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迹（GL）》风中绯尘

11、开战

　　意外之所以会被称之为意外，正是因为它的防不胜防，出乎意料。

　　赤焰使者并没能安然到达苍羽，而是在路上莫名地失去了行踪，同时，苍羽通过其他的途径得知了赤焰内的发生，而且他们所得知的，是包括赤焰意图隐藏的，一切。
　　当我们知道赤焰使者消失在半途的时候，也是苍羽派遣使者到达的时候。

　　那是一场不得不展开的谈判。
　　之前由于必须做好一切可能性的准备，王在赤焰内增强了军队的备战训练，而苍羽竟知道了这个消息，并认定是赤焰的野心，也是赤焰有意的陷害，所以，那名使者，列出了那些一致通过苍羽高层会议的、却对赤焰来说是种耻辱的条件。
　　王一直在刻意封锁消息，苍羽亲王的死讯除了赤焰内部高层某些人员清楚外，那些前来的宾客皆不明内情，那么如果没有人无意走嘴，便是赤焰中出现了内奸。
　　如同泠羽所说，若非苍羽真正怀有吞并赤焰的野心，就是有人故意打算挑起两族间的战争，虽然目前那人的目的并不明确，不过很可能是要通过这场战斗获取渔翁之利。
　　泠羽劝王尽量通过和平手段解决，必要的时候吃点小亏也无所谓，战争，若能避免的话绝对要避免……这其中的道理，我想生存在这片大陆的子民都会明白和了解，不过，赤焰王的个性，我也不能说很不清楚。
　　平日的接触，察言观色，以及通过与幻璃的闲聊，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当然不会不懂得。
　　尽管王的作风，让他看来是个非常冷静自持的人，但是，真实的王，其实相当的冲动。
　　单凭他竟然让毫无身份毫无背景可言并且曾经是名死囚的我成为幻璃的贴身护卫，已经能看出他性格中一意孤行的因素。
　　挑唆这样一个王者，实际并不困难。
　　只要，那个泠羽不常常碍事的话……

　　谈判持续进行中，双方分别坚持着自身的立场，原本赤焰有打算退让的意思，然而在苍羽连续咄咄逼人的情况下，我看得出王越来越听不进泠羽的意见，脸色也一天难看过一天。
　　王当然不认为赤焰的力量会不如苍羽，而苍羽一族在血缘中天生拥有的魔力，想必也认为是赤焰那种单纯以力量技术为中心的作战方式并非他们的对手，虽说最初是以无战和解为前提，但两族之间的高层早已隐隐拥有一决高下的意思了。

　　王，请您务必冷静。
　　哼！苍羽未免太狂妄了，难道我赤焰一族英勇的战士之血会惧怕他们不成！？
　　王，苍羽的举动，其实含有一些激将法的意思，您一定要三思……
　　行了，我自有我的判断！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很清楚！！

　　我仍然尽忠地执行着保护公主的任务，不让任何外来的因素有机可乘，却偶尔听到王与泠羽的对话，于是，心中那个产生的小小预感便越发扩大。
　　——无可避免的战争，即将开始了！

　　******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而我，不介意当那个拨动弓弦的人。

　　王在一次会议后曾随后问起我的看法，我很平静且恭谦地说道：王，请恕溯流无礼，在这一点上，溯流十分赞同宰相大人的观点，战，不如不战。
　　为何？王皱眉：也是为了国家今后的发展和整片大陆？
　　不是的。我摇头，忽然单膝跪下：王，请恕溯流失言，溯流认为，以武力对抗魔法，在战例分析上，实在占尽了劣势……溯流并非说我赤焰不如苍羽，只是这战，始终要三思而后行，做好万全的准备，才……
　　够了！王猛然打断我，我于是将头压得更低，同时，我真实地感到了从王身上散发的浓烈杀气。
　　王其实完全能够杀了我的，就凭我这些暗示过于明显的进言，只是，我同样拥有王绝对不会杀我的自信。
　　因为，我，掌握着王的最爱，赤焰的小公主，幻璃。

　　王最终只是冷冷地从我面前离开，我也没有得到任何惩罚，只是，从那天开始，王的情绪，明显变的有些不稳定。
　　尽管无时无刻不在压抑，但是王的烦躁，我能够看得出。

　　于是，我在幻璃身边，等待着，那个终将来到的唯一结局。

　　*****

　　谈判，终于在双方的坚持下破裂，而最终能够解决这一切的，唯有战争。
　　其实，很多载入历史、对后世影响过深的大战，追究根本，不过是一件很小的纠纷。但是，往往就是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造就了最后的不可收拾，无法避免。
　　不过，每天都有无数件小事在发生着，谁又会知道，哪一件，将成为最终之战的导火索呢？

　　******

　　战争，在军队愈加勤奋的操练中即将展开。
　　同时，我得知，王决定此番亲自披挂上阵。

　　当年，赤焰王其实是族中诸位继承人中的最强勇士，与苍羽注重血统与先王意志的不同，在赤焰，哪怕是王座，也是由自身实力所争夺来的。
　　所以，当王准备退位之刻，应该同样使用这种方法在王子中挑选他的继承者，无关疼爱，无关偏重，只要，你是脱颖而出的，绝对的强。
　　所以，赤焰王决定亲征的那一刻，族中没有任何人，怀疑他的意志与能力。

　　溯流……真的要打仗了吗？？
　　幻璃最近常常会用她那梦幻颜色的瞳孔，定定地望进我：我……不希望打仗……真的，不希望……
　　放心，在王都会很安全，而且，我会保护你。
　　我轻轻地，那样对她说。
　　于是她摇头：不是，不是的……
　　我伸手抚摸她的长发：担心你的父王？要知道，没人能比王更强，尽管是现在，我依旧能感觉，王的力量……
　　她继续摇头：不是的，我……
　　怎么了？
　　让声音听起来很温柔，我问。
　　她摇着头，忽然抬起脸望向我，有些犹豫，有些吞吐：
　　是……好多人，都会失去他们的家、快乐、和幸福，我真的，不希望那样……
　　愣愣，我再次揉上她的秀发，无言。
　　溯流，为什么，为什么一定不能通过谈判解决呢？为什么大家不能各退一步呢，其实，各退一步，对双方都不是那么大的问题，比起所谓的名誉来，还是大家的生命，更加的重要吧……溯流……是不是？
　　她的声音听来有些低闷，我的手指顿然停于艳色发丝之中，沉默久久，我憋出一句话：
　　……幻璃，有些事，就是这样的无可奈何。

　　她不说话，忽然，她将头顶入我怀中，听见，她那样低低地说了句：
　　那我讨厌，对这种无可奈何，同样无可奈何的自己……

　　我怔住，之后，不知不觉地，伸出手，拥住怀中的柔软，在一种连我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驱使下，微微地，增加了手臂的力道。

　　******

　　备战，出征，战场中的彼此厮杀……
　　原本，事情就是这样的顺理成章，也是应该这样的顺理成章。
　　然而，赤焰大军即将出征的前夕，
　　王，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