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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五章 三易其主(2) ...

  •   可是,在城西废园仍然没有找到邓忍。只在枯井边上见到一堆散乱的绳子,和杂沓的脚印。
      郭旭往井里看去,里面空无一物,甚至没有水,郭旭吁出一口气,道:“看来胭脂曾将邓忍藏在井中。如今他到哪里去了。”

      采玉道:“这废园里常有江湖人和市井混混出没。这邓忍恐怕……”

      郭旭内心焦急,蹙眉不语。

      采玉仔细查看了脚印,道:“如果有人掳走邓忍应该走得不远。而且看这些脚印虚浮杂乱,武功应该也不高。现在就追,也许能追上。”

      郭旭道:“这里荒僻,你赶紧坐车回去,我去找邓忍。”

      郭旭将采玉送上停在废园外的马车上,自己查看废园中的脚印,追踪而去。

      来到小财神府,已是深夜。郭旭见到翁惜珠,远远就扬声道:“邓忍有消息了。”

      翁惜珠淡淡道:“是吗?”

      说着,请郭旭落座。脸上表情淡淡,似乎不像一个在家焦急等待被绑架的丈夫的妻子的态度。
      郭旭却仍然不改笑意,道:“说起来,邓忍真是有意思。今天在城西废园他被三个小混混绑走。但是邓忍能说会道,骗着这三个小混混随他去钱庄取钱,半路上要吃要喝,结果在一个食肆里甩掉这三个小混混。我找到这三个混混的时候,他们正在破口大骂那个坏心眼的小胖子。几经套话,我可以确定他们绑架的人是邓忍。”

      翁惜珠仍是神色淡淡,道:“邓忍可是随你回来了?”

      郭旭一愣,道:“那倒没有。”

      翁惜珠缓缓转头盯住郭旭道:“那怎么能说有消息了?”

      翁惜珠语气大是不善,但郭旭仍是耐着性子解释道:“邓忍既然逃走了,不久自然会回来。”

      翁惜珠突然冷笑道:“郭旭,你和邓忍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又何必弄鬼。”

      郭旭见说的不好,沉声道:“惜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翁惜珠双眼如两把锐利的刀子,直直的戳在郭旭脸上,道:“该我问你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谁劫走邓忍?”

      郭旭沉吟半响,竟然无法作答。

      翁惜珠冷哼一声道:“说不出来了吧,那我替你说。胭脂酒坊的老板娘胭脂和你赌气,于是劫走了邓忍。我昨夜去找你,你已经知道事情真相,但你怕给胭脂留下后患,所以隐瞒了实情。我说得对不对?”

      郭旭被翁惜珠问得答不出话来,半响,低声道:“惜珠,我是不想让事情变得太复杂。”

      翁惜珠转过脸去,道:“郭大少一向怜香惜玉,我也不怪你。既然如此,你找胭脂将邓忍要出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为难那个女人。虽然我这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翁惜珠语气一宕,语声转厉,道:“如今你竟然跟我说什么几个小混混绑走了邓忍,我一向把你当作邓忍最好的朋友,你竟然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上骗我。”

      说到这里,气得声音也有些颤抖。

      郭旭见翁惜珠如此,心里颇为愧疚。翁惜珠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女儿,自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不但消息来源广,分析能力也高过一般的女人,也许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遮遮掩掩。

      郭旭歉然道:“惜珠,是我不对,不该对你有所隐瞒,可是如今事情有变,邓忍并不在胭脂手上。”

      郭旭顿了一下,道:“我和邓忍的交情非比寻常,我会尽快找到邓忍。”

      翁惜珠打断道:“不必了。有遍布京城,消息灵通的锦衣卫在,不用麻烦你们长风镖局,我这就去见我爹。”

      说完,不理郭旭,就要出门,郭旭急走两步,拦住翁惜珠道:“惜珠,我们也认识很多年了,你难道不信任我?此事宜小不宜大,越多人知道邓忍失踪,邓忍越是危险。”

      郭旭并没有危言耸听,邓忍富可敌国,是何等身价,如果有人不怀好意,后果堪虞。郭旭一双明澈眼睛看着翁惜珠,翁惜珠的心开始动摇:虽然她并不是非常喜欢郭旭,但是,不知为什么,她总认为郭旭是可以信赖的人,此刻郭旭眼中的真诚,让翁惜珠难以拒绝。

      郭旭道:“给我一天时间,如果还没有找到邓忍,我任由你处置。”

      翁惜珠道:“好。不过,我不会为难你,如果邓忍有事,我定会将胭脂抽筋扒皮。”

      这句话说得坚定无比,郭旭心中不由一紧。

      邓忍的运气并没有郭旭想得那么好。邓忍最近真是运交华盖。

      胭脂今晨将邓忍带到城西废园的时候,有三个混混在废园里晒着太阳。胭脂不由分说,将三人赶了出去。这三个混混武功低微,挨不住胭脂的拳脚,但被一个女人赶出去,心里窝着气,一心想把面子找回来,但是这面子自然不是这么容易能找回来的。但是又不甘心,兼且无处可去,就在废园外的墙根下听里面的动静。

      一直到郭旭和封平离开,三个小混混才蹑手蹑脚的进了废园,把邓忍从枯井里拉了上来。

      井下的大半个时辰是邓忍这一生最难熬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昏死过去了,只有模糊的意识,听到郭旭的声音时,猛地清醒了一下,但是口里塞着手帕,喊不出声来,只能听任郭旭离开,心中无比抓狂。此刻这三个小混混把他从井中拉出,扔到冰冷的泥地上,他反倒觉得前所未有的舒服,终于稳稳当当有所依靠了。他就这么躺着,晒着太阳,也不睁开眼。

      只听一个年轻的细嗓子道:“老大,这个什么小财神不会是死了吧。”这声音就彷佛快断气了一般,让听者总有下一口气接不上的错觉。

      一个粗重的声音道:“不能吧。”这声音又彷佛粗瓷片刮在石桌上。

      细嗓子道:“他不睁眼不说话,不是死了吗?”

      有人来探他的鼻息,然后道:“蠢货,还有呼吸。”这个人的声音还算正常。

      细嗓子道:“他为什么不说话?”

      最后说话的人骂道:“你是瞎的?他的嘴里塞着东西。”

      邓忍的耳膜这样轮番受着两种噪音的刺激。

      细嗓子笑了起来,这笑声,如同脖子上被割了一刀还没死的母鸡,邓忍心快要被刺激得停止,突然,邓忍嘴里塞的布被取出来了。邓忍猛地吐出嘴里的浊气,睁开了眼,眼前有三个人。三人都是市井寻常贩夫走卒的装束,只是穿得腌臜邋遢,一个瘦瘦小小,一个粗粗壮壮,还有一个长得相对正常,但整个脸像个四喜丸子,让人看了就发笑。三人均是鼻青脸肿,应该是胭脂的手笔,不过,即使不是鼻青脸肿,三个人也好看不到哪去。三个人都如同看奇珍异宝般伸长脖子看着邓忍。邓忍突然就哈哈笑出声来:谁能想到昨天他还在神仙居妄想与美人共度良宵,今天竟然睡在泥地上让三个怪物参观。

      邓忍这一笑三个人都傻眼了,就这样呆呆看着,但邓忍这一笑竟然笑得停不下来,笑得眼泪出来了还在笑。

      细嗓子道:“老大,他是不是疯了。”

      粗嗓子道:“不对,他是在笑话我们。”

      老大一脸怒意道:“你笑什么,你落在我们冀北三狼手上,还能笑得出来?”

      邓忍似乎是累了,笑声渐渐的止了,道:“想知道我笑什么,就先把绳子解开。”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老大点点头,细嗓子和粗嗓子上前笨手笨脚的费了老半天功夫,才把绳子解开。

      邓忍心中暗道:终于苦尽甘来,这三个看来痴痴傻傻的,好说话,不像那个女人……一想起胭脂,邓忍浑身都痛。

      身体得到解放,邓忍赶紧舒展筋骨,全身麻痛酸软,一时想起身而不得。三个夯货却依然伸直脖子瞪著他,半天见他一会儿扭动身体,一会儿呻吟不止,细嗓子忍不住了,道:“绳子解开了,你怎么不说你为什么笑?”

      邓忍白了他一眼道:“躺在地上怎么说?”

      三人一听有理,忙把邓忍扶起来,让他坐在胭脂曾经坐过的游廊抄手上。邓忍全身各部位的知觉这才慢慢的恢复,但是那痛意却来得更为强烈:真不知道郭旭整天打打杀杀是怎么过来的。

      粗嗓子见邓忍心不在焉的活动着筋骨,喝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邓忍将刚才的沉思换做一脸笑意,道:“三位果然是真英雄,多谢救命之恩。刚才那个恶婆娘,真是世上最无理最泼辣刁蛮的女人。”

      一提起胭脂,四人倒是同仇敌忾,冀北三狼马上忘了邓忍发笑之事,连口的骂胭脂,各种奇怪的骂人的话,倒是颇为精彩。邓忍趁这个空隙靠在壁上,赶紧恢复体力,好做下一步打算。

      三人骂了一阵子,也便词穷了,老大突然想起一事,问道:“那个恶婆娘为什么要抓你?”

      邓忍道:“只因我说她刁蛮,她就把我抓来这里。你们说她是不是天底下最恶的女人?”

      话音一落,新一轮的谩骂又开始了,但是不久也便停了下来。

      邓忍道:“几位大侠,大恩不言谢。我这里有一块玉佩,能换几两银子,就送给你们,当作答谢之物。”

      邓忍从身上取出一块玉佩,这玉佩本是用最上等的羊脂玉,由当世巧匠雕了流云百福的纹样,是邓忍出生时邓忍舅家的贺礼,邓忍摸不清这三人的意图,先拿出玉佩试探一番。谁知这粗嗓子急了,喊道:“你是大名鼎鼎的小财神,我们大名鼎鼎的冀北三狼救了你,谢礼就是这块值几两银子的玉佩?”

      邓忍出身富贵,从来不知显摆,值几两银子自然只是谦虚之词,没想到这三人竟会当真,忙解释道:“这块玉佩怎会只值几两银子,拿出去换一两千两银子绝对没有问题。”

      谁知三人竟然吵吵嚷嚷都不相信,邓忍本也舍不得这自幼佩戴的玉佩,干脆就收回了袖中。

      邓忍道:“三位报上住址,邓忍明天定然送上白银两千两,报答三位。”

      粗嗓子道:“不行,今天我们就没饭吃,怎么能等到明天。”

      细嗓子道:“听说有钱人一顿饭就要吃掉几百两银子,两千两只够我们当三五天有钱人,老大,老二,这样不行,我们从冀北来到京城,不就是想风风光光吗?”

      老大道:“老三说得对,英雄好汉们都干着绑票勒索的勾当,我们今天就绑了他,向他老婆要一万两银子。”

      英雄好汉们都是绑票勒索的?这种歪理还真是闻所未闻。邓忍着实没想到话题竟然急转直下,自己马上又会成为俎上之鱼肉,忙忙喊道:“打住打住。你们知道绑票勒索怎么做吗?”

      三人本来吵成一团,听得邓忍相问,齐齐转头道:“怎么做?”

      邓忍道:“绑票勒索……”

      邓忍突然抱住肚子,做出痛苦状。

      细嗓子关切道:“你怎么了?要拉屎?”

      邓忍气得发懵,继续抱着肚子道:“饿了。”

      “那绑架勒索?”

      邓忍道:“帮你们绑架勒索我自己总要让我吃饱饭再帮你们想主意吧。”

      细嗓子道:有道理。“

      老大一巴掌拍到他头上道:“蠢货。哪有人帮别人绑架自己的?”

      细嗓子和粗嗓子同时道:“有道理。”

      邓忍的头一个变得两个大,道:“我不帮你们出主意,谁帮你们,不绑票勒索,你们拿不到一万两,我怎么回家?”

      冀北三狼同声道:“有道理。”

      邓忍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冀北三狼一番商量,决定先找地方让邓忍吃饱了,再同邓忍商量绑票勒索邓忍本人的大计。
      城西废园本是偏僻的所在,走了好一段路,终于到了一个颇为破落的集市。四人找了一家最大的饭庄。邓忍此时浑身的酸麻已经得到缓解,论智力,冀北三狼加起来恐怕也不敌邓忍的十分之一,邓忍将话题天南海北的扯开,听得冀北三狼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这时,邓忍不失时机的说自己要去如厕,冀北三狼还沉浸在邓忍的各种趣闻中,连说快去快回。邓忍见三人听得口水都要流出来的痴傻模样,心里止不住的得意:我邓忍终于要结束传奇的一天,回归正常了。他急急如漏网之鱼,快步进入饭庄后院,正在查看逃走的路线,突然,眼前一黑,自己似乎被一个麻袋套住,正要大声呼喊,有人在自己背上点了几指,邓忍干张口,却是出不了声音,接下来,发现全身僵硬,竟是一动也动不了,只有听觉和感觉还在。他感觉自己被人扛起来,正在这时,邓忍听到了最熟悉的声音:“小二,来一壶酒,两碟下酒菜。”是郭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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