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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尾随,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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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因病修养许久的柳公柳随风归朝了,难得上一次朝的皇上在大殿上瞧见不免喜笑颜开的夸了好几句。等下了朝,满殿的文武大臣三三两两的结伴朝着宫外去。
“哎呀你说这柳公怎么突然回来了?”一个穿戴正四品官服的年轻男子压低了声音感慨,他百思不得其解,又回头朝着大殿看了一眼。殿外不远处围拢了一群人,当中那个就是柳随风了。青年男子抱着手臂,手肘撞了撞身旁的男子,使了个眼色,“你瞧见没有,都围上去了。”
见那身旁男子却是正眼都没瞧着,自顾自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四品官员有些气恼,“我说卫靡,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呢?”
卫靡终于侧过脸来,看着他纠结恼色的脸笑了笑,“柳公是朝中元老,他们就是去恭贺奉承几句,又有什么的。”
那正四品的青年男子正是内阁大臣胡贞行的幼子,名唤胡珈,素来同卫靡一处出入,此番二人间说话也便没有这么多忌讳了。胡珈见卫靡这幅半温不火的模样,冷哼了一声,回道:“你倒是装!他这一回来,往后朝中也不知要是个什么样子了。”他脸上不快,说出的话也越发不顾分寸了,叹了口气怅然道:“我倒是盼着他呀……不要回来再好。”
“胡珈”卫靡低声喝止,放慢了脚步等后头几个官员越过他们上前去,才转过头对着胡珈敛色道:“人来人往,别说了。”
胡珈向来口无遮拦,可如今他是非议朝中元老,这若是被言官听见了一道奏折谏上去,也没有好果子吃,立即讪讪闭了嘴。等出了宫门,他才畅快舒了口气,面上神情也鲜活了起来。“卫靡,一道喝酒去?”
然而卫靡已经翻身上了马,淡淡说了句:“你不去,你自己去吧。”
胡珈见他就要策马去,不由发急,上前一把抓住了那白马的缰绳。“你是不是要去春江楼?”
卫靡几时见过他这样磨磨唧唧,遂邪笑着道:“怎么,你也要一道来?”
“哎!”胡珈此番更是抓紧了那缰绳不肯松手了,连拖带拽的将那一人一马拖到了宫墙底下头。那马是绣鞍锦辔的白马龙驹,被生人拽着走,不安分扬了扬头,鼻中不时嘶鸣。胡珈面上痛心疾首,开口道:“我说嘉束啊,你这三天两头跑那地方不好吧?”
卫靡不免笑,他端坐在马上把玩着手上的鞭子,挑眉看了他眼,噗嗤发笑,“你怎么也管起我这个来了?”嘉束是他的字,每次被喊他就知道准没有好事。
“呸!”胡珈啐了一声,正了正面色道:“你以为是我想管你呀!”他朝着四下看了看,确定了旁边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道:“还不是我那姐,我可说了啊嘉束,你这往春江楼跑,我姐可以为是我的带坏你的啊!”话说昨日夜里他喝完酒回家,就被守在那的胡笙训了一大通。起初他还闹不明白,末了他才知道是为了卫靡。可天地良心,这卫靡去那地方,又哪里是他的主意!胡珈有苦说不出,只得来告诫卫靡少去少去为妙。
“原来是阿笙让你喊我少去的呀。”卫靡脸上一副为难郁结的神色,他若有所思的开口道:“……这怎么都还没过卫府的门,就……”
胡珈一听这话,感觉头皮都要炸开了,他腆着脸赔笑道:“刚才那些话可都是我胡说八道的!别放心里去啊!”
卫靡扯过他手中一直拽着的缰绳,催动马头转了个方向才对着胡珈笑着道:“你这么怕她,我倒真是要好好想想了。”
胡珈这才体会到他方才不过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咬着牙恨声道:“等我姐嫁过去看你还能这么嚣张!”说完,也气恼了似得转身朝着自家马车停泊地方走去。然而还未等他靠近,车帘子从里头被人掀了开来,那人一双眉目轻轻流转,低声笑道:“胡珈,你刚才同卫靡嚷什么?”
胡珈不曾料想她怎么会在这里,又心虚方才的话被她听见了,笑着道:“没什么,在说朝上的事情,阿姐你怎么来了?”
“没什么!想找你陪我逛逛去。”
胡珈不乐意,拍了拍马车道:“那马车给你,我自己走回去。”撂下这话,他拔腿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
车中立即跳下了一穿着翠绿衣裳的婢女,快步追了上前抓了他的袖子不放,娇声道:“好少爷,小姐难得能出来一回。”
胡珈哼了声,“你是要我陪你去春江楼?不去,要去你自己去。”他就是闭着眼也能猜到,几乎没有回寰余地的断然拒绝了。
这时候,下朝的官员也散得差不多了,偶尔几人经过,见了他们也都是别过头只当看不见。胡珈心头微恼,甩开了那只扯着自己袖子的手道:“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他回头看了一眼车内,只见那胡胡笙拿了一把团扇挡了半面脸,只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眼,正灼灼的盯着自己看。
“哎,去去去!”
从内城到浮烟巷要绕过不少街道,此时日头才刚升起,行人并不多。胡珈被人拘着不痛苦,挑起车窗帘子朝外头看,口中也嘟囔了起来:“阿姐,你这样恐怕哪个男人都受不住!卫靡那小子也挺不错了。”
胡笙脸上发热,含羞带愤的低斥道:“你胡说什么!”
“我哪里是胡说?”他回过头,满脸的不信道:“是卫靡最近老去春江楼,你才拉着我去瞧的吧?”
“胡说!”胡笙用扇子在自己胞弟额头拍了下,绯红着脸辩道:“云沪生的那出《录仙台》官府不准许演了,里头有几支曲子被里头那个花魁头牌改了唱,听说很是不错。”她虽口中说着不错,言语口气却没有分毫夸赞,只好像此去只为了去听一听到底如何罢了。
胡珈失笑,笑了个不停。不过没笑几声,又倏然停住了。低声喃喃了几句。
“说什么呢?”胡笙没听得清,又诧异的问了一句。
青年转了身子撩起了前面的挡帘,朝着外头探了出去看,隔了会回来面上仍旧带了惊讶。“瞧我见到谁了?我见到驸马爷进了春江楼。”
原来,他们一路行来穿街过巷,已经到了浮烟巷中,而前方不远处就是春江楼了。
胡笙坐在车内,只能从那帘子缝隙朝外面看,怎么……这么多车马停在外头?
等马车再往前驶了些,胡珈朝着外头看了一圈,也有些错愕不及了。他回头,犹犹豫豫的说道:“要不还是别去了,我看着门口停了不少朝中大元的马车,指不定有哪位官员在这边宴客,咱们这就去也不知算个什么。”
胡笙也掀开帘子朝着外头看,果不其然。她也是第一回来到这地方,朝着这五层高的六角楼看了眼,只觉得大气得很。暗暗酸想道,怨不得卫靡总要往这跑。方一想到他,便看见了他之前骑着那驾马车也在门前拴着。
胡珈见她瞥见了那马,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快却很快敛去,立即宽慰着玩笑道:“阿姐,咱们进不去那就到别的地方去看看,你不是喜欢云沪生吗?要不,咱们的去东巷的老书局逛逛去?”
“咦……”胡笙没有理会他这话,视线反倒是被旁的什么给吸引住了。
胡珈也凑了过去,顺着她的视线去看。
只见前方忽然垂下了一根银色铁链。胡笙看得真切,原本并没有这链子,却是忽然从天上垂落了下来,她顺着的笔直而下的链子往上头看,只见那铁链衍伸向苍穹,也看不见到底有没有个尽头。
胡笙第一次见到这样情景,不免吃了一大惊,下意识的往车厢内缩了身子。而青年一看见,当即脸色大变,当日谭夫人做寿也是出现了这个东西,而那贼人到今日还未抓到,难道今日被他撞见了?他立即跳下了马车,抬脚踢了那马屁股催马疾驰,对着车夫道:“带小姐回去!”
那日情景他并且亲眼见到,无论说得多绘声绘色,他总归不信。此时竟然被他碰上了!胡珈伸手去拽了拽铁链子,然而才刚接触到便立即松了开来!
烫得很!
胡珈往后退了两步,抬头朝着天上看,然而这只是一根银链,并未像上次一般出现那个红衣面具人。这档口,楼内的也陆续出了不少人,当官的不少。“怎么回事?”卫靡靠近了问道。
胡珈迟缓的摇了摇头,望着身旁的人一眼,低声道:“不知道,凭空就出现了。”
卫靡沉吟,拧着眉头,眸色越发深邃了起来,叫人一眼望不见底。“糟了!”只见他面色一遍,立即拔腿朝着春江楼里冲了进去。胡珈不明所以,但见他神色着急得很,也跟着跑了进去。
“砰”卫靡一脚踢开了门,只见里头歪七扭八的躺了五六人,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了。他蹲下身查看,见几人都只是昏睡过去了。然而……他铁青着脸,一步步走到了屏风之后,原本应当在此处的两个人都没有了踪影了。
——原本应该在屏幕之后的春江楼头牌红玉姑娘和……顾意都不在这里了。
卫靡撇过头去,原本紧闭着的窗户大开着,风从外头吹进来,吹得悬在窗上的轻纱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