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撰组]幸福一种》冷烛幽幽

2、贰

　　把原本属于自己的问题推托给别人考虑实在是不地道的事，况且……况且对象是土方。很多感情就象遇到的难题一样，说出来只不过是增加一个人困扰。我所体会到的你不一定察觉到，我所奢求的或许你永远都不愿意给予。心中滋生的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的爱慕之情，虽然连自己都不敢正视，但还是交织出了许多关于幸福的幻想。当幻想被理智与现实扫荡干净后，剩下的是彻头彻尾的空寂。没有真正的幸福，却怀有满心对幸福的期望，这有何用？徒增空虚罢了。所以不要有这些关于幸福的幻想，把它们一片片揉碎太过残忍的话，那就扼止住它们的萌芽，可是……为什么就是无法停止呢？明知该怎么做，偏偏却无法做到。

　　“喂！有在听我的话么？”
　　吉三郎突然把脸凑近。
　　“在想什么？”吉三郎自问自答，“哦。除了那个男人还会有谁呢？老实说，他也是我喜欢的型哦。我们两个果真是非常象，你说是吗？”
　　总司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话，说道：“明天晚上，你不必去了。”
　　“哦？我不去，你可以放心吗？”
　　“临时变更了计划，调来斋藤同队，他的话，万一发觉到你……”
　　“斋藤……这个人！”吉三郎一下子咬牙切齿起来，“中将就是败在他的手上，倘若新撰组没有他，我们根本不可能失败！更可恶的是……”吉三郎突然当着总司的面扯开了自己的衣领，并没有扎紧系带的衣服顺着光洁的皮肤滑了下去，微微散发出上面沾染着的淡淡药味。
　　“你看，这个伤疤。”
　　白皙的皮肤上，左肩处斜划下来的这一道伤疤显得异常触目。伤疤不算长也不算短，一指长度；不算深也不算浅，不象是被斋藤的刀所伤，倒象是短刀或匕首之类。看来多半是吉三郎当时使用暗器不成还伤到了自己。
　　对于这件往事，总司听说过。当时巡逻回来，只见土方和斋藤正从屯所里匆忙地跑出来，说是有人冒充总司刺杀土方未果，反被斋藤伤到。土方告诫总司要多加小心、此人剑术不弱的神情至今还留在总司的脑海里。
　　总司抚摸着吉三郎的伤疤。
　　“这个……我没有……”
　　吉三郎一把抓住总司抚摸着伤疤的手。
　　“身体上没有，那么，心呢？”
　　总司愣住。
　　“是什么样的形状呢？深不深？现在是否依然还会有鲜血从里面渗出来？”吉三郎坏笑着吻上总司的手。
　　想起自己曾问过辰之助类似的话——心灵上的创口是如此简单就能愈合的吗——这回轮到自己被问，竟也一样的茫然。
　　总司突然感到胸腔不适，难受的感觉冲至喉部，一下子咳嗽起来。本能地抽回手捂住嘴，咳得连呼吸都成困难之时，忽感手心一热。
　　吉三郎掰开总司的手，俯下脸去慢慢地舔。
　　“你！”
　　“我喜欢你！”吉三郎头也不抬地说，“因为你时时刻刻都沾染着鲜血的味道。”

　　二个月前。
　　和朝臣一战之后再次遇上吉三郎正是二个月前的晚上。
　　歼灭浪人集聚点的行动非常顺利。血洗庭院，接着总司冲进里屋，继续斩杀了几人后，总司的病竟然又开始发作。再次把刀从尸体上抽出时突然察觉到身后的杀气，脑中快速做出的反应无法落实到身体。
　　发丝随着刀风轻轻飘起，血则是宛如凋落的夜樱般洒落了一地。
　　人在一瞬间演变成为尸体，以最苍凉的姿态倒下。
　　总司转过身，背后已全被湿腻的液体所浸染。
　　血肉模糊的尸体对面，站着一个人。
　　他笑着说，好久不见。
　　再一次，总司犹如置身于噩梦中，惶恐以对。

　　这回，总司没有逃避。顺着夜每屋的线索查到了吉三郎的住处。
　　“进来吧。”吉三郎好似知晓总司会来，没有丝毫吃惊。
　　屋子很小，放的也都是些实用的东西。总司进屋后，许久，说道：
　　“我……看不透你……”
　　“来找我就是说这句话么？可是，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已经听到过了啊。我的记性可不差吧。”吉三郎把玩着刻有樱花图案的梳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出现呢？”
　　“如果上次我不在场，死的那个人会是你哦。”
　　“难道说你是为了救我……”
　　“你不觉得我的出现是有价值的么？”
　　“……价值？”
　　“呵呵，绕弯子说话真是辛苦呢。其实，是一桩生意。我现在依然是个杀手。与你再遇与救你都只是凑巧罢了。你能来找我，我真是很高兴。你终于也对我有些好奇了吧，而我呢，早就对你有兴趣了哟。”吉三郎开始抚自己的头发，斜着眼瞥向总司。
　　“我……能不能雇佣你？”总司问出这句话前已经经过了考虑。吉三郎的杀手本业不是什么秘密。
　　以往的话，若土方有亲自行动的计划总少不了一番队的参与。作为一番队的队长，可以随时追随在土方左右。而现在，由于总司身体的缘故，一番队执行的都是些风险最小的任务，平日安排的工作也相对清闲。一想到土方处在危险中，而自己只能呆在屯所就非常心神不安。可是执意提出要参与的话，不可能会得到大家的准许，就算去了，万一关键时候病发岂不是反过来要其他人来照顾与保护。身体每况愈下这点，总司自己清楚得很。这种要牵扯到队士们生命为赌注的冒险不能自私地付诸实践。如果能让吉三郎暗中保护土方的话，即使被发现大家也都会认作是自己的吧。
　　“当然可以。可是佣金不便宜哦。”吉三郎接着说，“你的话，可以提供特别优待噢，谁让我们这么有缘……”
　　“你说吧。”
　　“简单得很。常来看看我就行。其实我和你一样，十分寂寞呢。呵呵……”

　　吉三郎抬起头，唇边似乎留有总司的血。
　　“今天你得把这药统统喝完。看你喝我熬的药可是我的乐趣之一呢。”
　　总司觉得自己身体变成这副病怏怏的多少和吉三郎的“药”有关。难道是使人咳血的毒药吗？但之前自己本就已经咳血过，况且现在似乎咳出的血并没有增多，甚至频率还在降低。不管它了，怎样都好，只要吉三郎做到许诺的事。
　　总司喝药的时候，吉三郎靠过来。刻有樱花图案的梳子慢慢在总司的发丝中游移。
　　和眼前的人保持着这种微妙关系的日子总显得不太真实。总司不清楚应该怎样看待他。最初夸张了的震惊已归于淡然，但他仍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说出雇佣他的意图后，他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宛如早早了解自己的心思一般。若不是靠彼此间曾有过的触摸，总司真会以为他只不过是从自己想象中衍生出来的。
　　“没向那个男人表明过心迹吧？”
　　总司没有作声。
　　“为什么不呢？”
　　总司依然不作答。
　　“难道是不敢跟他……”
　　总司似乎被药小小地呛了一下，扭过头去近乎愤愤地瞪着吉三郎。
　　吉三郎轻笑着摆摆手。
　　“生什么气呢？我只不过不希望你后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