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连（后编）》拉手吹花

14、第 14 章

　　老妈，你不要这个样子……你这样让我很难受……

　　我很想对老妈说，嘴里却苦到连唾液都干涩。

　　老妈她……就如同一个怯弱的小孩，将所有的一切都摈弃于外，只是选择躲进自己的壳里，不理不睬，不听不闻。

　　无论我怎样说怎样做老妈都拒绝回应，让我束手无策，丝毫办法也没有。

　　那一瞬间我好象听到了老妈虚渺的背影中所透露出来的沉沉谴责，除了伤心还有更多想说又没有说出口的话。

　　不过几步之遥，却觉得层层的阻隔挡在我们中间，仿佛连我们之间的亲情都要被生生切断。

　　于是无助着不知所措，只是站着，想要上前拥抱又拿不出勇气。任无尽的沉默将我们层层包围……

　　我们两个……真不亏是母子，就连懦弱的方式也不尽相同。因为恐惧于面对，所以选择逃避现实，都害怕踏踏出那关键的一步。

　　“阿姨……”静默站在一边的君逸率先打破这长时间的无果僵持。“我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也知道您是在责怪我们，但是……请相信我们决不是想伤您的心的。”

　　“感情的事本来就是难以预测的事，不知不觉就将小杰留在心底，从很小的时候就是，等发现的时候早已太过在乎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君逸顿了顿，皱着的眉舒展开，表情变的异常柔和。“我喜欢小杰，小杰也说喜欢我的，好不容易在一起的，对于我来说，这是十分难得的事，也衷心感谢将小杰带到这世上的阿姨。”

　　“如果感情是能用理智衡量的话 ，我的小杰两个人也不会站在这里了。所以请阿姨您……即使不赞成即使会坚决的反对，也请不要否认我们，没有人比我更确定对小杰的感情了。”

　　“早在我爱上小杰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要不被任何人祝福的准备了。可是……”修长优美的唇角微勾，漂亮的漆黑瞳仁里染上淡淡的讽意。

　　“我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小杰却做不到。小杰和我，我们两个是不一样的，不一样。他是阿姨您的孩子，您应该最了解的。看似粗犷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纤细和敏感，没有叔叔阿姨你们的原谅，即便与我在一起了，他也绝读不会开心的，我并不想看到这些的。”

　　“我说这些，您也许听不进去，也知道要让你们一下子接受我们也许很困难。所以……”君逸回头，拉起我的手，“今天我和小杰会离开，我想这里的每个人都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整理和沉淀。”

　　君逸用眼神询问我的意见，他在等我，我却开始犹豫。

　　真的要离开，就这样离开吗？完全没有做到什么就离开？

　　可是……留在这里又能怎么样呢？心里其实明白即使继续待在这里也绝对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老妈一向对君逸的话言听计从的，而这次也选择忽视，根本就是铁了心，我如此口拙的人又怎么说服她？

　　明明清楚知道的，情感上却不接受。老妈她这么伤心，我却与君逸这样离开，真正是为了爱情而舍弃亲情吗？

　　我这样……将老妈置与何处，又将老爸甚至是君阿姨置与何处？他们会觉得我一点也不将他们放在心上吗？会不会这样想？还是……

　　正想着，手上猛地一疼，是站立一旁的君逸用力在掐我的手。我看向君逸，与我对视的双眸无声地传递着疑惑与焦急，但是我竟会从中读出哀求的味道。

　　我低下头，我……好像总在不知不觉尖犯了同样的错误……

　　掩埋下纷乱纠结的心绪，我暗暗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老爸，老妈……”我开口。

　　老妈听到我叫他们，畏缩了一下。老爸抬起头来，只是无言的看着我。从没有像此刻这样察觉到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的痕迹，额间几条纵横的皱纹在显得愈发明显。只是因为我的事就让原本明朗的老爸看上去像老了好几岁。

　　我低下头，咽下口中的酸楚，说道：“我知道我从来不是个孝顺的孩子，自小到大让你们操了太多心，也知道你们虽然打我骂我却完全出自内心的疼爱。如果这次又因为我的关系而让你们伤心或是失望，真的很对不起。”

　　“但是……”我苦笑，朝老爸老妈站的地方深深一鞠躬，“请你们原谅……我再一次任性。”

　　这句话说完，我转过身，当视线触及一双幽然欲泣的双眼时，不自觉停了停，嘴里轻吐一声，“对不起……”

　　我拉过君逸的手，不去看身后人的表情，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走。我不敢回头，怕又会心软。君逸说的没错，给彼此留个思考的空间才是现在我们这里每个人所需要的，不止是老爸老妈，君阿姨，还有我和君逸两个人，也需要好好的想一下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只是……今天的这种情况，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今后的路会更加的难走……

　　我不知道……

　　刚走到门口。“小逸……”还在屋内的君阿姨追了出来，叫住了君逸。

　　君逸停下脚步，没回头亦没开口，我却很清楚地感到手上的力量大了许多。

　　然后我看到君逸微笑着转头。“妈……有什么事吗？”那笑仿佛冰水初融的雪莲，一扫之前的冷漠。君逸又恢复了之前那个温文有礼进退有度的君逸。

　　阿姨有点受宠若惊，因为君逸的这一声“妈”与笑容，似有些胆怯地想上前。

　　“妈怎么这副表情呢？”君逸笑的益发温柔。

　　阿姨微怔，认为君逸已经原谅她了，于是也露出一丝笑，“我……”只是这笑如同昙花般短暂。

　　“原本是还在怪妈您的，现在才发现是我的错，因为……我根本就不应该寄希望于妈您的。”君阿姨的表情瞬间空白。

　　“以后妈您……自己照顾好自己。”说完君逸轻轻将我往后推，自己也顺势退了一步，门就在我俩面前慢慢阖上。

　　几缕微风拂过，带来的不是清新舒爽的凉风。热的几乎灼人，我的心却寒地发憷。

　　这一刻，明明离家这么近，却又觉得无比遥远。

　　刚才我们两个分别舍弃了各自的亲人，选择两个人一起面对。以后能依靠的也只剩下彼此而已。

　　“君……”声音骤停，消失在君逸的怀里。

　　“小杰……”君逸紧紧地搂住我，像是要从我身上汲取温暖般死命缠住，嗓音有一丝颤抖。许久……才隐约听到，“好怕……刚才小杰选择留下……”

　　我一楞。我以为他是因为……原来……他在担心这个……

　　傻瓜……心里骂道，手却不由自主地爬上君逸的背，无声的给予安慰。

　　周围喧嚣一如往常，而我们两个……在这随时有人经过的门口，义无返顾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