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肆拾陆、穿越（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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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妖怪朝自己围攻上来的时候，羽丘空正在认真思考自己过去是否得罪过什么人。
她搜索遍了记忆里的每一个角落。依然无果。
如果不是有人想置她于死地刻意为之，又是被完全不熟的神秘男孩子一言不合往死里攻击，又是一睁眼从高空坠落，又是掉进陌生地方的百鬼夜行队伍里……一个人的运气是要有多背才会接连遇到这样的事啊？！
羽丘空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什么东西诅咒了，才会时运不济到这种地步，她的内心万分愤慨，眼前又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只好化悲愤为力量，深吸了一口气，专心应对着几乎可以说是绝境的局面。
所幸自从英国之行猝不及防遭遇麻仓好之后，她就养成了将装有各类咒术道具的布袋随身携带的习惯，她将手伸到布袋口，意念一动，念珠便出现在了手中。
冲在最前头的妖怪离她已经不足一米，女孩的动作还是有条不紊，她拽出念珠在手腕上缠了两圈，抬手在浮空中画了一个桔梗印，已到近前的妖怪便一头撞在了无形的屏障上，毫无防备地被弹了回去。
羽丘空下手飞快，脚尖一踮身体旋转，五个五芒星一气呵成，将自身完全置于结界的保护之下。
单纯防御是绝对行不通的，妖怪的数量太多，其中不乏妖力强盛之辈，结界能抵挡他们几时都不能断言。
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麻仓家并不擅长符文与咒语，自古以来，他们的主攻研究方向就一直是式神的召唤与驾驭，托此的福，羽丘空能够在与自家两只狐狸的交往之中占据主导地位，然而，在无法联系到式神的现在，简直是毫无用处。
需要大范围的攻击咒语，能够一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将周围的妖怪一举消灭……灵力的话她有的是，允许无上限地引用灵力的咒术，她记得有在麻仓家典藏书籍中看过——
临！
手指很快有了动作。
兵！
中指翻到食指之上。
斗！
妖怪还在锲而不舍地撞击着结界，羽丘空紧张地盯着自己的手指，把它们摆成一个艰难的动作。
者！
周身的五芒星开始微微扭曲，可以听见细小的破碎声音。
皆！
双手合抱。
阵！
裂纹逐渐扩大。
列！
身前的桔梗印破碎了！羽丘空猛一矮身堪堪躲过直指心脏的致命一击，结界同样限制了她自己，妖怪尖利的爪子直接穿透了她的肩胛，她痛得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狠狠一咬舌尖，满嘴的血腥味才让她略微清醒。
在！
女孩咬紧牙关，倚靠着结界背肌发力，双脚起跳将那只妖怪踹出去，保龄球一般连带撞飞了身后一条线的妖怪，她又落回地面，在两侧的妖怪挤进来之前，忍着剧痛无比的肩膀张开手指。
前！
那刀一般锋利的爪直逼眉心，羽丘空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用力握拳击掌。
灵力瞬间透支，施展咒术的强烈光束直冲云霄，甚至照亮了半块夜空，羽丘空失去了所有力气靠着结界滑坐在地上，手上的念珠也在那一刻全部破碎。
她成功了。
耳边传来妖怪被九字真言的光芒净化惨无人寰的咆哮，她瘫倒在地，眼前一阵阵发黑，肩膀上的伤也因为一下子放松的神经在此刻更加清晰地剧痛着。
疼痛就代表着她还活着。
“臭丫头还挺能干的，不过有这么高灵力的食物还真是很久没遇到了。”
这个粗犷难听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羽丘空心都凉了半截，她艰难地睁开眼睛，至少有十只妖怪还对她虎视眈眈，一步步逼近这有个缺口的结界。
竟然没有消灭干净…也是，百鬼夜行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消灭的，还有这么多只……看来，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视线渐渐失去聚焦，意识也开始涣散，头皮忽然刺痛，大概是被扯着头发提了起来。
她真的……不行了…
“谨此奉请!降临诸神诸真人!杀鬼千万!却鬼延年!急急如律令!”
惨叫再起，接着头皮一松，羽丘空摔落在地不由闷哼一声，却没有任何力气动弹了。
“晴明，那里有个小孩子！”一个女孩的声音。
晴明……？
——安倍晴明？
脚步声停在了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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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晴明，活跃于平安时代中期的阴阳师，是位对当时处在科技与咒术最先端的“天文道”和占卜为主的“阴阳道”的相关技术有着卓越丰富知识的专家。
身为阴阳师极负盛名的晴明，担任过左京权大夫，谷仓院别当，播磨守等重要职位，地位也因藤原道长的信任和颇强的办事能力一路攀升至从四位下直至受赐“法清院”，成为平安时代阴阳师一个不可逾越的高峰。
同时，安倍晴明也是从镰仓时代至明治时代初期，统辖日本官方重要的国家政府机构阴阳寮的土御门家的始祖。
从族谱可看出安倍晴明是日本皇室的后裔，本应身世显赫，出身高贵，但在传至其父之时已然没落。晴明之父为大膳大夫安倍益材，但关于其母与其妻子的说辞却不尽相同，他的幼少时期没有详细纪录，只知其师从贺茂忠行、保宪父子。
安倍晴明是历代阴阳师中最优秀，最杰出，最伟大的一个，他的能力远远超过任何一代，任何一个阴阳师，哪怕是曾与他齐名的贺茂光荣、芦屋道满、麻仓叶王，也远不能超越他的成就。
他的生平事迹被神秘化，孕育了许多传说般的逸话，以至于江户时代流传着一句名言——“不知源义经，但识晴明公”。
对于一名阴阳师来说，安倍晴明就如同鲁班之于木匠、姜太公之于军师这样传奇般的存在，没有人不对他心生憧憬，而现在，这位“传奇般的存在”，就笑嘻嘻地坐在羽丘空前方不远处……
……被另一位传说中的大阴阳师贺茂忠行劈头盖脸地数落着。
“这孩子哪来的…？”
“捡的。”
“……你是去哪夜巡了才能连着两天都捡到小孩子啊？！”
——嗯……？
听到某个关键词的羽丘空猛然一震，这才从盯着安倍晴明发呆的状态回过神来，她小心翼翼地将目光在帘幕之后的两个人影之间来回转移，竖起耳朵细听他们的谈话。
羽丘空是在昨日夜里被安倍晴明捡到的。
第一发现者是十二神将之一的太阴，短暂的失去意识之后，羽丘空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张脸庞是为她进行治疗的神将天一，还未理解现状，又被听从指令的白虎一把拉上了他宽阔坚实的后背。
羽丘空任这群穿着奇装异服头发色彩斑斓的陌生人捣鼓来折腾去，在男人的肩上趴了好一会儿才稍微缓过气来，同时察觉出了他们的异于常人。
不是人类，也并非妖魔。
她对深更半夜浩浩荡荡在外巡视的这队人马满腹狐疑，又对面前建筑风格倒退一千年的古老街道啧啧称奇，而对拯救自己于百鬼夜行之中的“晴明”……她心怀感激，还有些雀跃。
从第一反应的不可置信，到跟着他们转悠一圈之后的坦然接受，羽丘空发现自己确实是对阿天的说辞深信不疑了。
“你会在未来，回到过去。”
——这个过去还真是够远的。
想通了这一点，羽丘空并不担心了，既然这是既定的历史，那么在未来还存活的她就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更何况救她的人是安倍晴明！日|本史上最强大的阴阳师！她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她以崇拜的眼神望向走在左前方的安倍晴明头戴乌帽的后脑勺，猝不及防地，安倍晴明回过头来，羽丘空对上他清澈如泉的目光，吓得呼吸一滞，触电般别开脑袋。
这却勾起了安倍晴明的兴趣，他后退一步拉近与女孩的距离，笑着凑近她的脸，语气温和，却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哄骗小孩:“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羽丘空紧张得连余光都不敢往他脸上瞟，回答也磕磕绊绊的:“kon…空……！”还下意识报了中文发音。
“kong？”他重复了一遍，发音意外的标准，“听来不像平民的名字，”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孩的装束，“服饰也不像本朝人，”安倍晴明略微眯了眯眼，盯着女孩故意偏过头去的小半张侧脸，“……空可是随唐国使者而来？”
羽丘空飞快扫了一眼身上的衣物，幸好她放学回家换下了那套过于现代的友枝小学制服，现在穿的是练功服，虽然经过方才的战斗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浸满鲜血，倒也勉强可以往大唐那边靠。
再说她来自大唐也不算谎言，于是心安理得地点了点头。
但她感觉安倍晴明还在盯着自己，只能僵着脖子，动也不敢动。
忽然却听到了他低低的笑声:“抱歉，你也是被吓坏了吧，”有只手温柔地覆上了她的头顶，将她发丝间凝固的血块拨拉下来，“别害怕，你已安全了。”
他的手那么温暖，羽丘空情不自禁回过了头，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怪不得世人称安倍晴明为白狐公子，眉如墨画，目若秋波，乌发白衣，往那一站便是入画一景，而若一笑，绕是那蛊惑人心的狐妖，也不过如此。
羽丘空被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看得头脑一懵，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把心底话说出了口:“……请…请收我为徒吧！晴明先生！”
安倍晴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拜师惊得一愣，却看见女孩一副义无反顾的神情小脸都皱成了一团，一顿，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好！我答应了！”
然后羽丘空就被白虎直接背回了安倍晴明当下的住处，贺茂宅。
在贺茂忠行闻讯赶来之前，羽丘空都还沉浸在“安倍晴明答应收我为徒”这一不真实的消息里，这位严肃的大阴阳师进屋后只瞥了女孩一眼，就因为她仿佛从地狱爬出般浑身浴血的惨状而把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一把将对面笑眯眯的青年拖进帘幕之后，压低了的声音还是盖不住怒火。
“我已收她为徒了。”安倍晴明的声音倒是很平静。
“她？你捡的还是个女孩？”贺茂忠行气得都要跳起来了，良好的礼仪素养制止了他想要指着徒弟鼻子大骂的冲动，“阴阳寮不肯去我也就随你了……”他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连胡子都在颤抖，“但是晴明，你收的徒弟，昨天那个是妖怪之子，今天这个，又是女流之辈！你这是想作甚？气死为师吗？！”
“老师……”面对尊师简直实质化的怒火，安倍晴明叹了口气，“辰浩是人类之子，不过被妖怪捡了去，至于空……”他看了一眼帘外忧心忡忡倾听两人对话的女孩，后者一触及他的目光便慌张地回过头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不由莞尔，“…她实在是天赋异禀，我不忍放弃，何况年纪尚小，若要避嫌，将她与寻常男孩作同一打扮便是。”
这话说得无可反驳，贺茂忠行气到瞪眼:“你……！”
“再不济……”安倍晴明幽幽吐了口气，“我入那阴阳寮便是。”
贺茂忠行一愣:“…当真？”
“不假。”
羽丘空又扭头看过去，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那个身影也依然坐得笔直，可不知为何，她却从那影子中看出了一丝疲累，与浓浓的无可奈何。
——平安时代第一阴阳师……不喜为朝廷办事吗？
贺茂忠行与安倍晴明达成协议，以安倍晴明进入阴阳寮工作为交换，贺茂忠行同意了他的两位新弟子加入师门，这份喜悦让她暂时将那个猜测抛之脑后，却又在一个人洗浴时忽然想起来，洗到水都变凉，才反应过来，匆忙更衣出去。
因为不太会穿狩衣，她穿了里衣后手足无措，只能腆着脸拜托在外等候的天一与天后帮忙，默默记住了狩衣的穿法，又向之道谢。
等换好服装来到安倍晴明房间门前，天已然大亮。
两位神将没有进门，羽丘空看着她们在自己眼前灵子化般慢慢消隐，一边推开了门。
屋内除了安倍晴明，还有另一个背对着门口的小小身影，羽丘空想着这应该就是之前他们口中名叫“辰浩”的另一个孩子，她在男孩身边跪坐下来，偷偷打量着他。
男孩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甚至更小，面色泛着病态的苍白，目光也不同于普通孩童的灵动，显得很是呆滞，贺茂忠行说他是妖怪之子，如此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这孩子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着妖气，但这妖气不仅没有恶意，甚至透露出一股……隐隐的温柔？
历史上并无关于安倍晴明学生的记载，她这个开了挂的穿越者还好说，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空，”她忽然听到安倍晴明唤她的名字，整个人一震，正襟危坐抬头看他，青年却笑得温和，“既至我国，拜我为师，便入乡随俗，取以假名为‘そら（sora）’，可好？”
羽丘空僵硬点头:“…甚好。”其实她本来就叫这个名字来着……
他朝她满意地一笑，又立刻正经了神色:“好了，今后你们便是同门。”说这话的时候安倍晴明神情严厉中带着慈爱，倒是与书本中他垂暮之时的画像有所重合了，“辰浩，这是空，虽着男装，你也要将她看做女性尊重。”他又转向羽丘空，“空，这是辰浩，你的师兄。”
羽丘空还没从刚才的紧张缓解过来，猛然被噎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了身边人一眼，声音都变了调:“师兄？！”她连忙咳嗽了两声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我年纪比他大啊……”
安倍晴明又恢复了那种狐狸般的笑容:“他比你早一天入师门。”
羽丘空还想说什么，病恹恹的男孩忽然转头看了过来，盯着她的眼睛满脸认真:“师妹好。”
羽丘空闭了嘴，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这才睁眼回视他的目光机械地扬了扬嘴角:“…师兄好。”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肆拾陆、穿越（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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