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背道而驰》楚默

5、第五章 搏击

　　不见血的阴谋比面对面的搏命更残酷。
　　——吴邪日记

　　这个消息在道上没有溅起多大水花，陈家内部却已经不稳了。陈皮阿四没有子女，又不像吴三省早早言明了吴邪是接班人，他的几个徒弟一直明争暗斗，对陈家掌舵人的位置虎视眈眈。要不是陈皮阿四还在上面压制，恐怕陈家马上就能乱起来。
　　海南岛一直是陈皮阿四的三徒弟叶成看盘子，张起灵说他已经被召回了陈家本部，他留下的骨干人心浮动，个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胖子也很快收到消息，当即在电话里向吴邪建议直接从陈家入手。
　　他动作很快，立即发动人脉联系金三角的军火商，并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果然没过多久，陈家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此时胖子已经带着二十多个人从金山角辗转到了海南，作为吴家和军火商联络的“中间人”出面跟陈家周旋，潘子则回公司坐镇。
　　三个人在小别墅里席地而坐，地上散落的全是各种各样的资料。胖子说：“咱们跟那边的军火商第一次做生意，人家要百分之十的保证金，东西也没有优惠。陈皮阿四那老瞎子狡猾得很，看准了咱们没打算另起炉灶，多高的价都敢喊，也不怕胃口太大反硌了他的牙。我能搞到的所有钱都他妈被你这个败家子在新月饭店砸了听响了。这笔钱你他妈自己想办法。”
　　吴邪根本不相信：“这批货数目又不大，也不是顶配，你就蒙我吧。”
　　胖子头也不抬：“就蒙你又怎么样，不是你弄的钱你他娘的花起来不心疼，老子在后边给你划账划得心都在滴血。你说，你三叔要是回来了，知道你花六个亿买来一块后续不知道多麻烦的地皮，会不会拆了你？”
　　吴邪不接茬，只说：“你不是找好了下家，他愿意出多少？”
　　胖子无奈伸出三根手指：“那小子也是条泥鳅，要不是他那条线一动就会被人知道，也犯不上找咱们，这价格提不上来。”
　　“三成就三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事完了咱们就回去。”
　　胖子拍板：“成。”

　　吉祥湾已经完全看不出码头原貌，沿海的好位置被各式各样的小摊贩占了个全。游人如织，叫卖声不绝于耳。吴邪和张起灵沿路打听，都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两人也不着急回去，干脆当成散步，边走边聊。
　　吴邪注意到有小孩子出来练摊，膝盖上放着本书，脚边的罐子里都是零钱。他心里一动，问张起灵：“小哥，你对小时候的事还有没有印象？”
　　张起灵仰头想了想：“就记得有个院子，没有人，每天都要练功。”
　　吴邪问：“是个什么样的院子？”
　　“房檐很高，中间有口井，院子外面好像有棵树。”
　　“练功呢，内容多不多？”
　　“扎马步，挥刀，具体不记得。”
　　吴邪笑着说：“怪不得你那么厉害，原来从小就开始训练了。回去之后也教我两招吧，免得又像上次一样被人追着打。”
　　张起灵微微点头：“好。”
　　两人转到百货商场附近，码头相反的位置有个楼盘正在起建，工地外面围住了，还能听见劳动的人声。张起灵盯着看了一会，突然问：“那块地怎么用？”
　　他问的是新月饭店拍下来的地，这是吴三省失踪前早就定下的，搞楼盘开发。虽然房地产开发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事，但不可否认它仍然是目前中国最赚钱的行业之一。吴邪原先打算整体投入整体规划，一次性把南边的账给洗了。出了鱼贩子的事，再这么干已经不现实，只能分成三期，边做边看。
　　他粗略跟张起灵说了一下想法，见张起灵竟然听得很认真，一副学习的态度，顿时来了兴致：“小哥也想进公司？”
　　不怪他这么想，这还是张起灵第一次表现出对什么事有兴趣。从他在那个阴雨天把张起灵带回去开始，对方就对所有事情都很淡漠。吴三省担心他是条子派来的卧底，专门让潘子查他，也只查出他在越南打【黑】拳的经历。张起灵在吴家接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专业治疗，医生治好了他的身体，对于他被药物破坏的记忆却毫无办法。吴邪觉得他对自己的记忆也许会比较执着，试探之后发现不过如此。倒是他自己，在吴三省失踪之后逐渐体会到“世界虽大无可为援”的孤独，才对找回张起灵记忆的事上了心。但张起灵毕竟不是公司的人，保护吴邪不过出于报答和道义，很多事情吴邪都不可能征求他的意见。
　　出乎意料，张起灵摇了摇头：“不想。”他顿了顿，似乎看吴邪兜头被泼一桶冷水的样子有点好笑，补充说：“我跟着你。”
　　吴邪领会之后顿时激动起来，他人生第一次有人对他表达了忠诚，就像潘子对吴三省，老九门对张大佛爷。他胸膛里激荡着喜意，豪情万丈地承诺：“好，我们一起打拼！”

　　胖子从公司账面上挪出几百万货款作为定金打到陈家账户，剩下的货款承诺现金交易，唯一的要求就是货必须在三天内到手。陈皮阿四忙着压制几个徒弟，对生意的控制有些疏忽，好几批货都被扣在海关，顿时出现了断链。无奈之下，只好派叶成回海南坐镇。
　　叶成到海南的当天就请胖子喝酒。吴邪作为吴家现阶段名义上的掌舵人，对外宣称已经带潘子回了公司，就扮成胖子的保镖，和张起灵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偌大的包厢总共只有六个人，但在场谁都知道，外面大厅双方人马都已经准备妥当，一语不对就能马上动手。
　　双方落座之后叶成开门见山，先敬了胖子三杯酒，感谢他伸出援手。胖子一口闷完，笑着敲桌子：“叶经理，这事儿你还真得谢胖爷，要不怎么胖爷一来，你们的货就被扣了呢。”
　　叶成笑容不变：“生意上的事哪能作准，我是绝对相信胖爷的信誉和吴家的财力的，就是我师父也不会多想，这个我敢打包票。”
　　两人心照不宣又干了一杯，转头谈起了那批军火生意。吴邪学张起灵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竖起耳朵听他们谈话。其中很多暗语他都从吴三省嘴里听到过，但是不明白意思。
　　这批货说白了，吴家只是过个手，从陈皮阿四手上买过来，转头再卖给叶成。陈皮阿四靠贩卖军火起家，几乎所有进货渠道他都门清，几个徒弟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偷摸一批货出来壮大自己的私人势力，难度不亚于痴人说梦，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找第三方出头。吴家的借口也很简单，南方市场不稳，亟需一批火力装备新血。只是吴家什么都没干轻轻松松从叶成手里挖出好几百万，是个人都不会痛快。吴邪自问他做不到笑脸迎客，没理由叶成就能修炼成佛爷。
　　回椰子园的路上吴邪拿这个问题问胖子，被狠狠教育了一顿：“那小子把那么大一屎盆子扣到咱们头上，他赚大发了。你刚才不是也听见，陈皮阿四以为他的货被扣是咱们捣的鬼，叶成一回来这事就解决了。那小王八蛋赚了军火，赚了时间，还给陈皮阿四留下个精明能干的印象，才付几百万，胖爷都替他笑醒！他娘的，出台费这么低，胖爷亏大发了。”
　　胖子留了一个可能性没说。如果陈皮阿四认为这件事是叶成和吴家合起来坑他，好让叶成脱身回南方，以后的生意恐怕更难做。毕竟陈皮阿四跟吴邪爷爷吴老狗是同一辈人，又跟着张大佛爷闯荡过，长辈出手教训一个小辈，其他人谁都不会说什么。
　　他抹了把脸：“我们连夜回去，免得夜长梦多。”

　　三人在机场分手，吴邪和张起灵回杭州，胖子回北京。他不是吴家人，这次出手不过因为私人交情，做生意却是要广交朋友才好。
　　因为公司已经有了一个“吴邪”，他们回去就没有大张旗鼓，反而要避着人。潘子没有亲自去接，公司一个小骨干带着辆不起眼的二手帕萨特直接把两人送到吴邪在西湖边的住所。张起灵在这里住过好几个月，那小骨干交上钥匙离开之后，他一把拉住了正准备开门的吴邪：“先等等。”
　　屋子里非常安静，贴在门板上什么也听不出来，张起灵却觉得不对。长期徘徊在生死边缘，让他对危险比别人更多三分敏锐。在他实力还不是那么强大的时候，这种敏锐多次救过他的命。他打了个手势，两人放下行李，轻手轻脚顺着楼梯爬到上一层。张起灵让吴邪等在原地，自己从安全出口的窗子翻出墙外，在树荫影映下的死角曲折地探到吴邪厨房外。
　　只一眼，他就看到了防盗门上属于狙击枪的红色小点。

作者有话说

　　小哥：我跟着你
吴邪（激动）：小哥，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