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真的假的》无幻水引

10、10

　　10

　　江波涛刚端上自己的餐盘，一回过头，就看到杜明脸埋在餐盘里，显然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食物中毒！？江波涛刚刚想到这个，就看到杜明旁边坐了一个无辜无比的孙翔。于是他淡定地走了过去。
　　“你俩这是怎么了？”
　　他笑着问孙翔。孙翔依然无辜，就是脸有一点点红。
　　“不知道啊？我就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旁边躺尸的杜明闻言，硬是挣扎着爬了起来，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哭腔。
　　“副队，我真扛不住了……我就不该和孙翔坐在一起，妄我还和他称兄道弟！大清早就来这么一出，臣妾实在是做不到啊……”
　　江波涛舔舔嘴唇，犹豫一下之后还是将餐盘放到了两人对面，拉开椅子坐下了。
　　“说吧，怎么回事？”
　　孙翔支吾了两下，没说话。杜明瞅着江波涛的脸色，把他盘子里的牛奶顺了过去，灌下去了一大口之后，才这么说道。
　　“副队，虽然我这人是胆小了一点，但我这个人呢，你是知道的，我对唐柔的心，那可是……”
　　“说重点。”
　　江波涛微笑。
　　“孙翔问我喜欢过男人没。”
　　杜明干净利落地放弃了挣扎。江波涛抽了抽嘴角，再看向孙翔的时候，似乎终于抓住了一点点他为什么脸红的端倪。
　　“……和队长又有什么烦恼了？”
　　孙翔立刻转移视线，用手撑着下巴看向了桌子旁边的绿化植物，“烦恼？没啊！没啥烦恼，一切正常！好得很！”
　　江波涛和杜明对视了一下，沉默片刻之后又再接再厉，“孙翔啊，你应该也清楚，咱们轮回对选手一直都是相当包容的。比如你和队长的事，放别的战队可不是一句公开出柜就能解决的。现在这个社会，说是宽容，但到底是不是真宽容，其实这点大家都清楚。”
　　“我知道。”
　　孙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嗯，我知道你知道。毕竟平时哪怕你和队长之间有点什么，大家也都和平时一样，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从来都没戴上过有色眼镜，对吧？”
　　江波涛依然不慌不忙。
　　“……嗯。”
　　孙翔有些不好意思，头虽然还看着那边，胳膊好歹是放下来了。
　　“不过……”
　　江波涛又看了旁边一脸着急的杜明一眼，才又接着说了下去：“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你和队长之间的事情吧？为什么要把杜明拖下水呢？你也知道，他喜欢的是……”
　　言下之意，就是孙翔在拖着杜明往不归路上走了。孙翔没怎么懂他的言下之意，却还是很认真地抓着自己听懂了的部分反驳了起来：
　　“我怎么就把他拖下水了！我不就是问他一个问题嘛！”
　　“那你干嘛问我这个啊！我怎么知道喜欢男人……什么什么的啊，我脑补的可从来都是妹子！软妹子！”
　　杜明急得差点拍桌子。
　　“说的就好像我每天都在想男人一样！我也一直脑补的是软妹子啊！！”
　　孙翔硬是凭借着自己过人的音量压了杜明一头。杜明被吓得愣了半天都没能接上话，江波涛刚想劝慰，就发现餐厅大门那边传来了动静。
　　没那么巧吧……
　　还真就那么巧。门缓缓地打开了，只见吴启一脸尴尬地和周泽楷并肩站在一起，目光闪烁地看着这边。
　　孙翔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在发现来人里面有个周泽楷之后，先不由分说地瞪了人家一眼，这才站起身来夺门而出。
　　他和周泽楷擦身而过，那一瞬间，江波涛以为周泽楷会伸手。
　　结果周泽楷什么都没做。
　　留在餐厅里的人都觉得有些尴尬。他们面面相觑，似乎一时间都忘记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了。直到方明华和吕泊远姗姗来迟，有些奇怪地站在了立在大门口的两人身后。
　　吕泊远以为餐厅里发现了什么怪物，伸着脖子越过吴启的肩膀就一个劲儿地往里看，最后得到的却是一脸迷茫。端着爱妻煲汤的方明华更是没空注意他们的尴尬，抬腿就往餐厅里挤。
　　“唉唉，让一让啊，让一让，汤要洒了。”
　　吴启下意识地去看周泽楷，发现队长已经默默地去点餐了。他又扭头看江波涛，发现自家副队也在淡定地啃面包。也就只有杜明和自己一样无措，好兄弟，吴启在心里默默地给杜明记下了一笔。

　　孙翔当天的表现相当平淡，没什么失误，却也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就好像一个即将突破瓶颈期的可怜画手，眼巴巴地不停地画着画着，就等着什么时候灵感女神拉自己一把，能够坐火箭一般地飞速进步。
　　江波涛看似在认真训练，其实心思早就分作了三份，一份在注意孙翔，一份在注意周泽楷，剩下的那一份，才真正放在自己的练习上。其他人似乎也都是如此，一个二个都好像屁股上长了刺一样难捱，不停地扭来扭曲，却又硬是没人开口说话。周泽楷倒是淡定无比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可战绩却也没好到哪儿去。
　　江波涛已经完全可以预见到轮回今天的训练成绩了，估计能比上前一阵子孙翔大失水准的时候。
　　正想着，孙翔猛地砸了一下键盘。
　　“晦气。”
　　他站起身来，气呼呼地往外面走，连账号卡都忘了拿。江波涛伸脖子往那边的屏幕看了一下，在看清楚成绩之后，不由地缩了缩脖子。那头吕泊远也看清楚了孙翔的战果，小声嘀咕了起来：
　　“不至于吧，没吃个早饭就这下场？”
　　那边吴启正想吐槽你怎么还是这么看不懂氛围，却又被杜明抢了先：“你怎么知道孙翔没吃早饭？”
　　吕泊远笑，“刚才听到他肚子叫了。”
　　话音刚落，周泽楷就刷拉一下站了起来。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队长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出去一下。”
　　“慢走。”
　　江波涛挑眉。按照他的意思，如果周泽楷再不速度点把孙翔搞定，他就直接快刀斩乱麻地把这个问题彻底地解决掉。毕竟，再怎么管理宽松，轮回也不是一个放任选手为情所困大失水准的地方。
　　周泽楷点了点头，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孙翔先是在走廊里晃了一会儿，觉得没劲儿，就贼溜溜地摸上了顶楼天台。本来最初规划的时候，天台是想修成一个小花园的，结果最后实现出来的也无非就是一个养了几株半死不活小植物的水泥平台。除了晾衣服的后勤部，平时几乎没人会往那儿走。
　　孙翔在天台上站了一会儿，想找个地方坐，却发现周围举目望去全都是铺天盖地挂在晾衣绳上的衣服床单被套，真不适合自己想点心事。他有些烦躁地跺了跺脚，想回去，却发现周泽楷刚好从小门钻了出来，看向了这边。
　　孙翔装作没注意到的样子，眼珠子转了转就往相反的方向走。他听到周泽楷跟了上来的脚步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见到这个人心情就不好，这会儿却又有些想笑。
　　孙翔站在了天台边上，栏杆修得挺高，他只能双手张开，撑在栏杆上面，自我感觉这模样是绝对帅气的。后面的周泽楷等了一阵，终于走上前站在了他旁边。
　　孙翔没看他，眯着眼睛看着远方。他以为周泽楷好歹会酝酿几句，结果等了半晌，却啥都没等到。孙翔忍不住扭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周泽楷递了一瓶盒装的牛奶过来。
　　孙翔瞥一眼牛奶，肚子又开始默默地翻腾，嘴上却干巴巴地逞强：“干嘛啊。”
　　“垫肚子。”
　　周泽楷很是居家地回答。孙翔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劈手抢过了牛奶。周泽楷还是没吭声，呆在孙翔旁边也跟风一般地做出了看风景的造型，结果没一会儿就被夏天的大太阳晒得有些发昏。
　　孙翔还在旁边面不改色地喝牛奶。周泽楷扭头看了他一阵，熬不住，还是主动开了口：“……生气？”
　　孙翔撇撇嘴，脸上还是有些不开心：“没事。”
　　周泽楷有些担心，“……我技术不好？”
　　孙翔先是没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技术不好，等他想明白是在指什么时，立刻面红耳赤。
　　“什么技术不好！你技术够好了，比我好！行了吧！？”
　　周泽楷这才安心。
　　“哦。”
　　孙翔被激得毛都快炸起来了，对方却是这么一副安心的样子，不由地越想越不爽。
　　“对了，我们俩那事儿……我想明白了。”
　　周泽楷这才有些紧张，“嗯？”
　　孙翔故意看向了一边，就是手里那拿着一盒牛奶，稍微有些破坏形象。
　　“我之前吧，都没想过要喜欢男的，之后应该也不会喜欢男的……”
　　“……嗯。”
　　孙翔故意留了了一个话头，结果等了一会儿，发现周泽楷除此之外就毫无回应了，他反而有些着急：“然后呢？你就没别的要说了？”
　　见他有些着急了，周泽楷这才轻轻笑了起来。
　　“没关系。
　　“你不讨厌我。”
　　孙翔的确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讨厌周泽楷。毕竟这是一个好队长，一个好队友；是和自己配合得最好的搭档；是和自己一样，对胜利有着同样渴望的选手；也是……大概唯一一个亲了自己却还不觉得他讨厌的男人。
　　孙翔站在原地，搜肠刮肚地想自己还能放什么狠话出来，却被抓住机会的周泽楷顺势揽住了脑袋。他扭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周泽楷又凑了过来。
　　“……等下啊！！！”
　　他想挣扎，却又想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至不至于这么别扭。毕竟，现在就连一贯腼腆的周泽楷都比自己来得坦然一些，自己在这么装下去，就真有些拉不下脸了。这一晃神，他就错过了躲开的机会。
　　周泽楷正好用力往孙翔额头上亲了一下。
　　“好了。”
　　“……什么好了。”
　　“盖戳。”
　　……
　　“周泽楷我和你没完！你特么当我是猪肉啊！走走走！大战三百回合！”
　　“呵。”
　　“走不走！”
　　“……走。”
　　这么说完，周泽楷就自然而然地拉起了孙翔的手。而这一次，孙翔也终于回握了过去，只是那表情，依然有些故意为之的别扭。周泽楷没管这些，他只注意到两人面前挂在晾衣绳上的那一排排衣物正好用力随着难得的大风疯狂摆动，就像是人潮在欢呼，就像是水波在涌动。
　　就像是他和他即将一起走的路，一直向着远远的天边涌去，怎么也看不见尽头。
　　大概这样，也就足够了。
　　周泽楷抬头，正好看到了远远的那边，躲在门后阴影里的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似乎看到了正在斗嘴的杜明和吴启，似乎看到了满脸正经的江波涛，似乎看到了状况外的吕泊远，似乎看到了正在疯狂发短信的方明华，然后，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足够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