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六话 送别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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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中华街，一切不可思议之物聚集的魔都。
只要推开那一扇门，就能得到所希望的一切。
“这位夫人需要什么样的宠物？”D伯爵站起身来迎上去，笑意盈盈。
大概是被D伯爵的笑容惊艳到了，贵妇人略一愣神才轻咳一声回答道：“是我女儿想买一只鸟，不知老板有什么建议？”
D伯爵刚想做答，抱着一只浣熊的女孩忽然推门出来，与两人打了个照面，三个人都是一愣。
贵妇人很明显地眼睛一亮，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羽丘空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脸上还是摆出灿烂的笑容。
果然不出所料，贵妇人很快便凑到羽丘空面前来，用近乎宠溺的眼神看着她：“小姑娘，你是这家店老板的女……”那个单词就要出口，妇人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年轻的D伯爵一眼，又改了口，“……妹妹吗？”
羽丘空忍住笑意，眨着纯真的大眼睛点了点头：“是的，夫人。”
贵妇人笑得更开心了，她在羽丘空面前蹲下来：“我家女儿就和小姑娘你差不多大，你家里有宠物吗？”
“我家里有一只小鸟和……一只大狗。”羽丘空敢肯定她说出狗的时候躲在门后的阿天笑出了声，又笑盈盈地加了一句，“我更喜欢小鸟。”
“是吗是吗，”贵妇人也笑盈盈地看着她，“那喜欢什么样的小鸟呢？”
“唔……”羽丘空低头沉吟了一下，“鸟的话，我比较喜欢金丝雀和画眉。夫人对金丝雀应该不陌生，而画眉的话，是中国常见的鸣禽，鸣声婉转动听，而且能模仿很多声音，也可以像鹦鹉一样学人说话。”
“但是，”她微笑着阻止了贵妇人脱口而出的赞同，“如果是买给小孩的话，我更推荐金丝雀，画眉好斗，不适合孩子饲养。”
羽丘空默不作声地瞥了一眼在一旁微笑着充当背景的D伯爵，很想用眼刀凌虐他。
这些日子宠物店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当然，是指普通的宠物生意，越来越多的像这贵妇人一样的父母来给孩子或者父母买宠物，以代替他们在家陪伴。
羽丘空这大半年来每周末都往宠物店跑，而周末又正好是生意最红火的时期，作为一个长相十分讨喜的小女孩，她几乎每次都会遇上这样的情况，都积累了卖东西的经验了。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贵妇人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脑袋，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过身，看向一旁被晾了好久的D伯爵，“那就买金丝雀，请带我去看看吧。”
“好的夫人，这边请。”D伯爵微笑着为她指明方向，在客人看不到的角度朝女孩眨了下眼睛。
羽丘空回了个鬼脸，只要不是那些害人性命的危险宠物，她还是很愿意帮他招揽生意的。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客人，宠物店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羽丘空长舒一口气后仰躺倒在沙发上，揉了揉笑得僵硬的苹果肌，她双手一摊摆成了一个“大”字，散乱着头发翻起眼睛看站在沙发后面的D伯爵:“你到底是怎么一整天都保持那个假笑的？”
“太过分了！小空！”D伯爵终于变换了今天除了微笑以外的第一个表情，拧起眉毛鼓起了包子脸，“我对待客人的态度可是一流的！微笑！”
“行行行你的微笑最动人最好看了……”D伯爵总是会在一些奇怪的点上认真起来，羽丘空懒得跟他争，敷衍地挥了挥手结束这个问题，她挪了挪身子，脑袋下面空了出来头发都自然地垂下去。
她眨了下有些酸涩的眼睛:“你们搬家…都不通知客人一声吗？”
D伯爵端起茶杯与托盘的动作在空中有一瞬间的停顿，手继续拉回来将杯口凑至唇边，他闭着眼轻轻摆头吹散了茶的热气，睁开之后还是垂眼盯着冒白气的水面，他顿了一会儿，又摆出那副眯起眼睛的客套微笑来:“……客人们不需要知道。”
羽丘空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像是希冀什么一般，她翻身坐起来，微微睁大了眼睛:“那……为什么还特意告诉我呢？”
D伯爵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半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对上女孩毫不退缩直视过来的目光微微笑起来:“因为你是空啊。”
“……”羽丘空有大概三十秒钟的沉默，她抬手抓住放在自己头顶的手，拉下来紧放在膝上，用双手握紧，她盯住面前人略带惊讶的眼睛，目光里没有一丝犹疑，“你认识我吗？D？”
D伯爵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有理解这句问话的深意，羽丘空还是一本正经地盯着他，他想转移视线，却被她的那份认真劲带来的无形压力阻止，脸上的微笑都有点挂不住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回视过去，:“小空……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羽丘空无意识努了努嘴，眼睑微阖，好歹让D伯爵喘了口气，手上的力道却稍微加重了。
“小空……？”他觉得她似乎有点反常。
羽丘空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用双手才能握紧的那只手上，D伯爵的手纤细修长，留得有些长的指甲被护理得光滑圆润，简直比女人的手还要漂亮，她张了张嘴，心底的不安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叹息。
她摇了摇头，松开他的手，重新露出笑容:“……没什么。”
D伯爵并没有再追问，原本在门外待机的阿天神不知鬼不觉地凑了上来，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空～今天你能一个人回去吗？”
“诶……？”羽丘空愣了一下，甚至忘记要挣脱他的怀抱，回头看他，“现在就回去吗？…你不和我一起吗？”像她这么小的孩子，如果单独坐电车回家的话，肯定会受到多余的关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阿天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冰冷，“是呢，我有些事想和伯爵说。”他笑眯眯地把她抱起来放到门口，塞给了几个百元硬币，明显是摆出了好走不送的态度。
她也没有再拒绝的理由:“……我知道了。”
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快六点了，羽丘空心情不佳地走出中华街，每次来这里都是阿天带过来，她只能凭最初的印象找到羽丘夫妇带她来时等车的站牌，等着等着突然忿忿不平地用力一踢，脚边的石子飞出老远。
——阿天那家伙，什么意思啊？真让人火大！
难得的假期，明明是他把舒舒服服窝在家里的她强行带过来的，现在却丢下她一个人？她既没带钱也没带管狐……这世道多不安全啊！就算内里的灵魂已经成熟，可外表好歹还是个三岁的小孩啊！就算没遇上妖怪，遇上心怀不轨的人类怎么办！
——就不能等一天再搬走吗……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电车靠站停住，车上很空，少数的几个人却也对她投来担忧的目光，羽丘空踮起脚尖才够到投币口，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坐下，电车很快开动，她就撑着下巴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发呆。
太阳仿佛近在眼前，一半隐没在地平线以下，另一半将天边的云彩晕染成明媚的玫红色，漂亮极了，车窗外正是一片河堤，现在是冬末，青翠的嫩芽还只是微微冒了头，此刻在火烧云的映衬下别有一番风情。
羽丘空微眯起眼，感受清风从面上拂过，稍微舒缓了她焦躁的心情。
电车的速度放缓，羽丘空无聊地盯着泛着红光的河面，忽然迎面刮来一阵剧烈的狂风，她猛一抬头，正好和趴在车顶倒挂起来盯着她的怪物四目相对。
脸离得几近，羽丘空的鼻尖几乎挨到了它的，一时间鼻腔里只剩下浓腥而腐臭的气味，这味道几乎要把她薰晕，她一下子呆愣在那里忘记了要逃开。
“雨……”她下意识喊出了管狐的名字。
——管狐不在……！阿天也不在！
——等下等下冷静一点……这个怪物的姿态，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中鬼①，按道理来说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中鬼张大嘴正朝她的面门发出来极具侵略性的怒吼，羽丘空猛地一皱眉，整个人反应极快地后仰倒在柔软的坐垫上，中鬼也跟着从外车顶爬到了内车顶上，贪婪的目光盯着她，似乎还有什么晶莹的液体从它口中滴下来，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说好的不主动攻击人呢！！！
忍住想吐的冲动，将已到唇边的尖叫硬生生吞回去，羽丘空用腿支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一边将上半身往座位下挪，完全是以下腰的姿势离开了座位，她一反身站了起来，不顾车上乘客看神经病的眼光，直直冲向了还未关上的车门。
只有坐在车门附近的那个浅色发丝的男孩，在车上所有人或诧异或嫌弃的眼神中，用恐惧的目光看向这边——准确说应该是看向追在她身后的那个怪物。
想必也是个拥有灵力的倒霉孩子，这个中鬼已经被她引开了……祝他好运。
中鬼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追着羽丘空不放，羽丘空胡乱地抽符念咒往它身上甩，可结果却只是让它的怒气值越攒越高，几乎没有受到伤害，羽丘空只能沿着河堤一直跑一直跑，穿的衣服太厚反而成为了负担，到头来既没想出应对的方案，还把自己累惨了。
因为一直以来都有锻炼，羽丘空的体力在同龄人当中算是好的了，但再怎么体力充沛也还是小孩子，绕河堤以玩命的速度跑了几圈，就已经筋疲力尽。
耗光了体力的最后，羽丘空干脆一头栽倒在地上，累瘫了的身心连害怕和绝望的心情都没有了，就看着那怪物的一只爪子呈慢动作向她拍下来，鲜血四溅。
但——不是她的。
阿天是突然出现的，轻而易举地击杀了穷追不舍的中鬼之后，居高临下地看着累得半死不活瘫倒在河堤旁草地上的女孩，依然是笑眯眯的。
“……是你引来的吧……？”羽丘空大口喘着气，“鬼是从人的邪念中诞生的，对于你来说，要操纵他们实在太简单。”她瞪着俯身看她的狐狸少年模样的俊美脸庞，目光里的愤怒与不可置信融为一团仿佛实质化的火焰，“……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想害死我吗？！”
“我要是想杀你，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阿天轻描淡写地说，伸手拂开散落在女孩脸颊的头发，声音难得的温柔，“空，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呢。”
“没……”没有那样的事。
她本应该断然否定，可面对阿天目光中流露出的些许失望，她忽然哑口无言。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羽丘空从一开始就并没有打心底里信任阿天，或许是因为他是一只擅长骗术的狐狸，或许是因为他的契约是半强制性迫使她签订的，或许是因为他总是一副轻佻的态度还热衷于找她麻烦……她从一开始，就对他心存偏见。
“对不起……”最后她只能说出这句话。
他随时都可以选择离开，说到底，像他这样强大的天狐，为什么要屈尊认她做主人呢？
阿天是用怎样的表情看着她呢？羽丘空并不知道，过劳的双腿像是失去了知觉，她没力气也不想爬起来，她抱住脑袋，额头抵住松软的土壤，视野里只有模糊的草芽的影子。
脖颈传来了轻微的压迫感，让她有些呼吸不畅，女孩被直接拎着后领提了起来，她刚想挣扎一下，又被放回地面，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阿天的双手用力地掐住她的脸像扯年糕一样往两边拉，一下子疼得羽丘空眼泛泪光。
“干嘛啊你？！”羽丘空狠狠拍掉阿天的爪子，揉着脸瞪着他。
“如此即可。”面前的少年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最常见的模样，带着看不透深浅的微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你只要保持这样，就够了。”
“不用迎合别人，不用看人脸色，不用隐藏心意，不用三思而后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阿天的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耀眼光彩，倒映在他眼中的女孩的身影，也像珍宝一般熠熠生辉，“因为是这样的你，我才会选择在你身边。”
“……”羽丘空与他眼中的自己对视，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短短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目光里已经没有一丝迷茫，她的聚焦扩散，最终固定在少年期待的脸，“你认识我吗？阿天？”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发问，阿天的眉头微微一跳，紧接着一闭眼低下头笑出了声：“这不是刚才问伯爵的话吗，他当然不懂你的意思。”他重新盯住女孩一瞬不瞬的眼睛，笑着歪了下头，“我认识你哟，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在看着你。”
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却又那么不合情理。
“但是，我是第一次遇见你啊？”羽丘空实在想不通。
阿天笑着掐了一下她的脸：“空，你相信平行世界的存在吗？”
没想到会突然提到这个，羽丘空愣住了：“啊…？”
阿天却一本正经地背过一只手，竖起一根食指以考究派学问家的语气自顾自开始了解释：
“平行世界，又可以称为平行宇宙，它是指从某个宇宙中分离出来，与原宇宙平行存在着的既相似又不同的其他宇宙。
“在这些宇宙中，也有和我们的宇宙以相同的条件诞生的宇宙，还有可能存在着和人类居住的星球相同的、或是具有相同历史的行星，也可能存在着跟人类完全相同的人。同时，在这些不同的宇宙里，事物的发展会有不同的结果。
“如果平行宇宙是真实的，那么时间悖论也就不复存在。
“时间悖论呢，就是指因时间旅行或穿梭时空而导致的逻辑上可以推导出互相矛盾的结论。……你不用摆出这么不感兴趣的表情来，我没说完你别想走。
“时间是一条发展中的线，你所做任何事情都存在因果关系。如果回到过去，你不小心改变了一些事情，那么根据蝴蝶效应，这个世界会因为这一件小事而发生巨大的变化，甚至会因此消失，也就不会有未来的你。
“蝴蝶效应你总知道吧？它指在一个动力系统中，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带动整个系统的长期的巨大的连锁反应……好我说重点！
“一般可以认为我们的这个世界在宇宙中还有许多相似的‘克|隆世界’，当你回到过去时，就进入了另一个平行世界，这个世界的未来已经因为你的行动已经改变。”②
“但是——”阿天面不改色地藏好停留在维基百科页面的手机，竖起的食指戳在女孩皱起的眉心，“空，对你而言，平行世界是不存在的。”
羽丘空更加莫名其妙了，一把挥开他的手：“…那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装个样子嘛~”阿天哈哈一笑，趁她不备在她头顶肆意蹂|躏了一回，“为了有一天能给你解释清楚，我可是查了很久的资料呢。”
——明明是照着手机读的。
羽丘空无奈地撇了下嘴，伸手将乱糟糟的头发抓顺：“所以呢，这跟你很久以前认识我有什么关系？”
却遭到了阿天明显的鄙夷：“……空你的理解能力也太差了吧？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竟然还不明白。”在女孩立刻凶恶起来的目光注视下，他视而不见地摇头叹着气，继续说下去。
“也就是说，其他的平行世界里没有你，这个世界是你唯一的过去与未来。
“过去是既定的，未来某一天你将会回到过去，改变了一些事情，但这些改变也体现在了未来，因此你回到过去而改变的那些事，本就是历史的一部分，是必须发生的。
“一切都有因有果，你现在所收获的，都是你应得的。
“比方说——空，你是不是遇到了不少，明明没有一点印象，却表现得对你非常熟悉的人？”
羽丘空一愣，连连点头。
阿天又露出那种颇有深意的笑容：“你总会遇见他们。”
……也就是说，她在未来，将会回到过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至少那些认识她而她却不认识的人，勉强能够得到一个解释了。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豁然开朗？”看着她有些释怀的表情，阿天笑嘻嘻地靠过来，“有没有觉得我非常可靠非常值得信任啊？”
羽丘空忍俊不禁，刚准备奚落他几句，忽然有个身影闯进了原本空旷的河堤，她有些惊讶地看着男孩跑过来停在自己面前，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呐…你——”她看见男孩清澈的眼睛里满满的关心，“……你没事吧？”
——是电车上的那个男孩。
“我、我没事……”刚刚面对阿天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这会儿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你怎么会找过来？”
也不知道是剧烈运动导致还是被夕阳映射的，男孩的脸有点泛红:“我觉得不能留下你一个女孩子面对那种怪物，就在下一站下车，然后跑了回来……”他忽然反应过来紧张地往前一扑抓住她的手，“那个怪物呢？！”
羽丘空微微一怔，随即忍不住笑起来:“已经没事了。”无视旁边阿天揶揄的眼神，她朝男孩展开灿烂的笑容，“我叫做空，羽丘空，住在并盛町的樱花小区。”
男孩愣了愣，下意识也作了自我介绍：“我是夏目贵志③……目前住在名古屋。”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对方的手，他手忙脚乱地松开了，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你、你好！”
羽丘空觉得奇怪：“你怎么一个人坐离开家的电车呢？”
男孩的目光游移了一下：“嗯…稍微散散心……”
“是吗……”羽丘空没有多问，又笑起来，不管怎样，能够遇见这个孩子，她发自内心的心情愉快，“非常感谢你回来找我，那么，我送你回家吧。”
“诶？”
“阿天~”
“是是我知道了。”
阿天无可奈何地答应下来，好在这里离名古屋也不过一个站的距离，他一手圈住一个小孩，在男孩害怕的惊叫声中，跳了几下便回到了名古屋。
落回地面之后夏目贵志还是心有余悸，他捂着胸口表情复杂地看向羽丘空：“你……难道是妖怪吗？”
羽丘空不禁失笑，连忙摆了摆手：“我是人类啦，这家伙——”她把百般聊赖的阿天一把拉到面前，突袭地掐了掐他的脸，“他才是妖怪，是……嗯，姑且算是我的式神吧。”
阿天伸手也掐住她的脸，皮笑肉不笑：“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式神了？”
羽丘空呲了呲牙：“姑、且、算、是！”
看着两人打闹的夏目贵志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人类和妖怪，也能这样和谐相处啊。”
羽丘空伸手把阿天推开，回头冲他一笑：“贵志是个温柔的孩子，所以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都会喜欢你的。”她从口袋了抽出一张符纸，递到男孩手上，“这个给你，如果有邪恶的妖怪想害你，你就把这个甩到它脸上，念一句‘急急如律令’就能暂时抵御它。”
“谢谢……”夏目贵志将符纸小心地折叠收起来，“我会记住的！”
天色已晚，羽丘空没有再多耽误夏目贵志的时间，她被阿天抱着暗中目送男孩进了家门，并听见屋内传来妇人着急的呵斥，稍稍放宽了心。
阿天又把她带回了宠物店，D伯爵刚放下电话，笑着朝她耸了耸肩：“我已经告诉雪子小姐说把你接过来了，今天就安心陪陪我们吧？”
“……嗯。”
宠物店的大家都对接下来要去的新店充满期待，店外的招牌已经被收了进来，D伯爵拿了块抹布将上面的灰尘与蜘蛛网清理干净，结果弄得灰头土脸，羽丘空帮忙打扫外室的卫生，还没扫两下扫帚就被阿天抢过去，小波跑过来牵着她的手带她转圈圈。
“小空不跟我们一起走吗？”小波睁着期许的大眼睛。
“不可以的，”D伯爵挥开眼前的尘烟，咳嗽了几声无奈地笑了笑，“小空毕竟是人类，整天和我们待在一起怎么行呢，她终究要回到人类的群体中去……”
“……但是！”羽丘空大喊出声，刚才还嬉笑热闹的宠物店瞬间消无声息，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女孩身上，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那样顿住了，“就算是那样……虽然我是人类……但是我还是把大家当做自己的好朋友啊！”
女孩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脚边，怎么擦都擦不完：“你们为什么要走啊……你们要去哪里啊……我以后还能见到你们吗……能不能…不要忘记我……”
画面仿佛静止了一般，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女孩隐忍着的抽泣声，首先打破僵局的是与她手心相贴的女孩，小波一把将羽丘空抱住，自己也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我不想跟小空分开！”
阿天轻轻在小波头顶敲了一下：“你就别捣乱了。”
羽丘空被爆哭的小波抱住，自己反倒冷静下来，只是刚才哭得太猛，现在整个人还是一抽一抽的，泪眼婆娑。
有个人影在羽丘空面前蹲下，有只手拿了张纸巾拭去她眼角的泪，她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看清是无奈笑着的D伯爵。
D伯爵帮她理了理乱翘的刘海，轻柔地将脸上的泪痕也擦干净，捏了捏她发红的鼻头：“好了，别哭了，马上就要过生日了，寿星不应该高兴点吗？”女孩听话地点点头，他将一个木盒递到她手里，笑着拍了拍她的脸，“礼物。”
羽丘空接过来举到眼前，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我可以打开吗？”
D伯爵微笑：“请。”
木盒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打开之后，柔软的丝绸衬里上静静躺着一颗种子，黄白色的表面平滑坚硬，一端稍尖，另一端钝，边缘有三条棱线。
“这是白果，”见女孩没有反应还是一脸疑惑，D伯爵又接着解释道，“是银杏的果实。”
羽丘空愣了一下，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你不是说院子里缺一棵树吗？把这个种进去吧，它会陪你一同成长。”
“从种子开始养？”羽丘空不由发笑，“如果我养不活怎么办？”
“这可是我送给你的，自然不是普通的银杏。”D伯爵轻轻笑着，“要好好照顾这孩子哦。”
羽丘空将木盒放进大衣口袋，似乎能感受它的跳动与温度，由小波发起，宠物店的大家全部凑过来说要送她一个拥抱为生日礼物，一时之间羽丘空被数十个人簇拥在中心，笑着笑着又有眼泪流下来。
阿天跳进这个包围圈，一摁她的脑袋又把她的头发揉得一团糟，圈外的D伯爵伸长了脖子说“啊——我好不容易才帮小空理好的……”，羽丘空一个头槌撞在阿天下巴上。
哄然大笑盖过了阿天吃痛的吸气声，所有人又退开几步，几个女孩子的眼里有泪光在闪，却依然面带笑容：“生日快乐，小空！”
她连忙将眼泪擦干，吸了吸鼻子一拍脸颊扬起明媚的笑容。
“谢谢。再见，大家。”
这里是中华街，一切不可思议之物聚集的魔都。
就算推开那一扇门，也只能看到一片荒芜。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第二十六话 送别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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