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连（后编）》拉手吹花

13、第 13 章

　　我以为君阿姨一定不会将这事告诉老爸老妈，我以为她至少会顾及自己和君逸的颜面，我以为即使要说也绝对会延缓一段时间，我以为……通通的以为只不过是我的自我安慰。事情转变的如此之快，甚至连一个缓冲的时间都不留给我们。

　　晚上踏入自家的门时，满室沉窒的气氛让我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当瞧见一脸严肃的老爸老妈以及站立一边垂首不语的君阿姨时我就知道，迎接我和君逸的会是迄今为止最为严厉的考验。

　　“妈……”身边的君逸冷冷开口，只略略一扫，却再也不看对方一眼了。从进门的那一刻，从见到君阿姨的那一瞬间，他就应该已经猜到事情的始末了吧。倒是被忽视的君阿姨倏地白了脸，柔弱的身体微微向后一晃，又强作镇静地站定。

　　实际上这并不能怪君阿姨的。任哪个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爱上同为男生的他人都不可能释怀。即便是我，如今已经和君逸在一起的我，在一个月前又对这类事难以接受，不断逃避。

　　所以……不能怪别人的，不能怪君阿姨，不能怪任何人，只是……为何心中又会有郁郁难出的的气梗在胸口，连一向觉得可亲温柔的君阿姨在此刻看来也碍眼可憎起来了呢？

　　老妈面无表情的注视让我局促，不敢开口怕所有的一切都被我搞砸，可是……应该不会再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吧。

　　自有意识以来，没见到老妈这副表情，从来就是笑脸迎人的宽厚圆脸第一次蒙上了冷峻的面纱，让我很不习惯。

　　“过来。”短促的两个字，十足命令的语气。

　　在原地停滞几秒，服从着上前。随后左脸颊一阵辛辣的疼。头歪到一边，牙齿咬上舌肉带来淡淡咸腥的铁锈味，不动声色的吞下。

　　“阿姨……”

　　“老婆……”

　　君逸和老爸眼见我被打，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

　　我知道老妈虽然经常打骂我，却是实实在在的疼爱，没有一次不是意思着走过场，刀子口豆腐心。而这一次……却完全是不留情面结结实实的狠打。

　　老妈她……到现在为止还一直以为我和沈小盈在一起，只是平时较少见面而已。

　　没有说出分手的事，隐瞒了真相却偷偷和君逸交往，偶有被问起也以课程繁忙为借口搪塞。提不起勇气坦白一切。

　　我不能体会老妈从君阿姨的口中得知我和君逸的事是怎样的一番感受。但是此时此刻，所有的怀疑与不信也由我亲手打破。我的沉默无语，我的心虚不敢对视，再再印证了君阿姨说的话。

　　只是一巴掌我一点不觉得过分，却让我看出老妈对我的痛心与失望。

　　“老妈……”

　　“闭嘴！”厉声阻止我的话。

　　“老妈……对不起……”

　　对不起……我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和君逸一同面对，对不起我注定要辜负老妈你对我的期望，过多的愧疚让我连头都抬不起来。

　　“你……”老妈浑身发抖，几乎红了眼眶。我的心思老妈有岂会不知。

　　眼看着第二掌高高仰起，身前突然窜上君逸，挡掉那沉重的一掴。“啪……”地一声，在这宽敞的厅室里格外响亮。

　　“小逸……”

　　“君逸……”我跨步上前。俊毅的脸上充血的五个指印，衬着如同上好瓷器的白皙肤色更显得触目惊心。

　　君逸他……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挡？这本该是我承受的啊。

　　察觉到我的抱歉，君逸不在意地一笑，微微偏首以颊轻蹭我不知何时爬上他脸的手，暖暖的气息舒缓了我胸臆喉间的痛灼。

　　“说好一起面对的，每人一掌很公平。”轻瞄淡写的道出我们两人之间的誓言。

　　我手一顿，被君逸伸出的右手握住，抓在手心细细捻揉。只属于情人间的细微互动不意外地让其余三人齐刷刷的白了脸。

　　“老婆……”老爸的一阵惊呼让我回转过神，意识到老妈竟然浑身无力的摊倒在老爸怀里，顾不了其他，我上前扶住老妈。

　　“老妈你怎么样……”小心地搀扶着老妈，我低头询问。

　　“滚开……”手被猛地被甩开，关心也被拒之门外。老妈用力推开我，踉跄一步，被身后的老爸接住。

　　“妈……”

　　“不要叫我！我不是你妈，你也……不是我儿子，我的小杰才不会是……同性恋……”老妈不看我，将头俯在老爸胸口，背对着我的身体细微的颤动。

　　我收回还维持伸在半空的手。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到肉里。

　　同性恋……如此嫌恶的语气，就好象那是比垃圾场里的垃圾更惹人厌烦更另人觉得不堪忍受的东西。果然……现在的老妈心里狠不得从来没有生下我这样的儿子吧。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老爸在那头为难地看了看怀中的老妈，又拿起一双沧桑的利眼盯着我瞧。那眼里包含着多种情感，似在做挣扎，最后只化做幽幽一叹，错开眼。

　　我的眼有些酸涩，里面似乎要渗出某种液体，我咬紧牙关，拼命忍住。

　　哭什么？唐可杰你真他妈软弱，这不是你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吗？现在后悔了？觉得愧疚了？还是想要放弃了？

　　这样的你怎么对得起君逸，怎么配得上他的感情？我的心里不住的痛骂自己。

　　亲情与爱情在天平的两端来回摆动，见不得偏向任何一方，心就像被针刺了般难受。无论选择任何一方，都势必要伤害到另外一方。

　　为什么我会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