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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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开始气焰嚣张，蹭蹭蹭地往上窜个不停，蝉鸣一声比一声绵长，仿若成了比炎热更让人烦躁不堪的幸灾乐祸的口哨。
还好温度最炙热的白天我在咖啡厅打工，阳光烈烈的天气可以一样可以舒服地享受冷气，晚上我则找了一份家教工作，教一个国小的孩子国文。我找了两份兼职是因为我不仅要凑够买手机和钱包的钱，我还需要有充足的旅费去广岛看阿神的比赛。
辛苦就辛苦一点吧，我觉得值得的——毕竟是阿神在篮球队的最后一年夏天了，我会拼尽所有给予他最大的支持和鼓励，很想看一看赢得比赛后他和清田一身荣光的模样。
没有手机的日子很清闲，不用总听到我那一直懒得换的单调的手机铃声，也不用在发出去一条短信后心急如焚地等着回复。同学和朋友的电话都会打到家里，只是在打工的时候一般就很少人能联系得上我，很多人都以为我人间蒸发了，虽然平时在班里头我的存在感也并不高。
我终于在全国大赛开始前几天把钱凑够，买了手机和钱包，剩下的钱用作旅费依旧绰绰有余。广岛的旅馆我已经提前订好，拎包入住就可以了。兴冲冲地一个人坐上新干线，周围是陌生的面孔，窗外是陌生的景色，心里忽然涌起一丝紧张。除了爸妈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目的地，阿神和清田也纯粹以为我打工只是为了赚买手机的钱，阿牧就更别提了。这种感觉很新鲜，就像自导自演预谋了一场谁都不曾知晓的逃亡，跟我小时候的某个愿望不谋而合。
比赛很残酷，我拿着球队的名单一个一个地划掉，才一天下来便有一半以上连屁股都还没有坐热的学校收拾行囊回家。某次恰巧在体育馆门口碰见了两个刚下车的球队，双方打了照面也是火药味十足的呛声放狠话，个别性格暴躁的球员甚至被挑衅得要动手打人，我着实有点担心起不稳重的猴子和体格瘦弱的阿神。
不过还好，海南那边没什么负面消息传出来，而且一直都还顺利地披荆斩棘。阿神他们并不知道我来了广岛，每次结束比赛后都会打电话告诉我结果。我装作很惊喜的语调跟他们道恭喜，却一直没有露面，怕自己会变成打扰，因为越往后的路越难走，每一次欢呼的背后都会附上更厚重的压力。
八进四那场比赛打得尤为艰难，清田在那场比赛中受了伤，最后被他硬生生挺了过来，咬着牙打完整场比赛。两分之差，赢得有惊无险。
但后来的海南队，无缘前三。
我在观众席上看得一清二楚，即使是指挥着队员去列队敬礼的当了队长的阿神，也没忍住红了眼眶。
比赛结束后我在海南队的更衣室里发现了一个人坐在板凳上的清田。我走进去，拿毛巾擦拭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他回头看到是我，眼神垂下来，疲倦不堪地把脑袋歪在我肩膀上，眼泪一颗一颗悄无声息地掉进我的领口里，很烫。
广岛，广岛。
那么飞扬跋扈的夏天，眼看便要转瞬即逝。
我没有看到最后是哪个学校拿了冠军，我也不在乎，回旅馆收拾着东西，准备第二天的返程。
只是很丢脸的是，当初我所以为的一个人的私奔最后竟变成公演，而且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世界会小成这样，我居然在离开广岛的前一天在旅馆里碰到了面熟的脸孔，那个栗色头发的藤真，他身旁站在一个身形高大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而那个刚刚跟他们俩说完话转过身来的人，是看着我神色惊讶的阿牧。
“你来看比赛？”
“是。”
“那我之前邀你一道去你不是还借口说打工没时间？”
“老板恰好放我假而已。”
“啊，之前不是还借口说零花钱不够？”
“从老板那里提前预支了薪水而已。”
“哈哈哈！”阿牧大笑起来，带着一脸“阿绿一点都不诚实啊”的表情拍拍我的脑袋，“晚饭我带你出去吃吧，这边附近似乎今晚有庙会，顺便带你去逛逛。”他朝我笑了笑，我头一回发现他硬朗的五官被笑意染的得这么温柔似水。
我点头，同样笑得心平气和。
张灯结彩的庙会总是热闹得很吸引人，穿着浴衣的人群挨挨挤挤，小孩子玩得尤其兴奋，我一下子不注意被一个猛地冲过来的四五岁小男孩撞了一下，身子歪了歪，被阿牧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拉着我吧，别走丢了。”
我听话地拽住阿牧的袖子，却听他好笑地“诶”了一声。
“我没让你扯袖子。”阿牧朝我伸出掌心，“我是说，手。”
我低头看了看他宽大的手掌，抬头撞上他颇有些期待的眼神。人群忽然簇拥起来，好几个人挤到我和阿牧中间，我险些又有点站不稳，却看到阿牧还没有收回去的手掌准准确确地握上我的手心。
他把我拽到他身边的时候，我忽然很想让时间就这么静止下去。
我们像真的情侣那样十指相扣，阿牧就这么牵着我，走过一个又一个热闹的小摊子，平静地穿越涌动的人海。我们忽略掉沉重的比赛话题，吃着色味俱佳的小食，玩着漫不经心的游戏，祈着真心实意的愿望，然后哐当哐当投下代表着虔诚的银币。
阿牧问我许了什么愿，我不肯说，阿牧却笑着摸摸下巴，告诉我他已经猜到了。
“奇怪，为什么你们都是一副一眼就看透我的样子。”我很不解，无论是阿神，还是仙道，亦或者是阿牧，我伪装得再厚但在他们面前简直就是一层薄薄的白纸，对着光照一照什么都泄露了。
阿牧说，那是因为我的心思太好猜。
我风轻云淡地笑开来。若是这么好猜，聪明如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早早知道。
刚要开口说不信，却被忽然在夜空中爆炸开的烟花声湮没了听觉。阿牧抬起手帮我捂住耳朵，我把手心覆盖上他的手背，抬起头，看到阿牧翁合着嘴唇，似乎努力在跟我说着话。
我认真地辨认着他的字句，一丝一毫都不敢猜错。
他说，阿绿，其实你把我想象得太好了。
他说，我没有那么大言不惭的优秀。甚至在某些方面，我要差劲得多。
他说，我居然因为自己是最后一个得知我喜欢的女孩子要去英国这个消息而生她的气，这个女生在伦敦的凌晨溜出病房跟我打电话，而她哭起来的时候我却笨手笨脚地束手无策。我还很混蛋地让我喜欢的女生误以为那个在我家洗澡的女人是我女朋友，为此还莫名其妙在雨里跟她大吵了一架最后导致她发高烧，其实那个人是我姐姐。我甚至还很迟钝地不知道这个女生的手机丢了，我不停地往那个已经关机的号码发短信却让我喜欢的女生对我产生了越来越远的距离感。
他说，最重要的是，我直到今天才敢开口跟她表白。
他说，阿绿，对不起。但是，我喜欢你。
最后一朵烟花爆开的时候，他捧着我的脸，低头吻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