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你喊谁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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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辛啃着鸡腿，目光却是在顾意的脸上来回流连。隔了会，忽然轻笑了声。“到底是什么差事，你这样高兴？”
顾意轻轻一笑，眉目清俊，“是学士府的文书。”他自从来京城甚少笑的这样舒心，到了这一刻，眉眼都透出股轻松来。“只是，能不能长留在那，还要看一个月后的考核。”
晏辛不知这个文书到底有多好，但见顾意此时神态，便知道肯定不赖。她见顾意碗中只有青菜，却是半点荤腥都没有，便忍不住的夹了一块到他的碗中。
“我素来不爱吃肉……”顾意将之又夹给了晏辛，“你之前才生了场病，还没有养回来呢。”
晏辛嘟囔，“再养就要被顾意养成猪了。”忽地，她想起了之前早上托对面婆婆做的鞋垫，迅速将丢下碗筷便跑了出去。
那屋子不同往常，里头点了盏灯。从外头纸糊的窗户中能见到里面有个身形，正在穿针引线。晏辛敲了下，那身影并停顿了下来。
“婆婆……”
“你在外头稍等等。”从里面传出了道略显得老暮的声音。
晏辛依言，候在门外，她扭头，正见顾意站在门口看着她这边。晏辛立即挥了挥手，示意他别过来。
顾意依言，转身回了桌前坐下。
她并没有等多久，那门便咯咯的开了一条窄缝。“……好了，你看看。”
晏辛接过里面递出来东西，愣了一下，迟疑道：“婆婆……”她今日原本只是打算帮顾意重新纳一双鞋垫。如今从里头递出来的，却是一双崭新的靴。用的是黑缎做的靴面，中间填了厚厚的棉絮。饶是她在手中握着，都觉得暖和的很。
“我今日正好得空，又有些废下的料子，顺手想看看自己的手艺还在不在。”里头那人似乎料到了她会说什么样的话，不急不缓的说道。
晏辛有些受之有愧，“多谢婆婆。”想了想，她又微拧着眉，追了一句道：“往日婆婆有什么事，尽管到到对面喊我。”她这话才刚说完，门了重新关了起来。
里头那人略显疲惫的说道：“好了，我也累了。”转瞬，那亮着的火光就灭了。
晏辛捧着那双鞋回去。
顾意诧异道：“怎么，给我的？”
晏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原本只是准备重新做双鞋垫，去请较对门的婆婆，却不想给新做了双棉靴。”她将那靴子搁在顾意的脚前面。“你试试，合脚么。”
顾意拿起新鞋，只用手掌比划了下鞋底，含笑着道：“大小正合适。”而他脚上那双鞋，鞋面已经破了几处，难免让人觉得有种寒酸之气。他想，正好可以明天穿。
“这些你拿着。”晏辛拿出两钱银子拿出，“你明日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布料。”
顾意挑眉，斜斜地看了她一眼，“买布做什么？”
晏辛幽幽的叹了口气，神色颇有些苦恼，“要是再有一身新衣裳给你就好了。”
顾意正低着头收拾碗筷，他挽了袖子，手骨修长光洁，听了晏辛这样说，不禁莞尔一笑，“我明日不过是去上工罢了，不必事事都要崭新的。”
“何况……” 他搁下手中的碗筷，在晏辛面前张了张手臂，“你看我……这身衣裳又没破烂的地方。”
晏辛托腮，看得有几分心不在焉，心中默道，的确没有破洞的地反，只是这衣服浆洗的次数多了，已经有些发白。
“晏辛……”蓦地，顾意喊了她一声，声音沉沉。
“啊？”晏辛猛然回过神来，漆黑的眼眸中流转着疑惑的光芒，“怎么了？”
顾意看着她，只觉得心中酥酥痒痒的，像是被她的眸上那一双轻颤的长睫挠到了心底的最深处一样。一时间，他好像又有几分动情，弯身将晏辛抱在了怀中。
晏辛神情呆怔，过了一会才泛起了两抹绯红，连着呼吸都分外小心谨慎了起来。
这大约……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拥抱着在一起。
晏辛只觉得自己有些茫然，微握着的掌心中沁出了细密的汗。她似乎能透过重重衣裳，感受到他的血脉流淌。她从未想过……从未想过他们会有此刻的行径……
似乎，在这一瞬，她有些贪恋他们这样的亲密。
晏辛清亮的眼眸透出迷离之色，有些手足无措。他们虽然面上是夫妇，可是，却再没有比今日更加亲密的举动了。
过了会，顾意松开了晏辛，他脸上从容，但不经意从眼神中却透露出了些微异常。他原本有话要说，但却最终咽了回去，闷在了心里头。他转过身去，将没吃完的菜重新用盘子扣上。纹丝不乱，一切只如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晏辛垂眸片刻，再抬头的时候，已经云淡风轻，闪着眸光道：“我去看看他醒了没。”她才刚掀开帘子，就看见之前那个紧闭双眼的小少年睁开了眼。只是目光滞然，没有一丝光彩。
晏辛心中咯噔一声，试探着开口道：“你醒了？”
那锦衣小童隔了会才慢慢吞吞的转动眼珠看向晏辛，他的嘴巴努动了两下，却声响微弱。晏辛见她如此，便俯身向前，想要仔细去聆听。
他双唇开阖，似乎是在反反复复的说着什么。
晏辛努力去听，等听清楚了，却不禁心头一沉。“娘……”她猛然直起了身，却见那小童子双眼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口中仍然是喃喃着那个字。
晏辛心道，坏了。
这下肯定是脑子撞坏了。
她侧头对着顾意看了一声，咬着下唇一脸纠结之色。
顾意正收拾妥当朝着这边来，他将床帘掀开，仔细看了看，便发觉了晏辛会有这样的神情。“人能醒过来就好。”
正这时候，有人插嘴道：“谁醒了？”那出声之人正站在门外面红耳赤的喘着大气，手中还拎了五六袋的药包。
顾意脸色一沉，目光漠然的看着他。
顾宵自知自己免不了要被训斥，立即收敛了起来，端端正正走进来将药搁在了桌子上。
“……你去把药熬了。”顾意实在头疼，对于这个二弟，他实在是什么办法都用上了。只是这世间，总有这么一种人，不能不闯祸，也不能长记性。到了眼下，他反倒是再没有气力再管教一通。
顾宵下意识看了眼晏辛，不吭一声的提了一包药出去。
“你是谁可还记得家住在哪里？”顾意转身，温声对着床上受了伤的小童问道。
然而，小童却并不理会顾意，他那目光一直黏晏辛的脸上，自始至尾都没挪动开半分。他噘着嘴，声音委屈的开口喊道：“娘……”
这一声再清楚不过。
晏辛略显勉强的笑了一声，悄悄拉了拉顾意的袖子。
顾意又和声细语问了几句，无奈那小童眼中除了晏辛便再容不下别人，更不理会他。顾意回转过头，对着晏辛低声道：“你来问问吧。”
晏辛只好将他说的话又都重新问了一通，那锦衣小童都是茫然摇头。她有些力猝，揪着顾意的袖子不肯撒手，“怎么办？”
顾意侧身拍了拍她的手背，“他不是小户人家的孩子，也不可能一个人来这山上，不出两日，肯定会有家人寻来。”他垂眸思付了下，又道：“观中晚课下了，我再去求见观主看看要怎么处置。”
晏辛点头。等他走后，便顺势在床沿坐了下来。可那小童子的目光却是一直在她身上，时不时便神态委屈的喊一声，“娘……”。那声调拖得长长的，甚至带了几分撒娇的奶声奶气。
晏辛心头一抖，被盯着心虚，便起身坐到了桌子前面的凳上。“我不是你娘。”最终，她到底带了几分认真，一本正经的申明了一遍。
那锦衣小童原本就长得有些圆滚，闻言两道小眉如远山一样皱了几皱，泫然欲泣。
晏辛看着他，问道：“你哭什么？”
“……娘。”
顾宵端了药进来，原本神色紧张，一见屋中没有顾意才舒了口气。他听那锦衣小童喊什么娘，便一挑眉道：“小子，你喊谁娘？”
晏辛原本以为他会认出顾宵来，谁知那张肉嘟嘟的脸却并没有变换半点神色，抬了手晃晃悠悠的对着晏辛一指。
“嗤！我哥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他脱口说道，说了一半便回头，神色诡秘的问道：“晏辛……这不是你背着我大哥的私生子吧？”
“顾宵你长点脑子行吗？”晏辛皱着眉白了他一眼，她走过去抢了他手中的药，亲自喂给那小童。
“不是哎……”顾宵被她一冲，隔了半晌才指着那小童道：“你看他，和你真有几分相像！”
晏辛懒得搭理，冷哼了一声道：“胡扯！”虽然如此，她转过头去的时候，还是禁不住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几眼小童。这锦衣小童长得肉嘟嘟的……晏辛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脸。
胡说八道！根本一点都不像！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你喊谁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