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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密织情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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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芜娘一打开室门的那一刻,见到眼前景象的苏晚歌稍稍愣了楞。
纤尘不染,暗香浮动。
不似花舫之上装点得旖旎艳丽,相比之下这随萍姑娘的船室却是朴素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用简单来形容也并不为过。里面仅仅只有几件家具,入眼的是两张圆凳,一张绛色的桌案,上面摆放着一方砚台,一支白毫。几张琴谱整整齐齐地放置着,纸张微微泛黄有些卷边,想来这曲谱的主人经常翻阅此物。随后目光一转,眼前那物什就显得有些有点尴尬。那是一张极大的红木床,龙凤的图案细腻地雕刻在床缘之上,上面放置着一床红被,红绸缀点,两帘轻纱似的床帏坠下,看起来倒是显得喜庆了许多。江风吹来,荡荡漾漾,原本有些狭小的船室硬是被这张喜床占去了一半。
苏晚歌这才了然,想来这里是要做“正事”的地方。
窗外夜色沁凉,一轮月华清冷,而那月华之下,身着大红的女子盈盈立于窗下,眉目含情。见到来人,这才屈膝一礼,“冒昧相中了公子,若有唐突,还请公子见谅。”
“怎会唐突,在下还恐随萍姑娘错爱。”萧轻微笑得从容,拢袖长身一揖,随后从袖中拿出一方素帕,正是方才随萍丢失的那块,“这块素帕略微泛白,虽是简朴但想来定是姑娘重要之物,如今物归原主。”说罢,将那方叠好的帕子恭敬递上。
感激地接过那方帕子,随萍小心地将它放入袖袋之内,“公子有所不知,随萍双亲早亡,而这方帕子乃是家母留给随萍的最后一点念想了,随萍不敢忘却,故才将之细细珍藏。”话刚说了一半,忽然想起这样让请来的客人站着有失待客之道,请他入座之际,才注意到躲在萧轻微身后那一个小小的人儿。
“这位是……”她轻声发问。
萧轻微却是淡淡一笑,眼神中难得的温柔之色,将小人儿放到腿上,这才徐徐说道,“小女陆晚歌。”
一听此话,苏晚歌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地回头望去,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依旧清澈,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原本淡然的脸上露出一丝黯然,“那时爱妻临盆之时遇上难产,没想一闭上眼却是再也没有醒来,只留下小女晚歌一人。几年来正妻之位一直空着,只因仍然忘却不了那一段情谊。”欲言又止的样子更是为这痴情的男子添上一缕悲伤的神色。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我什么时候……当她再一次看向那双蒙雾的凤眸时,却注意到了那一闪而逝的狡黠。
忽然,苏晚歌有了种想爆粗口的冲动。
深情并茂,声泪俱全,公子您真真好演技。苏晚歌忍不住称赞一下萧轻微这说谎还不用打草稿的本事。立即会意,知趣的她没有戳穿,任由萧轻微随心所欲,满嘴的废话连篇。小小的脑袋埋入了他的肩膀,强忍着想笑出来的冲动,生怕什么时候撑不下去就会破功。在外人看来,她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而那刻意压抑的声音更像是低低的啜泣。
清酒入杯,随萍将酒盏递上,萧轻微接过,倾杯香醪入喉,而后一饮而尽,酒入愁肠。
嗯,倒是更显得萧轻微悲情了几分。
“那公子可有想过续弦?”忽觉此话问的不妥,这才急忙收口。
只听得萧轻微并未答话,只是长叹一声,而后无奈摇了摇头。
这招叫什么来着,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
“是随萍问的唐突,勾起公子伤心往事。今日韶光正好,只谈风月,不谈其他。公子你看这样可好?”吐息如兰,眼前的女子媚若无骨,一双葱茏玉指顺着白玉酒杯抚上他的手背。
萧轻微也并不躲闪,仍是噙着笑意,倒是有些半推半就的意味。
这下,苏晚歌心里更是将他贬低了一分,脸皮极厚啊,风流成性啊,她将此生的粗口温习了一遍,不过反反复复也就这么几句反倒有些枯燥无味,这才觉得自己这十几年来过得太过文明了。
见他俩在船室许久都还不见动静,在门外听墙角的芜娘终于想起跟着他进去的还有他那个叫晚歌的女儿啊。这才找了个由头,温了壶酒走进来,连带着看苏晚歌的眼神都觉得碍眼很多。老目一转,出口却是温和的语气,“方才见着小丫头上船时好像对这船很感兴趣,不如芜娘就带着丫头到这船上随意走走?”
苏晚歌不明所以,朝她眨了眨眼睛,“不麻烦芜妈妈了,我坐着就好。”
“不麻烦,不麻烦,”芜娘朝苏晚歌招了招手,见她丝毫没有挪动一下的意思,又再接再厉,“别看我们这船小,但是我们这里的厨子可是做得一手好点心,待会儿带你去尝尝可好?”春宵苦短,她是势要替随萍扫除障碍了。
“真的不……”
还没等苏晚歌说下去,萧轻微却是将她放下,“那就麻烦芜妈妈了。”
哎哎?她没听错吧?!这话本不对啊!错愕地看了一眼萧轻微,又看了眼一旁欲想对他上下其手的随萍……
好吧,她明白了。
她碍到他们“做正事”了。
又是暗暗啐了一口,真真见色忘义,哦错了,是见色忘女!离去之时一双眸子依依不舍,泫然欲泣,好像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相比起一脸控诉模样的苏晚歌,芜娘则显得一脸欢快,她如愿以偿地牵着苏晚歌,将门紧紧阖上。
密室之内,为所欲为。随萍丫头,芜妈妈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听着二人的脚步愈行愈远,不知何时随萍罩着的那件轻纱已悄然褪下,烛光摇曳,勾勒出她美好的身线。“公子,可否满足随萍这个请求……”一双玉臂勾上他的脖颈,而那水色的朱唇近在眼前,一副待君采撷的模样。
楚腰好似盈盈一握,此刻的随萍如若无骨,萧轻微却是不着痕迹地握住身后那只不安分的小手,食指抵上她精致的下巴,细细摩挲,而后低低笑开,“愿凭吩咐。”
“与君连理,共画西厢。”水眸氤氲,是她织下的密密情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