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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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神在全国大赛之后就退出了篮球部，跟那时候的阿牧一样，他把球队交给清田，让他带领着新的队伍去参加冬季杯。
我终于还是看到了顶着“海南队现任队长”名号的清田，身高终于突破一米八大关的他，上了球场便不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上蹿下跳叫嚣着“我是神奈川第一新人清田信长”的毛毛躁躁的男生，他站在篮球场边上异常沉着冷静地监督着部员的训练，迅速的成长会带来一时半会让人难以接受的蜕变，但似乎加在他肩上的重任没有丝毫影响到他那依旧挺得笔直的背。
清田，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帅瞎了。
只是我又忍不住鼻头发酸——时间，真是好快呐。
我不言不语地看看身边的阿神，他也侧头看了看我，忍俊不禁地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嘿，别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要是阿牧等会看到肯定要说我欺负你了。”
我抬手往阿神下巴上不轻不重地揍了一拳——最近总拿我和阿牧开玩笑是怎么回事儿？
阿神揉着下巴抽气，“谁让你们俩这么闹腾。明眼人一看知道郎有情妹有意，偏偏一个别扭一个胆小，看得我们好着急啊好着急——”
这次我直接抡起书包砸了过去。
“啊啊，怎么追到阿牧后就变这么凶残......呜啊——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阿牧，你快过来管管她——”
我听到阿牧的名字，脚上下意识地刹闸，只是跑得太猛这会收不住势，便一下子撞上一个黑影子。我揉了揉额头，看着已经跑出好几步的阿神笑得春风灿然，气得还要继续追，却被人一把揽住腰。
“好了，不闹。”
“......”我抬头，看到阿牧软软的目光，张牙舞爪的气势瞬间散了大半。我别开脸不说话，耳根子有点发烫。阿牧笑，撩开我的额发轻轻吻了一下，我听到阿神在一旁不轻不重地咳嗽声。
再咳，再咳就踹你！我用眼神威胁阿神。
阿神气定神闲，一脸无辜地指了指体育馆被打开的大门，我把目光偏过去，高大的少年鱼贯而出，原来恰好到了篮球队放部活的时间。社员涌出来，看到站在体育馆门口的阿牧，立刻兴高采烈地把他围得水泄不通。我很知趣地往旁边让出了位子，然后看着阿牧再次成为众星拱月的对象。阿牧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嗯，读懂了，他让我等一下。
我远远地靠在体育馆的墙边等着阿牧，依旧觉得他很耀眼。
牧绅一永远是那种丢在人群里不出三秒立刻能被找到的人——我不单指他的肤色，但是我现在走在他身旁却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惴惴不安，我很高兴我面对他时终于能端正了视线而不再让自己那么胆小又卑微。
阿牧周围的人终于渐渐散去，夕阳已经落了一半下去，金灿灿的余晖里他回过头朝我笑得温柔好看，递出的手心散发着暖洋洋的温度。我跑过去，交出手，牢牢握住。
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阿神离开了高中的时节，早稻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被他捏在手里，毕业照上他笑得格外灿烂，但他告诉我们升上大学后不会再打篮球。
阿神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只是我察觉不出他脸上一丝一毫的阴霾，我想他已经做出了不后悔的选择。离开学校前，我拍拍他的后背，跟他说着加油，他抽出手分别按住我和清田的脑袋，揉得比任何一次都要用力，笑着说，你们也是啊。
走出校门后便要跟我们南辕北辙的阿神朝我和清田挥挥手，我这才注意到，他制服上的第二颗扣子，已经没有了。
好脾气的阿神，其实也一点都不坦白呐。
就这样波澜不惊地，阿神也毕业了。高三的分班名单里我好巧不巧地跟清田同班，这下可好，真的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回家依旧同路，只是少掉那个身形颀长的少年，还有那辆载过我还载过清田的飞越了一遍遍十七岁风景的单车。
好几次回家的路上，我和清田踹着小石子沉默再沉默。偶尔面面相觑，总是又都很快地把头撇开往两个方向。
我总觉得清田似乎在迫切地向我传达一个信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猜对了，他大概是想快刀斩乱麻地说，咱还是拆伙吧。
某天，清田破天荒地没有跟我一道回家，我在学校门口等了好久等不来他，干脆就一个人晃荡了回去，晚上打他手机，无人接听。第二天问了他篮球队的队友才知道，他在社团结束后被一个女生表白了。想来那个表白应该是成功的，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应该是重色轻友地丢下了我而把女孩子送回了家。
这个想法终于被证实，我没有生气，意料之外的平静。
只是我对他这种不声不响就失约的做法感到难过，又想到了阿神那颗同样消失得无声无息的纽扣，我的失落更是无以加复。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当年我对阿牧的心思也还不是躲躲藏藏的，全靠阿神一点一点猜出来而我从来没有朝他们透漏半分。
午休时间，清田吞吞吐吐地跟我把事情从头到尾交代了一遍，我心不在焉地听完，然后摆摆手告诉他我不生气。
清田扶着我的桌子，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真的？”
“嗯。”
“真的不生气？！”
“是！”
“......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两个球！”
我不耐烦地站起身，扳过他的身子把他往教室门口推——躲在我们班门旁红着脸的小女生已经站在那里看着清田好久，他要是再不出去就吃不到热乎乎的爱心便当了。
谁要你请我吃冰淇淋，那份钱留着给你家小姑娘买玫瑰吧，蠢猴子。
于是，清田再也没有跟我一道走过上下学的那条路。旁晚形单影只的身影被余晖拖长，我的脚步踩得零零碎碎。
“啊啦，阿绿被抛弃了呢。”
我呆了一下，闻声抬头，看到斜倚在墙边的阿牧。他走过来拿起我的书包，把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胸口上，沉稳的呼吸落到颈后，阿牧的突然出现真让我想哭。
就是这样忽然感到很泄气，我抱住他，酸溜溜地控诉，“是啊，被抛弃了。你看，连猴子都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姑娘给叼走了。”
“哈哈哈！要是我不来你可怎么办呐。”
“不许笑，我难过着呢。”
“可是，他们总要有自己的爱情啊。”
“他们会走远吗？”
“不会，他们会一直在。”阿牧把我抱紧了一点，“我也会一直在。”
我破涕为笑，不忘揶揄道，“你们又不是没长腿，难道不会跑掉吗？”
“遇见过阿绿的人，会舍不得跑掉啊。”阿牧吻了吻我的侧脸，“那个时候阿神偷偷地告诉我，他说他很想知道那个天天趴在窗口看着我们的女生为什么总是看起来那么不开心，所以我才找你搭讪啊。”
“骗人——”我笑出来，这种谎话太蹩脚了啊。忽然想到了什么，语调一转，“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没遇见你们，现在的阿绿会怎么样。”
“我也想知道，如果我没遇见阿绿，现在的我又会怎样。”
“阿牧会怎样？”
“应该是——正走在遇见阿绿的路上吧。”
那一年的十八岁生日，我收到了三颗纽扣——一颗来自阿牧，他说这是他高中制服上的第二颗；一颗来自阿神，他说这是他之前忘了交给我的他制服上的第三颗纽扣；剩下一颗来自清田，他说反正都要给，没必要等到毕业索性提前拆下第三颗给我。
代表着友情与爱情的温润纽扣——十六岁那年夏天遇见的人，他们真的都没有走远。
同年，我和清田参加高中联考。最后我与阿牧所就读的东大失之交臂，所幸最后还是被同样位于东京的资质不错的大学录取，而清田则进了体大继续打篮球。毕业照上他神采奕奕的模样，在三月的阳光里耀眼异常。
阿牧十九岁的生日，我在他左手手腕上缠了一根红绳，跟我戴在右手手腕的那根一模一样。
他笑着问我，“你想什么时候把它们换成戒指？”
“等你赢下联赛冠军的时候，这个也要带着，戒指也要带着。”
他点头，他说他会赢。
再过了一年，二十岁的阿牧左手带着这条红绳，果不食言地在大学联赛总决赛中顺利赢下冠军。
我从观众席跑到栏杆前，双手卷成喇叭状，“牧绅一——”
浑身汗淋淋的阿牧抬头看着我，飞扬跋扈一身荣光的帝王，笑得温柔似水。
然后我做了这辈子最疯狂的事情。我爬上栏杆，摇摇晃晃地来不及稳住身子然后直接往球场跳了下去。身后是观众高低起伏的惊呼声，我看到阿牧大惊失色地跑过来接我。
我稳稳地落进阿牧的怀里，惯性大了点，他抱住我后不得不倒退了两步。我嗅到了他身上的汗味，同时他快得离谱的心跳声一丝不落地钻在耳里。
“简直太乱来了！万一我来不及跑过去——”
“我要戒指，阿牧。”
阿牧明显没想到我脱口而出这种话，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喂，我说我要戒指。”我戳了戳他的肩膀，“我都看到了，你买好了藏在篮球包里头。”
阿牧忽然笑了起来，“在这之前，我先求婚好不好？”
“寒川绿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牧绅一先生为妻？他不是什么帝王牧，他只是个会带着你天南海北地去流浪的平凡男人。你们会一起看到阿尔卑斯山的白雪，看到马尔代夫的沙滩。他会为你去凡尔赛宫摘玫瑰，也会爬上五角大楼偷去月光。天涯海角，不弃不离。”
“牧绅一先生，我愿意。”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