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7 ...
-
谢非臣接到杨灏的电话，得知他临时有事，所以找了他的朋友帮忙送他过去。
杨灏表示对方他也是见过的，那天在酒吧里，叫秦川，跟他一样是商学院的学生。
谢非臣依稀记得是当时坐在最外面的男生，但是光线不太好，也没留意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只记得当时对方跟他客气地握手来着，手掌有些粗糙。
谢非臣一个人在杨灏的公寓里百般无聊的坐在沙发上玩了会儿电脑，又站起来在屋子里晃，最后走到窗台边上向外张望。杨焱麟两天前已经搬回他自己的公寓了，只是白天的时候过来找谢非臣出去溜达，听说今天有事被朋友喊出去了。
一辆白色的三菱日蚀跑车从远处驶来，缓缓停在楼下，紧接着谢非臣的手机就响了。
谢非臣拿过手机，瞄到一个穿着深色牛仔裤、浅灰色T恤、带着墨镜的人边打电话边从车里钻出来，抬头看到他站在窗边，便抬手示意。
谢非臣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边传来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我是Andy，杨灏让我过来帮你搬家，收拾好了没？”
谢非臣没想到他这么干脆，愣了一下：“哦，好了。”
“行，那我上来了。”对方说罢挂断电话。
谢非臣看见窗外的人收起手机，进了楼道，外面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很快就到了门口。
敲门声响起，谢非臣快步走去开了门。
“嗨~”对方取下墨镜，笑着冲打了个招呼，张扬的眉眼，缺乏人情味的薄唇勾起一个玩世不恭的弧度，十分英俊，却生生透出几分距离感。
秦川比谢非臣高上一些，大概一米八五的样子，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毕竟当了两年兵，虽然只是很闲散地站在那里，一静一动却充满了爆发力。
秦川服役两年并非每天在军营里混日子，而是正好遇上政府用兵的时候，是被派到中东上过战场见过生死的人，虽然已经收敛了很多，但是难掩其骨子里的攻击性，往往给人不好相与的感觉。
谢非臣不知道秦川的过往，跟他对视了几秒便本能觉得对方不像杨灏那么好相处，有些僵硬地笑道：“你好，麻烦你特意跑一趟，我叫谢非臣。”
对方点点头：“嗯，没事儿，我叫秦川，上次我们见过的。你叫我Andy就行。”
秦川无所谓的态度，让谢非臣心里一缓，侧身让他进屋：“请你先坐一下，我把电脑收一下，马上就好。”
秦川很随意地四处晃了晃，又跑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个苹果吃，看样子的确跟杨灏很熟。
待到他再回到客厅里，瞬间就被谢非臣的巨大行李箱给闪瞎狗眼：“WOW！这么多东西！我说你不是刚来么？哪来这几大箱能搬啊？”
谢非臣苦笑：“都是我妈硬塞进来的，她连抹布都准备了。”为此还因超重给航空公司多交了100美金。
“啧啧，你妈真神奇。”秦川走上前毫无压力地提起其中最大的一个箱子，“这起码得有三十多公斤，要一个人搬的确挺费事。”
两人跑了几趟下把行李全部搬下楼，谢非臣活动了一下通红的指关节和微酸的肩膀，盯着秦川的白色双门跑车有些迟疑：“这……一次能装下吗？”
秦川打开后备箱，发现里面乱七八糟的，篮球、运动鞋、还没拿去洗衣房的脏衣服……
“咳……尽量往里塞，能装多少算多少先。”
“……行。”
最后天赋异禀的秦少硬是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去了，拍了拍车顶朝谢非臣得意一笑：“看，我厉害吧。”
谢非臣猜他玩华容道一定玩的很好。
最后两人开着沉甸甸的车去了谢非臣的公寓，在管理员处拿了钥匙，又哼哧哼哧地把行李搬了上去。
好不容易搬完了，谢非臣平素里缺乏锻炼，有些气喘吁吁，手脚酸疼，反观靠在门上的秦川跟个没事儿人似得，正好奇地打量他的公寓。
“你一个人住？”秦川指着唯一的一间卧室问道。
“嗯，一个人。”谢非臣歇了一下，把装有衣服和被子的两个箱子往卧室里拖。
“房子不错，家具都齐全了。”秦川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是之前房主的，便宜转让给我了。”屋里铺的都是地毯，其中一个行李箱的轮子估计是被航空公司搬运的时候弄坏了，不太好使，谢非臣费力地把它拖到卧室门口，抬脚将之踹了进去。
大概是谢非臣这个踹的动作异常潇洒，一直看他忙活的秦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需要帮忙么？”
谢非臣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不用不用，谢谢！”然后就手脚迅速将另一个箱子也丢了进去。
谢非臣又将其他的行李大致收拾了一下，来回忆折腾完才赫然发觉已经快六点了。
秦川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跟客厅相连的阳台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边上刚好有一株很高的常青树，茂密的枝桠伸到了阳台上，慢慢西下的余晖穿过青翠葱郁的枝叶在木质的浅色阳台上投下摇曳的细碎光影，随着夕阳的偏移慢慢爬进客厅里。
谢非臣走近秦川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秦川闻声愣了一下，回过头环视一圈：“已经弄完了？那我先走了。”
“等等！”谢非臣叫住站起来准备离开的秦川道，“今天真的非常感谢，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秦川眉尖一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好。”
上了车，秦川开了一会儿才问谢飞臣想吃什么，谢非臣表示自己刚来也不清楚，全凭他安排，最后两人讨论了半天，决定去吃粤式下午茶。
谢非臣是个不太会聊天的人，除非有人挑起话题，不然他很少主动开口，但是如果有人跟他搭话，他也能非常从容的沟通，所以他喜欢热情洋溢的人，最好是能主动带起问题，这样他就不用费脑子去组织语言。
杨焱麟和杨灏都是很好说话的人，特别是杨焱麟，整个一话唠，有他在不愁没话题，对于谢非臣来说相处起来也比较轻松。
秦川显然不是那么多话的人，两人一路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谢非臣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觉得车内仿佛二氧化碳含量过高闷得慌，正头大地想要不要说些什么，忽然听秦川道：“来以后还习惯吧？”
谢非臣暗暗舒了口气：“嗯，挺习惯的。”
秦川：“……”
谢非臣：“……”完全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啊混蛋！
仿佛感觉到了谢非臣无声的呐喊，秦川有趣地喵了他一眼：“呵，我听杨灏说了，你是个挺文静的小朋友。”
谢非臣非常淡定的回了他一眼，努力忽略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小朋友？”
“嗯，你今年十八吧？杨灏比你大七岁，我比你大四岁，没听说三岁一个代沟么。”秦川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右手握方向盘，左手抽出一根烟，“不介意我抽烟吧？”
谢非臣摇头表示没关系：“那你……大四？”
秦川趁等红绿灯的空档点了烟，摇下车窗，狠狠吸了一口：“……永远的大二是也。”
谢非臣：“？”
秦川解释道：“之前服了两年兵役。”
谢非臣恍然道：“听说美国大兵挺苦的。”
秦川有些意外，他遇见的大多数人听到美国大兵的第一反应是“好酷”之类的，头一次见人一脸同情地说“你肯定很苦”。
“嗯，天天被教官拎着耳朵咆哮‘臭娘们儿！没吃饭是吗！？给老子使劲！’‘一群垃圾！拖拖拉拉的！婊\子都比你们跑得快！’。啧啧，不论教官怎么骂，我们都得撕破嗓子大喊‘Yes, Sir!’，哈哈！其实挺刺激的，嗯。”秦川说到服兵役的事儿，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整个人声情并茂地演绎那时候的糗事，眉眼都变得生动起来。
谢非臣也跟着笑：“哈哈！”
然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秦川的原本舒展的眉角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很快，但还是被谢非臣注意到了，只听他原本抑扬顿挫的声音平淡了下来：“……后来，我们部队被派去中东执行任务……我腿受了伤，因为我是家里的独子，便借机申请退下来，按规定，若为独子，是不用上战场的……看过《拯救大兵瑞恩》么？”
谢非臣看他样子，也能猜到大概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没有经历过战争，就没办法真实体会到战争的残酷，虽然每天都有新闻报道中东那边的战事，大多数哪里都爆炸了，又死伤多少人。简单的叙述背后是和平世界的人无法想象的残酷现实。
谢非臣知道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那都是放屁，半响只得轻声道了声：“抱歉。”
吃饭的地方终于到了，老板娘是个微胖的中年妇女，见秦川进门就扭着水桶腰熟络地过来，眉飞色舞地搭话：“哟~~Andy，好久没来了！”
“哟屁啦！你当你是妓院老鸨啊！”秦川双手插在裤兜里，下巴一扬，冲老板娘点了点，向谢非臣介绍道：“呐，这是老板娘，你叫她肥肥就好了，或者叫肥姐。”
肥姐给了他一记眼刀：“肥你妹！别总在别人面前诋毁老娘清誉！”
说罢又转向谢非臣上下打量一番，直盯着他头皮发麻，只听老板娘细声细语地笑道：“哟~~这是今年新来的小帅哥啊？”
谢非臣向她点头：“肥姐你好。”
肥姐笑容一裂，又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幸灾乐祸的秦川，勉强笑道：“嗯，你好你好。”
谢非臣很少吃粤菜，点菜的任务全权交给秦川，两人叫了比较经典的叉烧包、肠粉、烧麦、粉蒸排骨等小吃，又点了两个炒菜。
谢非臣中午只随便吃了点，原本也没觉得饿，直到菜上来了闻到香，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前胸贴后背了。而秦川就更不用提了，下午才爬起来，压根就什么都没吃。
两人话也不多说，直接下筷子，一阵刀光剑影之后，桌子上就只剩下汤汤水水。
秦川靠在椅子上满足地叹了口气，一边毫无形象地剔牙一边说：“谢谢招待~”
谢非臣说了声“不客气”，拿起一个Fortune Cookie（签语饼），饼干长得像混沌，拦腰掰开，空心处藏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Rejoice and find what’s inside you”（高兴起来，发现新的自己），
他默默读了几遍，微微一笑，然后将小纸条收起来放进钱包里。
秦川有些好奇的问道：“写的什么？”
谢非臣：“大概是让我有个新的开始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