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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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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号这天是星期五,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美好的一天,因为明天就是周末,他们可以尽情地幻想怎么度过美好的周末,或者去酒吧里风流快活,或者宅在家里睡到自然醒。
当然那是对大多数人来说。
杨灏显然不在这“大多数”人的范畴里。
秉承着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优良传统,天生劳碌命的杨大少再次被老板坑了,一个人被丢在实验室里苦逼地进行着未完的使命。
杨灏的老板是个典型的宽于律己严以待人的双标准老坑货,周末让徒弟加班不给加班费那是常有的事,而徒弟在加班,他却不知道去哪儿逍遥了,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按理说杨灏今天时间安排其实挺自由的,半天的时间足够完成实验任务然后回家歇着。结果老头一个夺命连环call过来,非常嘚瑟地用他那带着奇特南非口音的语调道:“矮油,亲爱的Haward,俺忘了告诉你,按这个周末俺陪老婆度蜜月去了,要下周二才肥来,可是俺周三有个讲座,实验报告还没弄出来,你看肿么办?”
擦!早干什么去了!杨灏仿佛看到那个死老头双颊干瘪的皮肤耷拉下来,笑得像只沙皮狗一样,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啊,差点捏爆手机。
呵呵!
杨灏无比镇定而从容地弄死了一只有一只小白鼠,然后手法纯属地取样,把大脑切片,最后制作成玻片,放进冰箱里……
无意间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下午了一点过了,而拜老坑货所赐,他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完。
杨灏皱着眉头思考半响,最终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喂,Andy,是我。”
电话那边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有何贵干?”
杨灏一听就知道这货才刚刚起床,顿时觉着上天不公:“卧槽还睡着的吧你!快起来!有任务!”
对方作势要挂电话:“滚!”
“哎哎!哥们儿帮个忙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是这样……”
杨灏把谢非臣搬家的事跟对方说了一下,大概意思是自己没时间,就想拜托他去帮帮小学弟,反正他是有车的。
“那么近你让他自己过去呗。”Andy,也就是秦川,显然不愿意动弹。
杨灏道:“这事也是我最开始答应好了,你让我怎么能突然变卦。”
秦川还赖在床上,有些不耐烦:“对啊,是你答应好的,关我什么事?对方是个男的,哪儿那么矫情,你突然有事儿送不了他了,他还能记恨你不成?”
“秦川,就一句话,你去不去吧?”
秦川听出来杨灏不爽了,撇了撇嘴:“啧,行行行,我去我去。谢非臣是吧?”
“对,那晚上你也见过的。”
见过?秦川眯眼想了想,模模糊糊有了些印象,依稀是个挺安静的娃。
“行吧,电话呢?”秦川在床上滚了几圈,不情不愿地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一会儿发短信给你。”杨灏毛躁地抓抓头,“艹!死老头又临阵脱逃,把烂摊子丢给我。”
秦川幸灾乐祸:“哈哈哈!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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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这人,算得上半个ABC。
虽然不是在美国出生的,但是据说小学刚毕业就跟着爸妈投奔美帝怀抱了。
父母都是非常传统的人,父亲在学校数学系当教授,为人较沉默死板,母亲是个颇有艺术细胞的气质美人,在音乐学院任教,弹得一手好钢琴。
夫妇俩平日里就是中规中矩的,十分温和,父亲戴了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模样,艺术家母亲据秦川自己说智商颇高,有160,奈何情商太低,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能发现她其实是个天然呆。
有着这样的父母,若不是秦川那张明显集合了父母双方容貌优点的脸,杨灏都怀疑秦川其实是他们捡来的。
这得多小的概率才能突变出秦川这娃的风流基因。
没错,从女性的普遍观点来看,秦川不是个好种子。
用他自己话来说,他是在体验生活,男人嘛,总有年少轻狂的时候,玩够了就收心了。
杨灏三年前刚到美国的时候,在酒吧里结识了秦川。
那时候光怪陆离的酒吧里,各色人群魔乱舞,秦川端着杯伏特加斜靠在吧台上勾搭一个大概是初来乍到看上去颇为茫然无措的亚裔妹子。
秦川身为ABC还是很有卖点的,再加上这小子漂亮的臭皮囊,桃花眼乱飞,不一会儿手就不老实地搭上了妹子的肩膀。
那时候秦川才19岁,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臭小子,有着中二少年特有的不羁和张扬,对懵懂少女来说大概是致命的诱惑。
后来听说秦川跟那个在酒吧里勾搭到的台湾妹子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结果在一起没多久就分了,前后不到一个月。
这也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大家也就当听个八卦乐呵乐呵,杨灏也是断断续续听了不少这货的风流韵事,颇有点华人圈里的风云人物的意味。
跟秦川成为铁哥们儿还是一次同(无)甘(妄)共(之)苦(灾)之后的事。
说起来那次杨灏也是躺着中枪,无辜的受害者。
同样是在酒吧里,中二少年秦大少捅了篓子,跟一群人干了起来,正好被杨灏他们碰上。
秦川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嘴贱,那天晚上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跟一群三五个美国人吵了起来,他一个人单挑好几个,各种问候语那是信手拈来,连续说上半个小时都不带重复的。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目测有两米高的老黑被气得脸都发紫了。
当时杨灏就想,这老黑那么黑,都能被秦川气的发紫,可见其功力有多深厚。
最后那群人争了个脸红脖子粗,什么好处也没讨到,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差点没蒙主召唤,只能不断的重复“U mother F*cker!”“ Asshole!”之类的没营养的话,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有些腻味了。
“Mother f*cker?哥们儿你还真说对了,你妈昨晚上还说我技术好呢。”秦川一脸不屑,“要不你也来试试?”
可怜的米国骚年们大概在短暂的人生里头一次深刻的认识到了“论骂人,中国人才是祖宗”的宇宙级真理,一晚上节操掉了,三观也碎了,还被一群人围着看热闹当猴子耍。
是可忍孰不可忍!老黑带头第一个动手,一边大喝“该死的黄毛猴子!”一边挥出右勾拳,被秦川一个利落的闪身躲过。
人群一下就乱了,接着就是一场大混战,还有人在一旁起哄吹口哨叫好,唯恐天下不乱。
酒吧里本来人就多,杨灏被左右推搡,脚下一滑,扑倒一个又绊倒一个。
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人揪着领子给了一拳,对方嘴里还骂道:“F*cking Chinese!”。
灏哥登时火了,抬脚就是一下,只听对方一声惨叫,正中要害,然后又干脆地补了一拳将那人打翻在地。
秦川一脚踹翻一个干瘪的矮个儿白人,趁乱窜到杨灏旁边,嘻嘻哈哈地勾肩搭背道:“少侠好身手啊!”
杨灏咆哮:“卧槽!凸(艹皿艹)! !”
“来来,交个朋友!”秦川伸手。
“交你大爷!!”杨灏一肘子甩开他,开始往出口拼命挤,中途闪过数次袭击,并再次小宇宙爆发放倒一人。
秦川紧跟其后,伸手敏捷,两人配合到是相当默契。
好不容易趁乱摸出去,警察也闻讯赶来,两人迅速窜到一条小巷子里,跑了足够远确定没有人追来,才缓了口气。
事后,秦川表示杨灏不愧为祖国的好儿女,党的好同志,在危乱之中至自身安危于不顾而奋勇救同志于水火,真是可歌可泣!
杨灏只有一个字想说:草!
阴差阳错杨灏就莫名其妙多了个铁哥们儿。
秦川比杨灏小3岁,刚认识的时候还在读大二,熟了以后,杨灏总算见识到了秦川传闻中的那些风流韵事果断不是空穴来风。
虽然没有“一年睡了五十个妹子”这么夸张,但是秦川借着他的好皮囊,女朋友三五不时的换也是稀疏平常。
杨灏这个人交朋友有个原则,那就是举手之劳的事,能帮就帮,但是一旦牵扯到对方或者第三方的私事,他绝不会插手。
所以像秦川这样,大有人看不惯他,在背后说三道四的有,非议诋毁的也有,但是杨灏从来都真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多说一句话,慢慢的到成了华大华人圈里颇有人缘的人。
直到某次他听说秦川又和之前的那个台湾妹子在一起了,才觉得颇为神奇,主动开口问秦川。
秦川支支吾吾的,但是意思杨灏倒是看懂了,这小子大概是动了真心了。
于是便拍拍秦川的肩道:“你喜欢就好,哥看那妹子不错,好好处吧。”
不多久秦川跟一个台湾女生重归旧好且看意思是认真了的消息便传遍了华人圈子。
有了女朋友,秦川跟哥们儿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他骨子里占有欲极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女友绑在一起,也再没去过酒吧夜店,极少参加朋友聚会。
大家都说,看样子这小子是稳定下来了。
这样大概过了半年,秦川突然找到杨灏说他要去服兵役了,大概两年。
杨灏一直都记得他那天的模样,他胡子拉碴,头发乱成一茬一茬的,双眼通红,不是普通人那种哭过的红肿,而是像人被掐住脖子在濒死的窒息中的挣扎、双目充血的那种红,他呼吸有些急促,却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双拳紧握微微发抖。
杨灏问:“发生了什么?”
秦川只是像根坚硬的钢筋一样插在那里一言不发。
杨灏又问:“你去服兵役,Sarah呢?”
秦川听到女朋友的名字,眼角神经质地抽了抽,最后摇摇头,转身走了。
于是又是两年。
期间杨灏隐约听说Sarah回了台湾,两人貌似分手了,前因后果却不得而知。他不是八卦的人,也没去打听。
秦川再回来后,仿佛又恢复成了那个风流不羁的少年,却对当年的事只字不提。
杨灏已经开始读博,平日里忙的昏天黑地,哥俩偶尔一起打个游戏,喝一杯,也无意去提及过往的事。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秦川较之以前,更消沉颓废了一些,本来就不怎么上进,现在干脆课也很少去上,没事儿就打游戏熬通宵,原本服役两年回来已经是快22岁的人了,回来继续读大二,却因为成绩不及格迟迟升不了大三,大有就这么耗下去的意思。
杨灏不禁想,一个人,不管如何表现不在乎,有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果然还是抹杀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