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撰组]幸福一种》冷烛幽幽

1、壹

　　“呃……这里不行！”总司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推开身边的吉三郎。
　　虽然未料及地被打断了在他胸前的吮吻，吉三郎却仍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总司。
　　被突然推开的身体呈侧歪状，他就这样半趴着，透过鬓角垂下的发丝看着他，一边回味着刚才的滋味。
　　过了一会儿，吉三郎才缓缓道：“是怕给土方看到吧。”
　　总司整了整衣襟，不予置答。
　　吉三郎得意地坏笑，然后慢慢坐正，掏出刻着樱花的梳子梳起头发来。
　　还是不习惯同长相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对视，尤其这样的平视。总司起身说：“我该走了。”

　　六月的阳光整日整日被拖长着，直照得人与心一同恍惚起来。总司不由得伸手去挡，于是固执的阳光便从指缝中泻下来，执意地温暖着漠无表情的脸。
　　两个月前还怎么都没想到会和这个人扯上任何瓜葛。虽说要忘记同青娥中将一战中与他的照面是不可能的。如此相象的脸！不止面容，甚至连同发型身高体型都相似到了难以置信的程度。之前种种传闻在亲眼目睹中得到证实。这既不是幻术也不是易容。事实正是，存在着另一个自己！
　　踱过河边时，总司下意识地瞥见自己映在水中的倒影。河的另一头正被晚霞燃得通红，中央荡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化开，还未化至河边就已消失不见。水中的人漠然、落拓、木讷。使得总司忽然间大吃一惊。
　　从不曾料到，同自己对视原来需要莫大的勇气。那时，手中的菊一文字在不住地颤抖，明知对方立马就会攻过来，可是已经混乱的大脑根本无法进行任何思考。他毫不迟疑地挥刀，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惶恐的自己。不明白，对方怎能如此从容地应对同样的处境，换他的立场而言，面对的也不正是另一个自己么。他冷笑着逼近，四周充斥着他对鲜血欲求的气息。
　　这不是睡梦中的幻象，而是现实中的噩梦。现实中的梦要如何醒？
　　水中的人惊讶之后，露出迷惑的神情，然后显得更漠然、落拓、木讷。
　　鬼之子，比谁都熟悉鲜血的味道。虽然本身谈不上渴望或厌恶，但斩杀时菊一文字狠狠切开皮肉的快感还是硬生生地传达给了自己。这种时候的自己和那个噩梦中的人重叠起来，仿佛他的出现就是为了表演一般。
　　这才是真实的你啊！真是可笑呐！面对真实的你居然还要装腔作势！别一副害怕的表情，难道说是在自己害怕自己？
　　那么水中的人呢，究竟是不是我？
　　总司环顾四周，没有别人，有的只是自己和水中的倒影。

　　“冲田先生！”屯所门口的队士招呼道。
　　带着浅浅微笑的总司回语:“辛苦了！”
　　总司的微笑发自肺腑，不带半点虚假，这里虽然是造成一切困惑的根源，但同时又是个有趣得很的地方。九岁起的命运连带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已在此扎下了根。
　　径直走去养畜栏，一把抱起正在呼哧呼哧大啃食物的才藏。看着才藏瞪圆了眼睛，“ボキボキ”地叫唤，四肢还不停地挥舞，总司不禁笑出声来。
　　“总司，回来了啊。”
　　背后传来话语声。
　　总司一愣。才藏找到空隙，挣脱了主人的手，又窜回去大吃。总司便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起才藏的吃相来。
　　“是啊，土方先生。”
　　“现在你晚饭过后的散步时间好长……”
　　“难道说这点时间不见，土方先生就开始想我了吗？”总司半笑着说。
　　土方对总司这类调侃早已习以为常，接口道：“河边那么有意思么？一个人待上那么长时间不觉得闷吗？”
　　“不会啊。况且，大夫不是有叫我最好常去人少些的地方，用意应该是呼吸新鲜空气吧，这样子我的病才能渐渐好起来哦！”总司转过身，“看我现在气色好多了，不是吗，咳嗽也不象以前那么厉害。”
　　土方应和着，伸手搭上总司的肩头，忽然压低声音说：“那些药不吃，真的没有问题吗？”
　　“土方先生看我象是有问题的人么？”总司反问道。感受着从土方手心传过来的体温，突然涌起了要去按住的冲动。
　　“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一定不要瞒我……总之，以身体为重，知道么？”
　　面对土方的关切，总司点点头，垂下眼帘，害怕自己正视他的眼睛后又会萌生出奇怪的念头。
　　“土方先生，你……了解自己吗？”总司小声问道。
　　一阵风吹来，土方额前散下的长发拂在正低着头对站着的总司的脸上。
　　“哦？”土方显然是没有听清总司接近嗫嚅的话语。
　　“土方先生，你……”刚想重复，却又把话咽了下去，其实最想问的是——“土方先生，你了解我吗？”，总司笑了笑，说，“没什么啦！恩……还有工作吧，去忙好了，不用这么担心我的！”
　　看着土方朝房间走去的背影，肩头处还残留着一丝温暖，总司这才敢伸手按住。仿佛是想要留住这点点残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