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刺（修改版）》晴川

19、第 19 章

　　二十，赎身
　　那几只船上挂的是同海神一样的骷髅旗，不过，我们挂的也是骷髅旗。
　　即使他们挂的不是海神的旗，我相信海神也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这种小帆船如果不是跑得快，都会被海神的船压成碎片。
　　杨欢此时，精神却是一震：“他们来了！”
　　听他的口气，好似上帝来了。
　　狼头笑道：“这两个狗小子，没白信他们一次！”
　　我问：“是谁？”
　　杨欢道：“是汤姆与杰克！”
　　话音未落，那几艘小船已开火。
　　真是诡异，他们的炮不是在船头，而是在船舷，不是一门而是十几门。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几艘小帆船左右船舷喷出火舌。
　　是火力很小的那种炮，这种炮对大船跟本毫无作用，挺多在靠得比较近时可以打伤上面的几个人。
　　我不明白他们安这种炮在船舷上有什么用。
　　不过，没用多久，我就明白了。
　　小火炮里射出来的即不是石头与不是铅弹，而是一团团的硫磺与鳞钾，那些东西一落在海神的船上，立刻开始燃烧，船上都是上好的木材啊！能烧出上好的炭来。
　　一时间，海神的船上倒有一半着起火来。
　　暗蓝色的海面，为火光烧成红色！火光映水色，那跳动变幻的光影奇幻瑰丽。
　　这下子海神真的乱了手脚，着了火的船上所有人乱成一团，海神指挥不灵，他所有的命令里，只有：“撤退！”两个字被准确无误地执行了。

　　这一仗打得真好。
　　从此我服了杨欢，就算他有一点妇人之仁，就算他有一点感情泛溢，无所谓，真正有本事的人，真正有实力的人，最终会赢。
　　我扑过去，给杨欢一个吻：“太棒，你这狗头真灵！”
　　杨欢笑，捏住我脖子：“你给我老实点！”
　　杨欢转过头去问狼头：“差不多了吧？”
　　狼头哼一声：“没问题！”又加一句：“打死他们都没问题！”
　　杨欢冷冷地：“打死他们有什么好处？”
　　狼头道：“一劳永逸，斩草除根！”
　　杨欢说：“听着，我们的竞争对手很多，追捕我们的还包括整个地中海的海军，我们不可能杀死每一个人！”
　　杨欢微笑，问：“是不是？”
　　狼头狠狠拍一下船舷，怒骂：“可是如果不是海神的话，你才不在乎杀死几个人，杀死的是谁！”
　　那又怎么样？胜了的人永远是正确的。
　　杨欢下令：“包围海神的主舰！”
　　我终于有时间问杨欢：“杨欢，你要做什么？”
　　杨欢道：“我希望海神愿意和解！”
　　我问杨欢：“我们需要少海神的和解吗？”
　　杨欢点点头：“热那亚舰队有三十艘船，我不能少过此数！”
　　我乐了：“杨欢，你好可爱！”
　　想了想：“不过，海神是不可能全心全意同你和解的。”
　　杨欢轻轻拍拍我的头：“细节以后再说。”
　　同海神的生死决，是早晚的事，也许在今日，时机真的没有成熟，至少对于我们的指挥者杨欢来说，时机远远没有成熟，我想，我们需要给一个多情的男人一点时间，来让他脱离父亲的怀抱。

　　我们很快将海神的船围住，虽然海神的船只更多，可是他们的船都在忙着救火，集三艘船上的武装人员去打一艘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杨欢在靠近时，说的是：“海神！我希望与你谈判！”
　　谈判？杨欢又开始用我熟悉的语言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了。
　　谈判？我们就要将海神围在当中，应该叫他举着小旗出来受降才对，啥叫谈判？
　　我厉声：“杨欢！”
　　杨欢回头微笑：“亲爱的，我没时间解释。”
　　嗯，好吧，没有办法，战争时，指挥官只能有一个，既然相信杨欢，当然只得把性命交到他手里，他指东打东，他指西打西。如果败了，不是我罗丝无能，也不是别的什么小兵无能，当然是指挥官的责任。
　　海神站在船上，手里也拿着枪，他用枪瞄着杨欢，我用枪瞄着他。虽然杨欢命令不得对海神开枪，可是杨欢要是死了，狼头或我，自然而然就成了指挥，我与狼头的想法是一样的：要海神死！
　　如果杨欢死了，海神一定要给他赔命！
　　海神问：“你要谈判？怎么谈？”
　　海神有赢的实力，他只是一时失势，拖延时间对海神是有利的。
　　杨欢高举双手：“我去你船上谈！”
　　挂钩甩出，杨欢回身命令：“罗丝，狼头，一定要冷静！我们的目地，不是消灭对手，我们的目地应该是使自己更强大。”
　　杨欢再一次用我熟悉的语言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用纯真的眼神看着他，杨欢叹息一声，无言地走向海神的船。
　　好吧，好吧，亲爱的杨欢，我不做令你叹气的事就是了。

　　海神根本就没有放下过他手里的枪，可是杨欢过去，他倒也没拿枪顶着杨欢的头，拿枪顶住杨欢头的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冒失小子，他不仅用枪顶在杨欢头上，而且踢杨欢的腿，令得杨欢摔倒在地。
　　他还用膝盖撞杨欢的肚子。
　　好吧，亲爱的，再见。
　　子弹穿过太阳穴，你应该即时得到安宁，从此世间纷扰与你无关，天上的门为你打开。
　　那暴躁的人当场死亡，来不及开他的枪。
　　杨欢是过去谈判，我也同意他过去谈判，杨欢不介意有人打他的肚子，用枪指他的头，可是我介意。
　　我爱的这个男人，虽然没有英雄的架式也没有国王的威仪，他却是我心里最爱的男人，谁要动他一根汗毛，我看不到就算了，让我看见，我就要他的命！
　　船与船不太远，我听见海神说：“杨欢，你是来谈判，还是向我示威！”
　　可笑杨欢刚刚自地上爬起来，一听海神此言，他还举起双手，做出友善表示。
　　杨欢只回答一句：“请，不要激怒罗丝！”
　　海神看了我一眼，嘴里好象说了一句很不好听的话，然后杨欢与海神谈的话我们就再也听不清了。

　　我问狼头：“你知道杨欢的谈判内容吗？”
　　狼头沉默。
　　我瞪他。
　　狼头苦笑：“杨欢的随意性很大，就象女人买东西讲价钱，人家嘴巴硬一点，他就软一点，人家口气软一点，他就硬一点，就算谈不拢，也客客气气地说，我再想想看，决不会不留余地。你问我，他会谈什么条件出来，我怎么知道！”
　　我被打败了，听狼头的口气，杨欢的谈判不过同买萝卜大白菜讲价差不多的玩意。
　　狼头补充一句：“不过杨欢讲价的本事一流，他总能拿到最好的价钱，你放心就是了。”
　　主啊，想当年在家的时候，隔壁的黛安娜同人讲价，我还笑话她来着，敢情这是一个如此之大的本事啊。
　　我真是狗眼看人低了。

　　忽然之间，海神声音变高，并将手里的枪举起来对住杨欢的鼻子。讨厌，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用枪指着杨欢！
　　我慢慢站起来，上前两步。
　　狼头手搭上我肩：“罗丝！”
　　我紧张地看着杨欢，没空理他：“唔。”
　　狼头说：“告诉你个秘密！”
　　我点头，就算他现在告诉我他是女人我也没空听。
　　狼头说：“杨欢的拳脚功夫相当了得，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同你与很有得一拼。”
　　我慢慢回过头：“你说什么？我刚才听你说，杨欢的功夫……？”
　　狼头慢慢点头：“所以，不用担心。”
　　我上下打量他：“你说谎！”
　　狼头耸耸肩。
　　我再问：“真的？”
　　狼头点头。
　　我说：“好！”
　　那好，那我们就来点刺激的。

　　我对狼头说：“我们摘钩左转舵九十度！”
　　狼头一愣：“干什么？你要开炮？杨欢还在船上！”
　　我说：“少废话！”
　　杨欢既然落到他们手里，我要是怕了，那什么也不用谈了，也救不出杨欢来，谁手里有个大筹码肯放手啊？！
　　狼头微笑：“你们夫妻俩倒是挺象，都不肯解释，好，我就信你一把！”
　　杨欢听到船转舵的声音，也回过头，讶异地看着我。
　　我微笑向他挥挥手，别怕，杨欢，我不会让你死掉的！
　　炮口转过来对住杨欢与海神，杨欢忽然后退一步，将海神整个挡住，哼，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我怒叫：“全速前进！”

　　船的撞甲完全陷进海神的船里，海神的船又开始摇晃，整只船被拖着走，连带后面两艘我们的船都逃跑不迭！
　　我怒叫：“杨欢，再给你五秒时间，我要开炮了！”
　　杨欢一脸哭笑不得，他转过头去看海神，海神脸色灰败，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是谈判确实在五秒内结束。

　　杨欢跑回来，我问：“结果还如意吗？”
　　杨欢笑：“还好！”
　　我问：“我做错了吗？”
　　杨欢再笑：“没有，海神说；疯了疯了，这女人疯了！”杨欢笑，想必当时海神的表情很可爱吧。

　　杨欢拍拍我肩：“罗丝，你适合做海盗头子！”
　　我白他一眼，上次还为他这种话哭一场呢，现在，我只白他一眼算了，谁有力气成天同他吵。

　　杨欢说：“我已同海神谈好条件，以后，你就是我们这一帮的首领，亲爱的海上之王，杨香怡大人！”
　　我吐！
　　我先惊，惊完再吐！
　　太可怕了：“杨欢，告诉我，你在开玩笑，是吧？开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玩，还有别叫我杨香怡,好恶心！”
　　杨欢注视我：“不，是真的，大人，从令天起，你代替海神的位置，而我与钩子，仍是两队船舰的船长，是你的部下。当然了，亲爱的，你的金银岛的财宝也要共享！”
　　我想了一会儿，明白了，杨欢用一半金银岛的财宝买了海神另一半舰队，我猜，本来海神仍做首领也是可以的，因为我撞船的样子实在象疯子，海神才让了，早知是这样，我才不会去撞那一下子，这下，我成了什么人了，女疯子！
　　我沮丧地：“不，杨欢，我要用金银岛的财宝买下一个农场，养上几十头奶牛与一大堆孩子，我喜欢一望无际的绿色而不是蓝。不，杨欢，我要回家！”
　　杨欢轻轻拥住我，吻我：“你会喜欢大海，你有一颗自由的心！”

　　狼头远远地问：“你们认为海神真的会就此善罢干休？”
　　海风中，狼头这声音断断续续似真似幻却又无比清晰地传过来，据杨欢说这种说话的本事，是气功，叫传音入秘，我看是专门气我的才真，跟鬼叫似的，阴魂不散般的声音。
　　我没听到，我也没看到狼头这个讨厌的大灯泡！

　　星光灿烂，如果没有灯泡该多好，我抬头笑：“杨欢，今天我们结婚了。”
　　杨欢吻我的面颊：“你终于成了我妻子。”
　　终于，我是很努力很努力才得到杨欢的。可是我不介意，如果喜欢，你不会嫌贵，是不是？

　　海面上轻轻欣起微波，我好想回桃花岛，可是杨欢与狼头都说必须在今天，马上就去接收金银岛，那不仅是财宝的藏地，也是附近最好的海盗港口与基地，比杨欢的桃花岛离大陆更近，交通方便，又易守难攻。
　　迟则有变。
　　好东西非马上抢到手不可。
　　半夜，海水黑色，一波一波地，远远的天边，还有零星的火光一闪一闪的。
　　天上的星也一闪一闪的。
　　我问杨欢：“杨欢，我们要做多久海盗？”
　　杨欢苦笑：“做到不能再做时。”
　　也许任何一种生活都是这样的，海盗的生活自由自在，适合我，可是，有的时候我也会觉得有一点累。
　　想到黛安娜会有一个静静地等在那里的庄园，而不是日日夜夜在海上漂泊，有时，会觉得心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酸痛，好象小孩子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比如，家！

　　漂漂荡荡，如果远处漂来同样的船，绝不会是他乡遇故知，那只是我们的货来了，或者我们的对方来了。
　　炮火刀枪。
　　想不到有一日，我会觉得一丝丝厌倦。

　　如果真的成了良民，再也没有机会拿起我的刀与枪——我会幸福吗？

　　后来，我慢慢缩在杨欢怀里睡着了，睡着前喃喃地问杨欢：“狼头说你功夫很高，是真的吗？”
　　答案是得到了一个吻。
　　我没力气追究，睡着了。

　　醒来时，不知身在何处。
　　窗口飘来一丝丝细雨，我睡在一张单人床上，杨欢呢？
　　头有一点痛，我爬起来，四处看，这地方眼熟，再看看，呀，这不是桃花岛吗？
　　我不是跟着杨欢去寻宝了吗？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外面下着雨，可是一眼望去，正是桃花岛，地上还残留着我婚礼的红与灰烬。
　　我跳起来，在屋里转一圈，又冒雨跑出去，站在屋前，转一圈，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绕屋一圈，还是没有人，跑到岛上最高的石岩上去，再一次肯定，没有人。

　　没人，只我一个！

　　整个岛上只有我自己，还有一艘小船。
　　这算什么？放逐？
　　或者我的愿望被仙女姐姐听到，让我梦想成真地在桃花岛醒来，只是我在发誓愿时忘了带上杨欢？
　　雨丝细如牛毛，可是也慢慢沾透我的衣裳

　　我在雨中颓然坐下，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一个人来到桃花岛？杨欢呢？狼头呢？汤姆杰克呢？
　　难道：皆如梦，何曾共？
　　不不不，不可能，我昨天，真的真的与杨欢结了婚，也真的收服了海神，我的衣裳上还有硫磺的味道，我的指甲里还有残余的血迹。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痛叫：：“杨欢，你要是不想死，就快滚出来！”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