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apter 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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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Daddy呢？”
“……”金发女子停下停手上的动作，温柔的眼眸稍有凝滞，随即利索地帮孩子仔细掖好被角，口音生涩地用中文微笑着纠正：“宝贝，是爸爸。”
孩子是没有任何烦恼与心思的，虽然不明白为何妈妈是外国人却要求自己说那种奇怪又拗口的语言，但也乖巧地点点头，很快进入了恬静的梦乡。
女子垂头轻轻吻了吻孩子的额头后，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那最亮的一处地方，嘴角的微笑尚未淡去。
许久，一句低低的如同自语的叹气声传来。
“你爸爸啊，又是在那边吧……”
“Cut！”
莫晴向外籍女演员比了个“OK”的手势，赞许地点头道：“Sophia，Good move！”
“Thanks god，Chinese is so tough that these words almost kill me！”大家看着这位女演员双手抓着金发摇头晃脑的痛苦样子，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别装腔作势了啊国文大师！”莫晴受不了地撇撇嘴，及时制止了眼前金发女人夸张且生动的表演。
“你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Sophia做了个悲伤的表情，吐出与剧中判若两人的纯正中文发音。
Sophia算是莫晴的老朋友了，其熟稔程度就如同理恩之于方维一般。差别在于，一位是不止精通普通话更是近乎把中国七大方言都研究得极为透彻的大学教授，而一位是足以推倒“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一经典名言且至今仍徜徉于其中乐此不疲的苦行者。
外国人的演技较之国人更为自然，这是莫晴邀请Sophia参演的原因之一。打个比方，假如需要表演听到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伤心消息后的情景，中国演员大多马上在脸孔上摆出悲痛欲绝的表情接着便开始生硬地猛挤眼泪更有甚者不惜以头抢地的古老方式来宣泄着自己的痛苦，而外国演员却几乎连正脸都不舍得露，颤抖下肩膀或是把手慢慢紧握成拳就能轻松达到该有的效果。
“莫晴！”
“都说了我们中国人表达友善的方式不是通过大声喊人全名并大力拍打对方体现的。”被攻击对象面无表情地弯腰从地上捡起被震落的剧本提醒道。
“嘿，不喊全名怎么能证明我后鼻音发得比你们剧组的那个小个子灯光师还准呢，至于那一掌倒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最近把研究方向转向了咏春那一块……”Sophia低着头认错般对了对手指，诚恳道：“能不能先给我发了今天的工资？”
“……”深深地吸了口气，莫晴缓慢地绽放出一个微笑说着瞎话：“很抱歉，看来你还没有仔细研究过我们那娱乐圈内部的运行规则，要知道，黑心导演是完全有权利克扣演员工资的。”
“哦，还有。那个灯光师是南方人，发音不准只是地域问题。”
全程保证以缓和温柔的语气说完，莫晴立马扭头接过助理递来的手机，不去看老友一眼：“喂，小池，下一场就拍……”
“！！！！！！”
“诶……”
“好了，你不止耽误了剧组的进程，现在还欠我一个手机了。”
“别闹了晴，我为我那一掌道歉还不行吗？你也知道我好可怜的，家里有三个宝宝要养活，大的要交学费小的要买奶粉，老公又天天在Las Vegas！”
“你们这儿公立学校根本不用交学费。”
“哎呀你怎么知……快，真来不及了，我下一场在半个小时后，赶完那场我还得看来不来得及回学校去上一节公选课虽然赶不上也没事。”
“你到底有没有身为大学教师的自觉啊？”莫晴在翻包包的同时不忘递上鄙夷的一眼。
“那个，也是兼职之一啦。”
“兼……职……？”拿着钱的手疑似往回缩。
Sophia想了一下，严谨地补充道：“大概是最轻松工资最固定的兼职吧。”随后迅速抽掉莫晴手中的欧元，因还未卸妆还带着温顺的淡色系唇彩的双唇夸张地做了个飞吻，接着方圆十里就再也没有她的身影了……
好了，这就是原因之二。Sophia是意大利一带赫赫有名的龙套界一姐，基本上需要在这个国家拍摄的电影里都能见得到这位金发美人，说是天生的演员她也当之无愧，虽然演些大大小小的龙套但从未因她的原因NG过，当然，也有可能是怕耽搁了下一场行程。
*****
再次来到机场已有一周之距。
池秦垂目盯着剧本一处，手里捏着页有点褶皱的边角，迟迟没有翻过去。
“看来我们小池是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咯！”一句阴阳怪气但是毫无讥讽之意的女声传来。
池秦还未抬头就先笑了起来，手上收了剧本，向已经坐在旁边的女人打招呼：“晴姐。”
“诶，我说你，干嘛那么心急，《阿玉》近乎有一个月的拍摄时间给我们……”
“我想快点，只是想再快点。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真的很不好意思。”
莫晴看到青年眼神中真挚的歉意，不禁叹了口气：“晴姐是心疼你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整个一枯槁样。”说罢还怕池秦不信一般调出手机的前置给他看。
屏幕上的青年眼眶微微的红着，漂亮的双眼皮因长时间的熬夜显得更深陷，虽不到枯槁一说，但确实怎么看都疲劳过度了。
池秦微笑着看了下就不看了，弯了弯仍有些虚着的眼，居然说起了玩笑话：“我看这个样子就正好，很适合演下一场啊。”
“你啊……”莫晴第一次找不到措辞来应对，曲起食指与中指在池秦头上挥了挥，随后收回手并打了板：“行，来吧！”
机场日夜都是灯火通明，这无疑是温馨之举，但那白亮的光线却还是冷硬了些。
男人身着笔挺的深色西装，理应是该挺直了脊背的，但他丝毫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只是一味地弯着腰垂头研究什么，发丝斑白。随着他手上翻来覆去的动作，镜头逐渐放大，清晰。
那是一张机票。
终于，他微微抬起头来，连目光都带着疲倦。
电子屏没有一丝感情，只是简单地跳着数字，22:20。
“4点多，你应该还未起吧。”男人分明的轮廓因微笑变得柔和起来，他的神情像是有些沉醉，只在口中轻轻地叨唠着“太早了，现在过来太早了”，一遍一遍。
这里已近深夜，那边却刚拂晓。
这儿繁华迷人，那边却不知村前的那条泥泞小道修葺好未有。
阿玉，你仍在我们的小楼中等我吗？
那为什么这么些年来你连一丝回应也不给我。
我等你，早已白头。
亦或，你早就嫁于人`妻。
我不敢，甚至不敢去想，哪里还有些什么勇气回来找你……
“先生，AF0888次航班就要起飞了，请您赶快登机。”耳边传来一声属于男人的第二语言。
“不用了。”
“Che cosa？”
男人摆了摆手，没有回以那地道的意大利语，有些神情恍惚。过了半刻，缓缓站起身来，自顾自地把机票叠了叠，仔细收入西服的内衬口袋中，慢慢走出了机场。
“CUT！发型师重新给池秦弄下头发，我敢跟你担保即使是神仙！思念一个人也不会把头发想成这样的！一半黑一半白你确定不是在搞笑？池秦，你的表演没有太大问题，只是最后那句‘不用了’有些犹豫虽然显出此刻的木讷很好，但那时候绍光是在思忆过去应该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母语的，等会注意下！”莫晴挥了挥手中的场记板，从稍显严厉的口吻切换到平常的语气：“深夜工作大家都不容易，半个小时后再试一次啊，我们争取一次通过，待会的宵夜我包！”
“呼！”
“哎……”
片场各种声音，轻呼着庆祝的有，低叹着埋怨的也有。这种情况其实也无可厚非，原因很简单直接，大家都累了。
“晴姐，要不……”池秦抿了抿唇，找上了莫晴。
“等一会儿。”莫晴抬手做了个稍等的手势，随后接听了助理递来的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嗯……好的……哦？是吗……嗯……嗯……嗯……小姐，你讲了那么可以让我说一句吗？”
“请你联系一下章先生，我个人认为也许我和他直接谈这个问题会比较好……”
“……”
“……”
……
“晴姐？”
“……”
“是谁的电话？里面说什么了？”池秦看着莫晴单手紧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鼻子里轻轻地喘气，有点着急了。因为仔细看，莫晴的身体在不自觉地发抖。
“你的做法是对的！”莫晴终于有反应了，她再次更加用力地握了握手机后把它扔在一旁的椅子上，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没有做其他的解释说明。
接着，莫晴用力敲了敲场记板，聚集了剧组所有人的目光后，勾了勾仍在微微抖动的红唇：“今晚全体加班拍完阿玉，夜宵改成今天的早饭，中饭和晚饭，我包三顿！”
“啊……”“天呐……”“可怕……”现在的声音别无差异，和谐一致得惊人。
“啊什么啊！老天还在睡觉听不见！我本来就可怕！”莫晴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开始了赶鸭子式的催促：“开工开工！给我动起来！”
虽然怨声载道，片场还是都开始忙了起来，只有一个挺拔的身影仍在原处。
“小池，愣在那儿想什么呢，来来来我帮你搞搞你那个头发。”
“啊？”池秦匆匆移开停留在椅子上的目光，向远处向自己招手的发型师露了个歉意的笑容，嘴上回道：“好的，这就来。”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Chapter 3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