‘男’,轻哼一声,将头转过去不看她,巫继续说,神情改诉苦状
‘其实,,,,其实我吧,,也有难言的苦衷,,我能说的都说,,但是你也要给我保密。事实上,我是单涂周边小部族族长的儿子,自小我父亲就待我严厉,逼我学武习政,熟读史故军书,会多国语言,当然这其中肯定包括单涂语,我父希望我能继他大业,为我决定所有的一切,铺平我继位之路,可我一点也不情愿,我只望能在我健魄年轻之年去各国周游,长我阅历,增我远识,也能以此结交有识之士和贤能君子,这样等我归国也不至落个无德无能只会纸上谈兵,,,所以在我成年后,就偷逃出部族,来到云苍,,,另外,,’巫雪晨瞟了瞟宴镜鸿,认真道‘早些年我就听闻宴大人的大名,心中敬仰,,来到京都,打听了关于您的事,恰好我对单涂和云苍的一些事甚有了解,想帮上您的忙,这样就能慢慢结交您了,且不会那么唐突,更显敬意了,,,所以我一点敌意都没有,只是,只是想结交您,,,,,,’
说完殷勤谄媚地一笑,憨憨的还真有点老实巴交的味道
宴镜鸿愣了会儿,又突然笑了,皮笑肉不笑的那一种,就这么直眼盯着笑,弄得巫雪晨浑身不舒服,等笑意渐停,才冷冷地说
‘一些事甚有了解,‘一些’‘甚’!,,,还有,我想问你,你是哪个小部族的,说不上我还认识尊父。单涂周边大大小小总共三十五个部族小国,曾来云苍朝觐的已有二十多,虽我没有一一接待过,可对于各国皇族亲属人员亦或是轶事不会不知。而剩下的与单涂交好,现在的形式你觉得我会不会已经调查并知晓呢,或者是说你,巫兄,是你族部的私生子,不为外界所知晓’
宴镜鸿发问,也如巫雪晨一样半身前倾,语气神色弥漫着咄咄逼人。蓦地,他伸出手,靠近巫雪晨,巫雪晨呼吸声立即少了一拍。只见他用手替巫雪晨整了整领口,动作轻柔,柔得像水一样,化作白绫,死死地缠着对方的脖子。然后一转眼看他又好好地坐着了。
巫雪晨平静呼吸,不自在地眨了眨眼,手掌伸出,抠弄着指甲,克服着自己不去看他,觉得自己要是抬头看去,说不定会碰上什么阴晴不定的脸,自己编了这一溜,都白编了,废了这么多口水。
宴镜鸿没有将视线移开,就算此时眼前的人发了囧,认了熊,也不可以放过,尽管在潜意识里隐约觉得这人没有危险到要立时诛之,然若错放一只,连累的可能是朝廷,是国家。
受不了这样的目视,感觉像被火灼着一个个洞,巫雪晨忍不下去了,连吸了几口气,抬头狠狠地回看男人
‘对,我说了谎,我也不应该说谎。在茶馆,我的确是故意,但也只是为认识你,为了找人。我少时曾随父居过单涂几年,后我父亲回了云苍,就此失踪,生死未卜。我不知我父亲的失踪是不是与前些日子朝中事有关,可我提的那些只是意外知道的,因我父亲提及过你,而你又着手单涂一事,所以来找你。我一再说明自己的姓也是这个目的,只是觉得你能帮我,,我,,我不想我父亲是牵涉进单涂细作的事上而失踪的,更不想他有什么意外,,,,,该说的我都说了,信或不信,由你!’
话说完,便是一片沉寂,许是因为有点激动,巫雪晨脸涨红了,轻轻地喘息,身子微微起伏,细看眼圈还有些泛红,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此时的狼狈,她倔强的扭过头看着墙角。表面上像是生足了宴镜鸿的气。
宴镜鸿在巫雪晨说话前后是没变过表情的,只是沉默地看着,瞳孔中深深浅浅,是怎么也看不清。他就这样沉默中干坐着,想等对方平静,又像是在做着考虑,,,,,,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太安静,,然最终被打破。
‘留下,可以,但帮你,是另一回事。方便处,我自然会出手,,,,,,所以你别对我寄太多希望,,,,,,
话留到,看了巫雪晨一眼,不知喜怒,人便站起身,不出声的走了。
人走后,巫雪晨依旧静坐着。过了一小会儿,她立即站起身,骨溜溜张看门外,继而走到门前将门带上。门一关,巫某某背靠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日头已经升得很高,光照在巫雪晨的眼上,有些刺闪。昨晚折腾的没怎么睡,好不容易在五更时睡着。脑子里突然闪过的人影,让她恶心了一下,便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不醒则已,一醒就吓得半死,,,床旁边站了个家奴,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
她意识猛地清醒,弹起将被子裹上,口中嚷道
‘你要干什么!没敲门就进来,,,额,,不对!你怎么进来的!’
‘额,,,公子,,,是我们家大人,,,,您都过了辰时都还没醒,,,这不因为担心,,,,,,’
巫雪晨凉着黑黢黢的脸,直勾勾地看着眼前家奴,说
‘那我现在起来了,你可以走了’
‘这,,,,,,’
‘没事了啊,你可以走了,你忙你的吧。’
‘可大人交代小人一定要服侍您起,要为您换身干净衣服,必须亲眼看着才放心,生怕怠慢,大人特意叮嘱了,要不现在就给您更衣,,,,’
边说边向巫雪晨走来,,,,,,
‘砰’地一声,门关起,人飞落在地
一人怒道
‘要服侍,也得你主子来!’
阴贼之人!巫雪晨愤愤想着
寄人篱下,擅长者可潇洒风流,不擅者则任劳任怨,活多饭少。虽然说从天资上,巫雪晨是擅者,可万恶当头,宴某已将其扼杀在后天的摇篮里。
早上一吃完饭,就给活了。想想人家早饭近午饭的点儿吃,就等于是一吃两餐,赤裸裸的省粮食呀。按良心说,这么炸油是不是很不厚道呀,很不厚道啊!宴某某,摸摸良心,让你摸良心,良心在这,在这!怎么回事呀,,,,不就是,,,奥!你没良心!对霍!你没良心,,,
宴镜鸿一早就上朝,没回来,临走留了字条。巫雪晨看了看寥寥几个,简洁省字啊。
‘川宝阁,清茗,留心,保命’
叫来了传纸条的家奴大福,问了几句话,便出了门
川宝阁,京都的一家客栈,不同处便是这里所投住的人都是非云苍的外族人,多是经商或为政事。
巫雪晨打听过后,知道那次在清茗茶馆中所遇的单涂人果然在这家客栈里,事情预测调查的丝毫不差,巫雪晨不禁觉得宴镜鸿这个人有点可怕。宴镜鸿虽为朝廷命官,当职刑部尚书,位居一品,可眼线似乎像是无处不在,前后两天不到,一切都控于眼下,事情总总巫雪晨已绕于其中,不是那么明白,现在只能乖乖做一枚棋子,受摆布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究到更早之前,是不是有可能宴镜鸿已经知道纸中所提示内容,未有声张是否是想知道突然冒出来的自己的底细。巫雪晨摇摇脑子,控制自己继续想下去,太复杂,太复杂,这人不是一般的不简单,难怪爷爷在那本书中常常提及他,云苍第一怪才大臣。
纸中只提川宝阁,没有说及干什么事。巫雪晨就在楼下转来转去,脑子里思虑着所有事情的关联,按兵不动,顺其自然。
就在巫雪晨等的有些无聊的时候,门外走进一人。那人看到巫雪晨立即大喜走上前打招呼,用的是单涂语。巫雪晨看到面前的人也立刻现惊喜状,那惊讶装的恰当且不浮夸,热络地说起话,那单涂语流利有礼,得体含蓄。就这样,两人你一语我一语,氛围立即被炒热。到最后,那热情的单涂人非要拉着巫雪晨去屋里作客,见见那天的长者和其他人,想设宴款待她的相助之恩。巫雪晨看推辞不了,便随着上了楼。
屋中恰是那几位单涂先生,看到巫雪晨的到来,惊喜交加,立即招呼在屋内设宴。
席上,为首的长者笑脸盈盈,再次谢过巫雪晨,谢为他们解围,换了云苍币供他们在此地使用。若不是遇上她,他们还说不上是何境地。而巫雪晨也很大气的发表自己的言论,说不谢不谢,萍水相逢是缘分,两肋插刀义不容辞,天下之大但为一家亲,因此结交义士,值得值得。说完便磅礴一笑。长者问起巫贤士是何国人,为何通晓单涂语,巫雪晨简答说曾在单涂住过几年,后又回到云苍。长者听后又是一喜,说,果然是缘分啊!便拉着巫雪晨的手要敬酒,巫雪晨忙推辞说不胜酒力,可是热情的单涂人民怎会就这样放过她呢,几人强推硬劝将酒杯递近嘴前,巫雪晨看实在推脱不了,便笑笑接过,勉强之色深现,看看酒杯,狠狠皱皱眉头,说,既然大家兴致如此之高,小弟就喝了这一杯,不扫大家的雅兴。说罢,仰头咕下酒,因是这酒也的确烈,立即用袖子按住嘴,擦了擦。抬头冲大伙儿笑笑道,这酒好烈啊!众人看她一饮而尽高兴地大笑,自个儿也饮尽杯中酒,酒香弥漫,饮得正酣,此间没了拘束,话题也就聊开了。
‘各位贤士先生来云苍是为何事呀?’
‘咳,,呵,是我单涂少主,,,,,,’
一酒意甚浓年岁稍小的小伙子随口说道,未说一半,就迅速的被边上的长者捯肘禁言,然后不露声色地接着答道
‘我单涂少主年轻有为,有远见之识,虽单涂与你云苍有误会冲突,却依然鼓励少数商贾到云苍做生意,而我们一行人就是处到云苍来经商的,谁知初始就如此不易了。不过遇上小兄弟你,真是我等之幸啊’
巫雪晨眼风一扫,只那么一瞬。回眸看向自己手上的杯子,突然一笑说
‘哪里,哪里,万事开头难,以后总会时来运转的,单涂和云苍的关系也是一定有改善时候的,哈,,哈!来我们继续喝酒!喝酒!
举杯望向众人,大大的笑挂在脸上。众人也马上回应,笑而举杯
巫雪晨将喝之时,意外发生了!
有一人酒杯啪的落地,倒头在桌上。其余人大惊,酒里被下了东西!这一时刻,所有人惊了,谎神要起,可一站身,便觉没了力气,身子晃晃悠悠,眼前冒了金星,向后一仰便倒了。桌前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晕了。
巫雪晨看人倒下,惊得睁大双眼,心跳加强很多分,不自觉怕的朝后挪挪。这一切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巫雪晨的眼皮耷了几下,手杵上桌,也一下子倒了,,,,,,
侧面两扇窗一刹大开,跳进几人,没发出一丝声音,可知轻功之高。几人迅速走到桌旁,一个一个的试了试看是不是真迷倒了,立在一边的头目冷冷开口
‘老头,白衣青年,活口。其余杀绝!’
身旁,刀入刀出,还伴着低低惨叫,那是昏迷深处命绝的最后呻吟,短而促,听起就如刀子一下一下地剜着,刺激人身上所有的神经。时间极短,便杀干净了,这是经千万次杀戮后的利落,心不觉寒进冰渊。周围血腥味弥漫的极快,落入鼻中,那血腥竟甜得腻歪,张狂地侵蚀人的鼻孔,迅速入内,仿佛扼住了喉,紧紧地,这么咄咄逼人着,一阵酸痛袭上来,好像突然不能呼吸了,又像是突然不懂得呼吸了。巫雪晨垂下的手紧紧地攥着,细微的抖隐在桌下的阴影里,恐怖和愤怒感包裹着全身,突然就似呼不上气,心里一块地方麻得没了知觉,在这里,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杀人。
巫雪晨,静了静心,克制自己的呼吸,努力保持着频率。所有的一切只能见机行事,只要现在活着,就有可能逃离死亡,所以一定要冷静,冷静。既然对方留她活口,说明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有价值就不会死得那么快,有价值就会有讨价还价的机会。
之前喝酒的时候,巫雪晨的确将酒喝入口中,但是却没有咽下去。在她擦嘴之际,已将酒吐浸在袖子上,因是深秋,所穿衣物还是有些厚度的,酒浸在袖上不刻意看是觉察不到的。虽然她不知道竟会有其他人行凶杀人,但一开始对几个单涂人的警惕怀疑之心还是有的,一是自己多了个心眼,二是宴镜鸿的提醒,,,,宴镜鸿!提醒!,,宴镜鸿他,,,他肯定已料到一些东西,不然不会留那样的话
肯定是!肯定是!,,如果确是如此,他这样的人肯定会派人暗中盯着,,,那救她也不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巫雪晨心里一轻,觉得的亏他那么聪明周到,还有派人跟踪的习惯,嗯,,这人也不是那么讨厌,想来想去还是有优点的,,,虽然派任务给她,,,,,派任务,,他派任务给她,对啊,是他派任务的,,,知道有危险,,,还,,,,,,
不知怎的,几个黑衣人觉得温度好像降了几个点,不觉打了个寒噤
‘他妈的!我要是活着回去,一定把你这个贱人给阉了,宴镜鸿!你这个王八蛋!’
远方的宴镜鸿重重打了个喷嚏
生还的两人,被黑衣蒙面装进麻袋内,背在背上,跳窗而出,逃走了
袋里的巫雪晨一点也不敢动,这一动要得就是命啊。整个人都是在颠簸着的,只知道下面的人一直朝前赶着路,却不知道是要到哪里去。任务完成了,是去见大boss吗
下面步子慢了,听声音,像是进了什么地方,整个光线都暗了。
巫雪晨觉着自己好像是被放了下来,落地冰凉,寒气慢慢升腾上来。
‘一个个弄醒’
一阵远远的声音传来,低哑沉闷,还要冰冷些,虽不狠,但仍旧逼人
巫雪晨不禁想抖。要弄醒她,弄醒她要干什么,套话逼供说完了呢是不是就是杀了
内心一阵乱,脑子急速运转着,想着这最后的办法,,,,,,
窸窣的声音打断了巫雪晨大脑细胞的运动。不是她的袋解开了,是单涂长者的袋儿。巫雪晨松了一口气然后心又提了起来。哗的一声,水泼在长者的身上,水花溅向四面。沉寂了片刻,长者起先一惊,然后慢慢睁开眼醒了
‘苏乌明决长老,对吧’
长者一醒,听叫他名,向那人看去,回过神,知自己被绑,瞪着眼怒意一下子升起
‘你,何人!绑老夫于此是有何阴谋’
巫雪晨惊,长者之前不熟络的云苍话讲直溜了
‘先生为单涂朝中人人敬仰的长老,又是单涂少主的老师,我怎敢对您有什么阴谋呢您看,与您同行的几位已面见你单涂先主去了,唯有您和这小子还活着,您看这算不算,是我敬您的呢。若是您看的起在下,按在下说的去做,回答几个问题,您就不仅能现在活着,还能保证活着走出去。这门槛里是死,出了门槛就是活,这么简单地道理和选择,您不会不懂吧’
那人语气里含着笑,戏谑般如瞧着蝼蚁
长者,盘腿坐在地上,两手搭在两膝上,头发衣服都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黑黑的发如蚯蚓般扭曲着,发梢还时时滴水,这远看去就像是砍了半截的老树桩裹了层老树皮,紧紧地被藤蔓缠绕着。长者依旧怒视那人,眼瞳黑得像是会陷下去。突然长者仰头大笑一声,充满嘲意,笑完,又看向那人,道
‘你想知道什么,说!’
那人一听,先是小愣,继而也笑了
‘果然是个明白人,省了你我的时间,,,,,,其实我所问的长老是一定知道的,而长老您只要把你所知之事告诉在下就行了,,,,,,长老可知十多年前,我云苍六皇子失踪一事啊,,,想您十多年前为单涂重臣不会说不知吧。。皇子失踪足有一年多,而外界有传闻是被带入单涂境内,,,这一年多,可改变的实在太多,,,物是人非也不一定,,想后来重回云苍,且毫发无伤,是不是更为蹊跷。外人所传有时只是子虚乌有,也不见得能为人相信。而长老你就不同了,对单涂境内之事肯定要比外人要了解的多,所以,我想问长老传闻所言是不是真的’
长者纹丝不动,眼里没有变化,像与自己无关似的,低了下眼又抬头迎上那人目光
‘老夫,确实不知。活生生一个人,还是云苍的皇子,流亡于我单涂,要是,天下人应皆知,也用不上问老夫。但要是易容乔装隐居起来,那就另当别论了,真若如此,那老夫更是不知了’
那人细听着老者的答话,身子向后靠了些,手间两指捏了捏又一圈一圈地磨着。眼未离过长者的身上,就这么盯着,好像在捉摸着真假。如此静看几秒,呼的一下身子向前倾去,冷冷的笑到
‘那,,,,长老,让这事成为真的,怎样这事不难。另外长老须知的是,荆州道一事和一年前宫中皇上遇刺之事皆为单涂细作所为,这也将成为事实,,,,,,面圣只要您动动口,,哼,那就是一条命,,,我家主子无论如何会保了你命,且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接下来不需要我再次提醒你吧,,你只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语气是不容考虑的,就是抵在死角,问死还是不死
巫雪晨在暗处,将话听得清清楚楚,知道事情原委,心想这回逃脱干系是很难很难的了。那人留她活口就是封自己的路,单涂长者也不例外,横竖是死,时间问题罢了。手心里冷冷湿湿的,冒了不少冷汗,没有什么计策可行了。最后的最后就是希望宴镜鸿的人能在她被杀前赶来,怎么样都不能死,来到这儿才几天,就这么挂了,笑死她自己了。想想她还要继续做她的事,弄清所有的事,找到要找的人,让所有一切都归到原位,然后回去,然后,,,,,,
‘嘭,,,嘭!,,
‘咔嚓!’
刀入肉的声音,穿入身体,而身体未倒地
‘留活路,你不走,死道里,硬闯!
来人!把这个小子给我弄醒!’
巫雪晨听到刀刺进肉里时,脑子立即白了。嗡的一声,撞的脑子生痛,所有东西都没了知觉。她眼睁的很大,湿红潮了眼圈大片。迷糊听得最后一句,条件反应似地捏了件物什在手里,攥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都暴出来
几个黑衣人收了命令,走向巫雪晨。可没想到,单涂老者朝着这边倒来,身体拦在巫雪晨前面。试图在残喘之际护住她
来人狠狠一踢,老者受重力撞在巫雪晨的背上,后,慢慢滑下来,靠着巫雪晨,表情挣扎,双眼缓缓闭上
巫雪晨感觉腰背处,撕裂般的痛,直插进深深的地方,很深很深,探不到底,蚀肉痛惊起的神经死死地勾着心肺,一层层沁出来的汗落入眼里,是灼人的。紧闭眼,牙咬着唇,都出了血。今天所有发生的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生硬地过着,没有了颜色,就是如黑白底片一样的,夸啦夸啦连续着过,时不时挡着光,只留下碎了的影,忽闪忽闪。咔一声又突然停,然后黑白间流出大淌的黑色液体,就这样蔓延着,一直蔓延着,向这边淌来,黏腥地粘上自己的眼,越陷越黑,走在那黑暗里,到深处,过去的记忆扑面而来,想让人依赖,紧紧抓着不放开,想睡了,不再起来,,,,陷入昏眩,手抓得紧紧的,,,,,,连最后的突然混乱的声音都听不清,听不到了,,,,,,
轻晃晃的,有些光,立即感到痛,已痛的麻木。耳边有声音,很恍惚,听不大清,有些噪杂
一人声入耳
‘爷,人受了伤,好像挺重’
一言尽,没有人回答
而窗投进的光突然被人挡了,影子越来越深
然鼻翼间,飘来的淡雅清幽的香味也由远处渐移到近旁,就好像,,,,像落上梅枝,染了几日梅香的初雪,,唯心静时才能捕到
巫雪晨费力睁眼,但像能牵到别处痛伤处似得。痛处皱眉,眼脸微起。不知是睫毛密盖,还是光线晦暗,看不清面前人模样。
巫雪晨触了触指尖,释然,在意识褪去最后一刻,迅速将手碰到面前人的臂腕上
指尖处夹了一根针
巫雪晨闭眸,余光里,男子依旧,纹丝不动
那香,悠悠地浸了脑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