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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三十七话 朱砂印 ...

  •   “……空!”

      羽丘空猛然回过神来,面前是皱紧了眉满目掩饰不住担心的母亲。

      “发生了什么?”羽丘雪子表现出了一些懊悔,仅仅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在她沉入梦乡的时候,她心爱的女儿身上绝对出了什么变故,她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女孩被粗糙剪短的头发,几个小时之前它还长及腰际,这种落差让她甚至不忍心去触碰,“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

      羽丘空目光呆滞地注视着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好一会儿才将视线聚集起来:“妈妈……”她的声音听起来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却还勉强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来,“我没事。”

      碰上羽丘雪子的眼神,她不自觉有点心虚摸了摸自己堪堪遮住耳朵的头发,状似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眉毛却微微皱了起来:“不小心黏上了一块口香糖…感觉甩不掉了,”她转过头来,委屈地努了努嘴,“只能自己动手剪掉了。”

      这是谎言。

      但意有所指。

      羽丘空其实并不擅长说谎,每次她想要隐瞒什么,表情都会显得不自在,目光游走,声音尖细。

      羽丘雪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明白自己肯定不会从羽丘空口子得到真相了,自家的女儿从出生起就懂事异常,又乖巧又机灵,向来不会做让父母担心的事情……其实羽丘雪子心里也很清楚,就算羽丘空不去招惹麻烦,凭她的体质,危险的人和事会自行找上她。

      可是她从来不提起,一个字也不说,什么都藏在心底。

      羽丘雪子也明白她是不想让他们担心,她和羽丘和雄都没有见鬼的能力,知道那些,也只能干着急。

      但是,她又怎么能不担心呢,尽管她学了一身的本事,尽管她的师傅们都夸她功课扎实,尽管她总是自信满满地拍胸脯保证她能自救……但她终究还是个孩子啊,自己的女儿可能每日都身限未知的危险中,做母亲的却无能为力。

      羽丘雪子扭过头难受地闭了闭眼睛,再转回来时又恢复了笑容:“太可惜了,好不容易留了那么长。”她只能装出不担心的样子,尽量减少她的后顾之忧,她温柔地揉了揉女儿的短发,“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要不要再去向伯爵告个别呢?”

      女孩目光一动,迟疑着点头同意了。

      母女俩收拾好大包小包的行李,拦了辆车驶往唐人街的宠物店,一路上羽丘空都很沉默,羽丘雪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小空?”打开门的D伯爵看见两人,显然很是惊讶,瞥一眼女孩狗啃一般剪得乱七八糟的短发,又瞥一眼女人掩不住忧虑的眉眼,心下有些许不安浮起来,却没有多问,他后退一步将门完全敞开,“进来说话吧。”

      闻声跑出来的小家伙们一开始满脸惊喜,还没靠近羽丘空身边,就先发现了她的异常,对于她的新发型小波比其他人都要激动,叫嚷着扑上去之前,被察觉出不对劲的维克多扯住了。

      “小空的情绪……好像不太稳定。”阿墨皱着眉说。

      三只小动物小心翼翼地凑上去,浣熊的小爪子搭着她的手,狮子的大爪子轻轻放在她头发乱翘的脑袋上,白鹿用头上的角安抚地蹭了蹭她的腿。

      羽丘雪子注意着那边的动静,接过D伯爵递来的茶杯时朝他笑了笑:“伯爵这里的动物们…都很聪明呢。”

      D伯爵身形一顿,端着自己的茶杯坐回沙发上,轻抿一口之后回头看着那边的几个孩子,半是微笑半是叹息地眯了眯眼睛:“小空她,非常受欢迎。”

      他朝羽丘雪子微笑了一下,低头往杯中的茶水缓缓吹了口气,升起的白汽氤氲了他本就略显诡谲的异色双眸,光芒流转其中,仿佛刚才那句再普通不过的陈述,也含有几分深意。

      羽丘空苍白地弯了弯嘴角,一只手覆在小波的手上,一只手摸了摸阿墨的头:“对不起。”

      三个人更加慌张了,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也就完全无从下手安慰,他们背过身去手忙脚乱地低声讨论着,身为当事者的女孩却很平静,目光如古井的水毫无波澜。

      门就是在这时被敲响的,D伯爵忙碌的时候向来是塞拉负责接客,棕色毛发的蝴蝶犬从门前紧张地跑过,窸窸窣窣的挠门声之后,外面就传来了少女爽朗的笑声。

      宛如一颗石子投入井中,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女孩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

      “好久不见啦塞拉!”她哈哈笑着,听声音似乎是将呜呜了两声以示拒绝的塞拉抱了起来,三个小家伙的声音戛然而止,除了阿墨的其他两人用大大地白眼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了内心的不耐,那个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越来越近。

      羽丘空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也随着她的步伐,一点点放大。

      “伯爵?”谢诗从门口探头进来,与十天前见面的时候相比没有任何不同,看清了屋里的人员组成,睁大眼睛笑了笑,“呀,你们好。”

      她是活着的。

      四肢健全,活蹦乱跳,能说会笑,毫发未损。

      羽丘空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

      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到了,离她最近的那几个更是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生怕轻轻碰一下,这个女孩就化作一摊水消逝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反倒是最不清楚状况的谢诗,她将怀里茫然无措的塞拉放下,拍了拍她的脑袋便大步跨过来,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温柔地擦过羽丘空的脸颊,三个小家伙也忘记了其他,眼巴巴地紧张注视着羽丘空,羽丘空盯着谢诗的脸,泪流不止。

      薄薄的纸巾很快被完全浸透,羽丘空的泪水仿佛坏了闸的水龙头,也不发出一点声响,只是一个劲地往下淌。

      谢诗干脆把整包纸巾都塞到羽丘空手中,有点无奈地笑了起来:“怎么了小空,见到我太激动了吗?”

      羽丘空刚点了下头,又用力地摇了摇头:“我…昨天做了个噩梦……”她的声音本就还未脱离孩童特有的软糯腔调,现在哽咽着,带上了些许的鼻音,听起来可怜极了,“非常…可怕的噩梦。”

      “那你现在知道那只是梦而已了,不用害怕了。”谢诗微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短发的小空也很可爱哦。”

      她这样安慰了一番之后,一直不在状态的羽丘空就真的打起了精神,变回了原来那个爱笑爱闹的机灵鬼,羽丘雪子在松口气的同时,心底也不禁怀疑,真的只是噩梦那么简单吗?不过这点疑虑在女孩甜甜地笑着唤“妈妈”的时候,彻底烟消云散。

      毕竟还是个孩子。她想,宠溺的目光一路追随。

      谢诗自告奋勇地提出要帮羽丘空修整一下长短不齐的头发,她竟然还在理发店打过工,拿剪刀的手法相当熟练。

      修剪完毕时浴室的地面已经落了一地的黑发,谢诗取走搭在她肩上的毛巾时,羽丘空注意到她手心的朱砂印已经消失不见,她明明施过法术,那个印记既不会被别人看见,也不会轻易消失,好不容易放松的心脏又是猛地一跳,她装作不经意地问出来:“谢诗姐姐这些天干什么去了?一直找不到你。”

      “我?”谢诗毫无防备,大大咧咧地如实相告,“我回学校了,最近校长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①,我回去看能不能帮上忙。”她反手遮在嘴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补充了一句,“我原来的学校。”

      羽丘空了然地点点头,任谢诗动作麻利地用毛巾将她的头发擦干,目光落在自己无意识绷紧的脚尖上:“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第一次见面时你说的那个?”谢诗显然不以为意,“没事!这次学校里的确出了点大事,不过我一点事都没有!”她笑嘻嘻地隔着濡湿的毛巾用力揉了揉女孩的头发,松开手带起了一脑袋的呆毛,“谢谢你的关心呀!”

      羽丘空将头发抓顺,笑了笑,没应答。

      “不过……”谢诗的声音还在继续,羽丘空愣了一下,抬头看见镜子里的她略皱着眉,瞳仁往上转,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倒是在火车上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小鬼,”羽丘空的眼睛逐渐睁大,一口气提上来不敢呼出去,“也是东方人,比你大一点,我打了个盹醒来就看见他坐在旁边,也没家长跟着,长得倒是挺可爱的,就是不说话,我问什么他都只会笑不答应……”

      “然后呢?”羽丘空剧烈的反应有点吓到了谢诗,她抖了一下拍拍胸口,不解地对上镜子里女孩急切的目光,“他有碰到你吗?”

      谢诗有点不明所以:“没有啊,他一直没理我,到站之后就一个人下车了。”她摸了摸下巴自行推断,“我猜他是住在霍格莫德,他爸妈也真是心大,放他一个人去那么远的伦敦……”

      接下来的话羽丘空没心思再注意听,她只知道麻仓好没有说谎,他确实找到了谢诗,在她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转移了她掌心的朱砂印,并通过它找到了羽丘空。

      所以,他明明没有对谢诗动手,还特意制作了一截断臂,大费周章把朱砂印转移上去,假装出她已经遇害的样子,就为了……激怒她???

      羽丘空心想麻仓好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一番修剪之后,羽丘空从一个杂乱反翘的鸟窝头变成了柔顺服帖的小蘑菇,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满意,就连向来不喜欢谢诗的维克多和小波,再看向她的时候也觉得越发顺眼起来。

      差不多到了出发的时间,羽丘母女告别了宠物店的众人,拖着行李,踏上返乡之路。

      第二次的登机,羽丘雪子显得驾轻就熟,进入机舱在柔软的座椅上坐下,羽丘空感觉全身心都得到了宽慰,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空中飞行,她们回到了日|本,刚进入大厅,远远便看见了前来接机的羽丘和雄的身影。

      现在是五月十九日晚上十一点,至此,为期十天的这段英国之行,彻底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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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三十七话 朱砂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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