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天之恋》夏水裔

3、第三章:冰原奇遇

　　二十年前，左飞卿尚未跻身三仙时，还只是个潇洒不羁的游侠。

　　少年游，杏花吹满头。一笑天涯尽展眉，花月正春风。他尝只身驾船自泉州出海，从流飘荡，任意东西。经历诸多奇国异土，遍览异域风情。

　　直到有一天，船驶入一片冰原。时值寒冬，大片浮冰及冰川封冻，堵住了船的去路，动弹不得。居然会在深海上搁浅。左飞卿只得苦笑。

　　一夜，皓月当空，皎洁如水，方圆数十里皆是清辉一片。月光在坚固的冰棱上折射出淡淡荧光。如此美景，怎可无酒？手捧来自异域的冰酒，畅饮数口，左飞卿不禁热血沸腾，豪气冲天。一摔酒坛，长剑出鞘，一道清辉划过，剑似云展，身如游龙，剑势奇姿高韵，味淡天然却又磅礴大气，气象万千。这正是前代剑圣慕堙的“天问九式”。随着剑势如虹，清啸沛然而发，“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啸声未落，忽觉有人倚歌和之，其曲无词，乐律却是清雅高绝，美妙如风，宛若天籁，端的是“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循声望去，只见数丈开外的一块巨冰上，宛然一妙龄少女。冰色的长发覆盖了将近半个身子，身姿曼妙，一双湛蓝色的眸子，流光若盼。几个鹘落，左飞卿已置身冰上，四目相对下，不禁觉得目眩。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秋瞳如剪，面容清丽出尘。突然间望见其冰发覆盖下的鱼尾，左飞卿顿时醒悟，这并非女子，而是深海中的鲛人！“冰海离岸，每至子夜，尝有鲛人在岸，对月流珠。”“他应该尚未变身吧。”左飞卿暗自思忖着，也顾不得唐突，直接便开口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为什么？”鲛人清澈的瞳中充满好奇和疑问，带着几丝羞怯和害怕。“只因为我想这样！”霸道的话一出口却仿佛是温柔的安慰。鲛人无语。随后突然间纵身一跃，遁入水中。望着水中上下翻飞的身影远去，左飞卿怅然若失。

　　寒冬依旧未解坚冰。是夜，左飞卿又独倚船舷，对月自酌。突然间，水花升腾，一个身影飘然水上，冰发蓝眸，可爱的笑容花一般盛开在脸上，“跟我玩一会儿。”左飞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两人坐在冰原上，在湛湛的月辉下轻声聊着。

　　“你从哪儿来？”放下防备，小人鱼的声音竟是孩童般可爱。

　　“中原。那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繁华而热闹。”左飞卿饶有兴趣的答道。

　　“好玩吗？”鲛人语气中充满了孩子气的好奇。

　　“那是自然。”左飞卿忍俊不禁，微微笑道，“那里有各式各样的人，各式各样的美味，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有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像纸扇、风筝、泥人儿、冰糖葫芦、首饰，玩偶等等，还有各种不同的地方，每个地方有各具特点。”

　　“啊，真有意思！比宫里好玩多了！”听着一大堆新奇的东西，小人鱼兴奋得直拍手。宫里？左飞卿暗自思忖着，却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东西就是深海宫的血裔。

　　此后，每隔一日，小人鱼便浮出海面见左飞卿。

　　这一天，左飞卿跟往常一样，在冰原上饮酒。小人鱼同样是皓月初升时便来。聊兴过后，鲛人忽然注意到了左飞卿身边放着的酒坛，不禁好奇心大起，拿过来左瞧右望，问到，“这是什么？”言下大有一尝之意。枕在鲛人瀑布般的长发上躺下的左飞卿闭着眼睛，懒懒地答道，“那是酒，喝了你会醉的。”“醉？醉是什么？”鲛人满脑子问号，便学着之前左飞卿的样子，捧起坛子就喝。醇酒虽香，酒劲却大。“咳咳”，才喝几口，鲛人已是呛得不行。“绿蚁新醅酒，能饮一杯无？”左飞卿坐起身，与小人鱼对酌起来。不多时，小鲛人脸上已飞满红霞，眼神迷离，又别有一番风姿。

　　“左飞卿，我怎么觉得头晕忽忽的，而且天上还尽是轰鸣声呢？”小人鱼趴在左飞卿身上，憨憨地问着。“那是幻觉，你醉了。”左飞卿含笑说道。“不对！”他突然警觉起来，眼神聚敛，凝神侧听。呼啸声愈来愈近，是飓风！这冰原上的飓风真是说来就来。左飞卿抱紧鲛人，蹿身入海，深潜水中。顷刻间，暴风即至。在水下只见上方一道黑影掠过，但实际上，暴风漫天席地，挟杂雷电呼啸而过，有如铁犁一般，所到之处，冰山分离崩析，化作碎块。

　　海上是狂风袭卷，水下却是风光旖旎。水中，鲛人的长发如花般盛开，一张素颜如抹晚霞，不胜娇羞。虽非女儿身，抱在怀中，却也是轻柔如云。左飞卿不禁轻吻了鲛人的前额。暴风过后，二人浮出水面，鲛人尚自沉醉当中，懵懵懂懂。左飞卿再次问道，“跟我走吗？”他感到，这只鲛人已经成为他生命中最渴望得到的东西。小人鱼眼神尚自迷离,双手勾着左飞卿的脖子,迷迷糊糊竟答应了。

　　左飞卿兴奋地长啸一声，身形一跃，如蛟龙般落到船上。令他欣喜的是，方才那场飓风已将困住他船的冰障破除。他立即注力于脚，以内家功力推动船前行，然后，凭借一阵风，船便直向中原大陆驶去，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