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背道而驰》楚默

3、第三章 伏击

　　人面对利益作出的一切选择，都是合理而不能信任的。
　　——吴邪日记

　　吴邪没做声。
　　“那时候三爷跟我说，他要去一个地方，可能短时间不会回来，我跟着他也是白费青春，不如趁着还年轻，给自己找个依靠。我拿了钱，找到年轻时候一个相好，没怎么费力就结婚了。婚礼当天有人送过来一个包裹，说是三爷的贺礼。”她从脖子里抽出一根红绳，绳子上挂着一条拇指大小的鱼，灰扑扑的，看不出价值，“这条鱼应该是件信物，我想三爷的意思是通过我的手转交给你。”
　　她扯断红绳，把鱼交给潘子。等鱼到了吴邪手里，她才说：“我需要钱，给我一百万。”
　　吴邪低头看鱼，青铜制的海货，鱼眼睛上有两条眉毛。潘子微不可察地冲他点头，吴邪就放下手里的鱼：“一百万不是什么小数目，这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哑姐打开随身的皮包，拿出一张照片放在茶几上。照片里是一张素描，画的就是这条鱼，旁边还有几个字，是吴三省的笔记。“这是我之前无意中拍到的，洗出来之后才发现可能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后来我再也没看见过这张图，直到三爷把图上这条鱼寄来给我。”
　　她重新把鱼和照片一齐推给吴邪：“说不定里面有三爷留下的东西。一百万买一个线索，不多。”

　　送走哑姐，吴邪再没了见人的心情，让潘子出面跟这边的人接洽，自己拿起了那张照片。吴三省在鱼的旁边写了两行字，上面一行写着“琼湾”，间隔有点开，看不出是两个字还是一个词。下面是一串数字“02200059”，底下画了两道下划线，应该是重点标明的意思。除此之外，一个标点都找不到。他又把那条鱼和素描上的鱼对比，可以确定图上的鱼就是按照他手里的原本画的，连鳞片走向都一模一样。
　　这种猜谜似的暗号从小就不是他擅长的，比起用这种方法给他留信息，吴邪更倾向这是吴三省给自己写的备忘录。一定有什么事情，跟这条鱼和图上的字有关。或许哑姐说得没错，这条鱼真的可能是一个什么信物，只要交给某个人，就能得到一个承诺之类的。
　　他叫来潘子，让他去查哑姐这几个月的动态，还有她嫁的那个男人。潘子出去之后，吴邪收起照片，决定跟张起灵出去逛逛，试着从这个城市找找线索。
　　他们没开昨天带回来的那辆车，而是开了吴三省留在车库里的一辆别克英朗。这种低端车满大街都是，随便混进任何一条街都不会被发现。尾箱里有好几个牌照，都是最普通的民牌。吴邪随便挑了一个换上，自己坐上驾驶坐，招呼张起灵上车。
　　车一路专往有水的地方开，吴邪边开边看哪里的建筑或地标有跟那条鱼相似的。张起灵坐在副驾驶不吭声也不问，只在路过一家小店的时候让吴邪停车下去买了包烟，还给吴邪也带了一包。
　　吴邪一看是走私的外烟就笑了：“我抽不惯这个，就爱黄鹤楼，终身荣誉粉丝。”话这样说，还是很给面子地把烟揣进了兜里。
　　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转了将近三个小时，潘子打电话说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三天内应该就会有结果。又说鱼贩子刚刚传来消息，说在本地最大的寰亚大酒店为吴邪接风，问吴邪去不去。
　　吴邪问清楚时间位置，让潘子等在家里，他和张起灵正好回去换衣服。回程换张起灵开车，从另一条线上外环，由于不是上下班高峰，外环显得特别空旷。吴邪偷闲看两百米外一片小树林，边看边对张起灵说：“这里环境也算不错了，绿化都做到高架边上，就是晚上视线可能要受点影响。”
　　张起灵顺着吴邪的目光朝外看，本来平静的神情突然一变。吴邪还来不及说话，随着一声枪响，车子陡然向左一歪，直接朝栏杆冲过去。
　　张起灵大叫“趴下”，伸出一只手把吴邪的头按到驾驶台下，左手猛打方向盘。车身与栏杆刮擦出刺耳的噪音，驾驶室那边的门被划得凹进来，刮出老长一道缺口，溅起的火花直接烧到张起灵的袖子，羊毛烧焦的臭味立刻弥漫开来。
　　吴邪被安全带勒住，腰、头、肩支楞成一个三角，两只手在空中乱划企图抓住东西稳住身体，一边还在大叫：“小哥你袖子着火了，快灭火！”
　　几乎同时，前方树林里冲出两队人，张起灵一眼扫去，清一色全是装备的56式半自动步枪。张起灵从没像此刻一样庆幸他们出门前选了这辆别克英朗，吴三省把它改装得时速最高能达到280公里，车身也经过了加固。他松开吴邪两手握住方向盘，只来得及交代他“坐稳”，猛把油门踩到底，瞬间加速冲了出去。
　　挡风玻璃前的空气被高速挤压得变了形，前路一片扭曲，张起灵不敢眨眼，死死把住方向盘，控制车子一直走直线。两队人在他们刚加速时就反应过来，精度强、威力大的十几挺56式半自动步迎面扫射，压得吴邪根本抬不起头，挡风玻璃上全是弹孔。
　　吴邪听到张起灵闷哼一声，要看他情况，刚冒头就被一颗子弹擦着耳朵扫过。他急得直喊：“小哥，你怎么样了？”
　　张起灵根本无暇回答，车子像颗炮弹一样从两队人中间冲过，交错的瞬间有颗子弹穿过副驾驶室的门，从吴邪眼皮子底下飞过。吴邪眼睁睁看着它擦着张起灵身侧从另一边裂缝里穿过去。
　　短短几秒生死时速简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跑出56式半自动步的射程，张起灵才逐渐把速度下降到200码。车子在外环上转了个弯，停在路边。吴邪连忙去解开安全带，手抖了好几次才按准地方。张起灵拍熄胳膊上的火，从后排拿出自己的MP5，对吴邪说：“下车。”
　　吴邪连忙开门，副驾驶的门已经损坏了，卡住根本打不开。张起灵一脚踢开驾驶室的门，两人狼狈地爬了出来。直到脚踩在地上，吴邪才发现他的腿早软了。
　　张起灵脱掉已经烧得不成样子的羊毛衫扔在车上，撕开衬衣把烧伤的手臂和被流弹擦伤的部位包起来，匆匆辨认了方向，拉着吴邪朝市中心走。
　　两人不敢走小道，吴邪把外套脱下来给张起灵穿，好歹遮住枪。他自己只带了小巧轻便的沃尔特PPK，随便哪里都能放。外套脱掉之后才发现里面的藏青色T恤有点不对，吴邪伸手一捞，满手湿漉漉的鲜红。张起灵撩起他的衣服检查，肩膀和整个后背都是流弹造成的烫伤和玻璃碎裂的扎伤。
　　吴邪看不到背后情况，被张起灵拉起衣服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疼。他扭头要摸，被张起灵拦了下来：“别动，里面可能有东西，回去处理。”
　　他们立刻给潘子打电话约定接应地点，接着扔掉手机，尽量挑靠近交通主干道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走。那群人肯定会追上来，在这之前，他们如果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到他们离开，今天就能平安过去。
　　大概吴邪的运气实在不算太好，两人边走边停，眼看只有半小时就能到达约定地点时，主干道上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经过几次预演，吴邪不用张起灵交代已经找好掩体藏了起来，只是这次并不是路过的市民。
　　车子在离他们不足五百米的地方停下，前后下来六个人，分散开慢慢向吴邪他们藏身的方向摸了过来。
　　吴邪用眼神示意张起灵：“怎么办？”
　　张起灵示意吴邪不要乱动，眯起眼睛打量来人。六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年轻男人，跟刚才在路上伏击他们的不是同一批，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没有携带火力。这也说得过去，吴邪和张起灵一路逃跑，根本没有机会开枪，被推测成没有带枪出门是非常有道理的。毕竟只是从没在道上见识过的愣头青大少带着小情人，先入为主的观念很容易让对方放下戒心。派出六人一组搜索他们两个人，估计已经是对方最大的谨慎了。
　　六个人散得比较开，最先的那个已经逼近张起灵藏身的灌木丛。吴邪看到张起灵极其小心地挪动，等那个人走到他面前五步远时，突然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一拳猛地打向来人的太阳穴。那人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张起灵打得跪倒在地，口吐白沫，半天爬不起来。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另外五个人的注意，迅速赶过来。张起灵一拉吴邪：“走！”两人跳出掩体，飞快地向市区跑。
　　跑动起来才知道肌肉牵动背上的伤有多疼，吴邪从没受过痛苦训练，速度自然慢下来，很快就被一个人扣住了肩膀。他反应还算灵敏，立刻沉腰斜肩，企图把身上那只手甩开。张起灵比他更快，直接反身扫那人下盘，捏住对方的手腕向内折，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人捂着骨折的手臂惨叫着摔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吴邪：我闻不惯别人的味儿，就爱张起灵，终身荣誉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