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番外※D伯爵※新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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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伦敦弥漫着湿冷的空气，总是铺天盖地地飘着毛毛细雨。
正值下班高峰期，街道上人来人往，或许是喜欢在伦敦的雨中漫步，又或许只是雨下得突然，不见一个人撑开雨伞。
这雨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那么小，年轻的东方男子在雨中走了不多时，头顶的发丝间隙已然住满了细密的雨珠，莹莹泛着光，像是戴了一顶质地柔软的帽子。
他混在行色匆匆的下班回家的人当中，脚步不紧不慢，很快就被略过，即便是他的东方面孔也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越往前走，行人中黑头发黄皮肤的人就越来越多，有的与男子错身而过，有的则是像他一样，向着同一个方向——中|国城。
唐人街的人们也在忙碌着。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春节，唐人街到市中心的马路被临时改成人行道，街道上空被大红灯笼装饰着，门楼用粤式拼法的英文悬上了“恭喜发财”的大字条幅，即使下着雨也影响不了人们的热情，一路上，头戴祥龙等吉祥头饰的外国人比比皆是，如此热闹的景象吸引了众多市民和游客驻足拍照。
——外国人比中国人还多。
D伯爵艰难地在人群中挤着，尽量往相对宽松的店铺门口靠过去,停在他肩上的角兔担惊受怕地贴近他的脖子，揪住耳边的头发生怕自己掉下去。
“啊！伯爵！”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帮助他脱离了观光客包围圈。
D伯爵总算舒了口气，叫住他的是饺子馆的帮工小姑娘，叫做谢诗，是伦敦大学的中国留学生，她所在的Gower Street校区距离苏活区的唐人街也就几步路，于是每天都来打工赚点零花钱。
小姑娘人长得清清秀秀，做事却很豪放，说话总带着一股东北大碴子味，饺子馆没什么客人的时候就到处串门，总能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附近的人都挺喜欢她。
谢诗很自然地伸出手帮他拍掉衣服上的雨水，笑得一脸喜庆：“待会儿来咱们这吃饺子吗？老板请客！”
除夕晚上，回不了家的唐人街店家们会自发地聚在一起，吃饭、喝酒、打牌、守岁，在这异国他乡，他们便是彼此的亲人。
D伯爵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露出抱歉的神色：“已经和别人约好了。”
“哦哦？”谢诗收回手，笑得更加高兴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刚想转身离开又顿了一下，故作正经地拱手作了个揖，“新年快乐儿啊！”
D伯爵忍不住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可惜我没准备红包给你。”
小姑娘嬉皮笑脸的：“哪里哪里，客气客气。”
告别了谢诗，D伯爵还得穿越茫茫人海才能回到自己的宠物店，路途中跟面熟的人都互道了“新年好”，整条唐人街都洋溢着喜庆热闹的气氛。
而相比之下，宠物店的生意则是冷清极了。
D伯爵开门进屋，总算是能畅快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小Q也从他肩上飞下来，落在桌面，吸过雨水之后的皮毛好像变得膨胀了一些，它甩动身体，抖落了浑身的湿气。
D伯爵脱下外套，头发已经完全被浸湿甚至开始往下淌水，他把大衣随手一放，小Q扇着蝙蝠翅膀飞过来攥住衣领，努力地带着它飞远了。
他走进里间，立刻有个小女孩拿着毛巾迎了上来。
扑上来的女孩显得很是焦急，她有着一头蓬松的棕色卷发，耳朵上方扎起的两个小马尾像是蝴蝶的翅膀：“伯爵！你终于回来了，小波已经哭了半个小时了……”
D伯爵皱了下眉，扶住女孩的肩膀将她轻轻推开：“别着急塞拉，我回来了。”
被称作塞拉的女孩、或者说母蝴蝶犬稍微冷静下来，乖巧地点点头抹掉眼睛的泪花，退到一边给男人让出一条路来。
D伯爵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推门进去。
“嘟——。嘟——。”
“还是没有人接电话。”站在桌子旁的男孩放下电话听筒，有些失神地呆站了一会儿，再次转动拨号盘，呼叫那个熟悉的电话，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依旧未收到回应之后，他放弃地用双手握紧了话筒，对旁边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女孩摇了摇头。
金色卷发的女孩瞪大了眼睛，越来越多的泪水在还未干透的眼眶里聚集起来，她一屁股坐在软椅上一闭眼一撇嘴再次嚎啕大哭起来：“小空…小空已经忘记我们了呜呜呜呜呜呜——！”
“吵什么吵！你都哭了半小时了！”坐在旁边那张软椅上的男孩忽然暴起踢翻了踏脚的木凳，他原本白皙干净的脸因为愤怒变得狰狞，张扬的红发像爆炸一般竖起，“区区一个人类！让你伤心成这个样子？！”
刚才打电话的男孩淡淡瞥了他一眼，无奈地给女孩递去一块手帕，嘴里的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的：“大过年的，歇歇吧。”
维克多立刻瞪起了眼睛，门在这时打开。
“你们几个都冷静一点，”身形纤细的年轻男子推门走进来，一边叹着气一边走到哭得肩膀抽抽的女孩面前，蹲下身平视她，“你们这个时候打电话当然没有人接啊。”
小波泪眼婆娑地抬眸看他，忘记了接过那块手帕直接用手揉了揉眼睛，哽咽着问了句“什么？”，男子眉梢一挑，停下手上的动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挂在她旁侧墙壁上的时钟，朝她微微一笑:“伦敦时间下午五点，羽丘一家都睡的正香呢。”
小波信服地点点头，吸了吸鼻子用手笨拙地擦着眼泪，阿墨及时地再次递上手帕，D伯爵顺手接过，帮她将小脸收拾干净，维克多在背后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
D伯爵笑着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抬手揉了揉女孩金发柔软的脑袋，另一只手从怀里将保护周全丝毫没被淋湿的信封递到她眼前:“我能保证小空没有忘记我们。”
小波惊喜地接过来，信封上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大字——“寄件人:羽丘空”。
“是小空送来的！”
D伯爵微笑地着看她一扫方才的郁郁寡欢，手忙脚乱地拆开信封，倒出一张明信片，她举高了那张小小的卡片乐不可支地晃着小短腿，维克多看不下去了，直接越过两人中间放电话的木桌，伸长了手臂想抢过那张明信片。
小波尖叫起来，她把信封护在胸前，整个人蜷成一团缩在椅子里，D伯爵还没反应过来，维克多已经跳上木桌扑过来了，两个人为了争夺最先阅读所写书信的名额而扭打在一起，阿墨去拉架，被维克多张牙舞爪的一吼“信不信老子一口咬死你！”给吓了回来。
没办法，鹿天生怕狮子，这是刻在食物链上的本能。
D伯爵长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小波自然是敌不过暴力的维克多，女孩瘫在椅子上哇哇大哭，男孩耀武扬威地翻过明信片，却发现自己不识字。
却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将贺年卡重新交还到D伯爵手里。
“她说……”D伯爵无奈地接过贺年卡，只一眼便看遍了上面的字，于是又无奈地抬眼看着那一个眼含泪光的、一个满脸不耐烦的、一个乖巧期待的孩子，提了提唇角：“…新春快乐。”
三个孩子都傻眼了:“……就这样？”
D伯爵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还有恭喜发财。”
于是小波和维克多一改方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状态，你一言我一语默契十足地开始数落起不在场某人的不是来。
“这么久没见就给这八个字打发我们？？？”
“连个电话都不打过来！！！我打给她那么多电话又不接！！！”
“老子要是给她打电话就算是大半夜也得爬起来接！！！”
“注意言辞……”
“阿墨你闭嘴！”×2
“……”
D伯爵好笑地看着三个小孩——其实主要是两个人斗嘴，羽丘空时常来往宠物店的那一年，和她走得最近的便是他们仨。
宠物店在1989年年初从意|大|利西西里搬去日|本名古屋，一年间相安无事，小家伙们还是成天胡闹，岁数长的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怪癖，比如安妮塔夫人老是酗酒，比如赫尔曼喜欢勾搭年轻男子，比如阿天极差的穿衣品味……
直到羽丘空的到来。
对此反应最大的自然是阿天，早在前些年他就成天嚷嚷着“算算时间小丫头也应该出生了怎么还不来找我呢”，终于被找到，这位一千多岁的老狐狸就像个孩子似的乐颠颠跟去了。
D伯爵也是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她总是很真诚也很有意思，动物们生性比人类要敏感，他们能够探察到小姑娘的纯净灵魂，也就都喜欢跟她做朋友。
偏好清洁的浣熊喜欢她，象征祥瑞的白鹿喜欢她，直来直往的雄狮也喜欢她。
D伯爵拿起那个被维克多怒气冲冲摔在茶几上的信封——里面的贺年卡倒是被安稳地放在了电话机旁边，摸起来厚度不对，像是还放了什么东西。
他抖开信封，扯出了里面除明信片以外的东西。
那是一张照片，因为大小与信封几乎一致，差不多是被硬塞进去的，因此卡在里面没被倒出来。
那是一张小树苗的照片，大概只有十厘米高，既没分枝杈也没长叶片，光秃秃的，在二月的寒风中微微佝偻着，右下角是一只带点婴儿肥的小小剪刀手。
D伯爵不禁笑出了声，这让那边一唱一和一无言的三个小孩如有所觉地看过来，维克多猛地扑过来抢过了那张照片。
D伯爵没阻止他的动作，只是说：“小心点拿，这可珍贵了。”
维克多把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眉毛一皱表现出自己的嫌弃：“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拍张她自己的照片寄过来。”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明显放轻了力度。
小波从他往后扬的手上把照片接过来，有点好奇地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苗呀？”
“树苗？”阿墨凑过去看了一眼，恍然大悟，“这是银杏吧？伯爵送的那颗种子？”
“是的~”唱歌一般上扬的尾调显示出D伯爵不错的心情，他已经站到了电话桌旁边，拿起听筒一边拨号，“没想到她真的养活了，不愧是小空~”
现在是伦敦时间十七点三十分，遥遥隔了一块大陆的日|本正处于深夜，凌晨两点半打过去的电话，自然是不会有人接的，但他只是想说那一句话。
“你好，这里是羽丘家，主人此刻不方便接电话，如果需要请转接语音信箱。”羽丘家的答录语音竟然是女儿录的，年轻男子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孩糯糯的童音，不自觉笑弯了眼睛。
“小空，新年快乐。”他轻声说。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番外※D伯爵※新年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