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境》六十点

5、第四章 无妄之福祸

　　第四章无妄之福祸
　　天人怜悯苍生受妖魔迫害，自愿下凡投胎转世以血肉之躯保护人界以免生灵涂炭死后化成仙山。昆仑山、蜀山、峨眉山为三大仙山以及一些小山，其中以昆仑为首弟子数千万，一到出山之日便要造福人类仗剑天下降妖除魔，千年不变。
　　午后晴空万里，洛阳城中茶馆二楼算挺清净，三三两两的人坐着，有的拉家常有的只是静静品茶，正常不过。
　　“自从三年前南宫李钰血洗了阜阳城的秦家以后，那秦家大宅是阴风阵阵百鬼嚎叫，成了阴宅，没人敢走进一步啊。”一身穿青布麻衣的中年男子举着茶道，面前摆着一盘瓜子，对面坐着其友人刘偕。
　　“那这事儿就没人管了！？”刘偕惊呼道，手里抓了把瓜子就往嘴里送，眼神充满了离奇，身旁放着把伞脚上全是泥巴。
　　“自从皇帝垮台之后这天下哪还有什么管事儿的人，要不是三大仙山上常有道士下山降妖除魔维持人间正道恐怕早就尸横遍野，就今儿个我看你不顺眼就把你咔嚓咯！是不？”中年男子眼里恐吓之意溢出，吐出瓜子壳在地上。
　　“可是这南宫李钰可不是什么善茬。”对面的刘偕笑笑，吐出一大口瓜子渣，压下头捂着嘴巴小声道，做出惊恐状深怕周围有南宫府的爪牙。碍于南宫府当今的势力，人们在公众场合说起南宫李钰的名字都是战战兢兢。
　　“听说南宫李钰有个宝贝厉害的很，连昆仑山的玉虚掌教都没办法。也有说南宫李钰以前受过重伤所以消声觅迹了八年没有什么大动静，伤好了就血洗了秦家。”中年男子越讲越玄乎，声音嘶哑。
　　“我原本是阜阳人，后来迁到了洛阳来，说起来我倒是和秦家大少爷有点渊源。这秦家大少爷在昆仑学法，传闻他还挺厉害的，你猜怎么着，秦家遭人血洗的那一晚这大少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奇不奇怪？市井上有说他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十五岁下山回到家中便帮老百姓除了妖怪，背上出剑英气得很！真是可惜了，惹了南宫李钰这么个魔头。”刘偕又吐了把瓜子出来，粘着浓浓的口水，四方脸倒三角眼，眼里全是贪婪。
　　“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吃瓜子？”中年男子一下站起来警惕道，今日在街市里碰到刘偕撑着把伞就觉得奇怪，青天白日的撑伞当时只是笑笑，莫非这刘偕是鬼。中年男子越想越害怕，身体打颤。
　　友人邪邪一笑，暗黄的脸上泛出一层幽暗，细若柴枝的手抓起一把瓜子往嘴里塞，“呕！”瓜子壳黏在一起吐了出来。
　　“老朋友，我一直都是这么吃的。”刘偕的衣衫上出现一个个破洞全身湿哒哒，头发散乱。
　　茶楼中的人似乎没有看见二人的场景一样依旧谈笑、喝茶，只是有些人手中的茶抖洒了许多。中年男子跌坐在地上眼神恐惧的睁大，往楼梯口挪去。
　　“前几日未时的下雨天我和我家娘子做生意回家，途经封口时那臭婆娘突然像疯了一样拿起地上的大石头从我身后砸过来，那叫一个疼啊！”友人尖细的嗓子有点像剑与剑之间慢慢的摩擦发出的声音，他后脑勺破了个大洞，血“汩汩”流出。
　　“刘偕！你死了为什么要找我！？”中年男子惊呼道，他没做过什么坏事，顶多偷鸡摸狗的事情。偷鸡摸狗！？难道刘偕知道他与刘嫂子之间的奸情了？
　　“那臭婆娘临死还想着你，你说我能不来找你，就当是为了你们二人能团聚！”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躲过了阴兵的抓捕，杀了路人夺伞回了洛阳又杀了该死的臭女人弃尸荒野。现在，刘偕的嘴角咧开，浓浓的血腥味冲向中年男子的鼻子。他快速移到了中年男子的身前弯下腰举起细长的指甲往下划去。他要杀了奸夫。
　　茶馆里祥和一片，甚至还有人的嬉笑声。
　　一根银针飞旋而至扎中了刘偕的手，痛的刘偕缩回手。地上的中年男子吓得尿了裤子，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师姐叫你出手快点，你看那人都吓尿裤子了。”童声奶声奶气，只见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从窗口跳进茶馆，短小的衣服修剪的十分短小、利落。
　　“你敢坏我大事！”刘偕怒视小女孩，愤恨道。
　　小姑娘脸上荡漾着大大咧咧的笑，两颊上的酒窝深陷，水汪汪的大眼睛，两根辫子垂在两耳边可爱极了。
　　“师姐，他吓我！”小姑娘揉揉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
　　“淘气~” 被唤师姐的女子从茶馆的楼梯走上来，她穿着多有讲究，粉色多褶的裙裾拖在地面，袖摆里隐隐发出银光。堕马髻上一根粉色玉钗，精巧的五官显得小家碧玉。
　　“说来这男子也可怜，被妻子杀害，回来教训奸夫是正常的，我让他发泄一会也没有错。”女子款款道。粉衣女子唤名胡惜文乃是峨眉山徒弟，今年二十四岁，正巧在茶馆对面的饭馆里吃面碰到恶鬼索命。
　　“小莫芷，降妖除魔的真谛并非赶尽杀绝，而是德行正道。”胡惜文摸着小女孩的头道。
　　“少给老子在那里放屁，什么德行天下，狗屁！”刘偕忽闪而至，行动如闪电一般快速，举起双手往胡惜文袭去。
　　胡惜文脚尖点地轻轻浮起闪过刘偕的手，转身，袖口间的银针闪闪发亮，蓄势待发。
　　“师姐，发针啊！”莫芷看的津津有味，她最爱看别人打架了。
　　茶馆里顿时安安静静，本还在谈笑、喝茶的人，都开始屏息注目胡惜文和刘偕。不是馆子里的人看不见，而是害怕看见，如今有了厉害的人出现，当然敢观瞻了。
　　“就先杀了你这小乳娃！”刘偕改对莫芷下手。
　　莫芷一个不注意差点就被刘偕伤到，幸好身形小闪得灵动。胡惜文眼里有了暴戾之气，身上的粉裙却温柔款款。“你敢伤害我的小师妹，后果很严重。”
　　她掌间的银针散出，三根银针在空气中旋转，停驻在刘偕眼前的时候突然变换成了数十根银针。刘偕躲不开被扎得像马蜂窝，“啊啊啊啊！疼疼疼！”他摔在地上翻滚身体，脚上的泥土弄脏了茶馆的地面。
　　“还有更疼的！”胡惜文咬着银牙道，语气中有点痛苦又有点兴奋。
　　银针上股股气息涌动，“嘭”的一声炸散了刘偕。“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胡惜文嗓音大声粗犷。她拿下腰间的小袋子略微一运气打开袋子收了刘偕的魂魄。
　　茶馆里的人被胡惜文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有的人甚至不小心把茶杯落在了地上。
　　跌坐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昏了过去，裤子上湿了一大片。
　　“师姐，温柔温柔，要德行天下。”莫芷调笑道。她的师姐静若处子动若疯婆，嗓音粗起来几个大汉都比不过。哎哟哎哟，小心脏也被吓得不轻。
　　胡惜文拿起布袋子，袋子上泛出一股黑气，“看来这鬼生前造孽不浅。”
　　“我们走吧。”胡惜文对着莫芷道。说完不看众人惊愕的表情，径直踏过中年男子的身体往楼下走，她款款摆腰，身如杨柳，柔情似水引人遐想。
　　“师姐等等我！”莫芷忙跳下窗，“哒”一下落地，笑眯眯的勾住已在楼下的胡惜文。
　　“小姑娘不要每次都跳窗，要温柔。”胡惜文娇柔的声音直酥得莫芷骨头发脆。
　　夕阳西下，十里村外的十里外的森里，男子背着把剑，行走于森林深处。这座森林自从发生过几次野狼吃人的事情以后少有人经过，连游魂野鬼也不靠近此地。男子白色长衫上没有一丝灰尘，柔顺的长发仅用一根宽丝巾扎起，面如淡淡青山，盈盈秋水，男生女相却别有一番男子风味。
　　远远飞来一只凤尾蝶，它的周身包着层淡蓝色光泽，翩迁起舞一路洒下幽幽光点，落足停在男子的肩上，扑闪蝶翼。
　　男子温润一笑，世间所有的宁静凝聚在他的嘴角上。落叶飞起，清风拂面撩动他三千青丝，男子双手放在腰后点足飞起，树影斑驳，夕阳正红，敌不过不过他倾城一笑。
　　树下蹲着四只饿狼死盯住挂在树枝上的人，枝上的人衣衫褴褛蓬乱的头发盖住了脸，瘦弱的胳膊死死抓住枝干，嘴唇隐隐可见干裂出血已经结痂。
　　男子肩上的凤尾蝶扑闪蝶翼盈盈飞舞，落在枝上人的嘴唇上。
　　“你要我救他？”男子问。凤尾蝶扑闪两下蝶翼表示确定。
　　男子挥动衣袖一股微弱的气息弹至饿狼的身上，饿狼纷纷回身死盯住男子，尖锐的牙下发出低沉的“呜呜”声。男子手掌上升起三昧真火，吓得饿狼不敢前进呜咽声小了许多，却也不逃依旧贪恋枝上的人肉鲜味。
　　男子上前一个转身就将四匹饿狼拍至远处，没了狼影子，只有他淡雅的笑容。威胁恐吓没用就来武力。
　　抬眼望向树上的人，依旧牢牢的握住树枝，没有一点动静，唯有嘴边的蝴蝶在扑闪蝶翼。
　　“你得救了，可以下来了。”男子缓缓道。
　　树叶一片一片的落下，落日余晖，枝丫上的人一下松了手落下。男子没有上前去抱，直接让枝丫上的人一屁股掉在地上。
　　“你很脏。”男子嫌弃的表情一览无余。
　　地上的人肩膀一抖，双手通紫。“谢谢。”他沙哑的声音辨不出男女。
　　“不用谢，你一个人在这片林子里当心点不要再被狼盯上了。”男子打算说完这句话就走。
　　“带我走。”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轻柔无力。
　　男子嫌恶的皱起眉头，好看的眼里满是后悔，眼前的人成了只偌大的跟屁虫，在他眼里蠕动蠕动。
　　“带我走！”眼前的人抬起头，露出一双眼睛。余晖下，她虽然满脸的污垢，但是那双眼睛遗弃了时间的催促世间的浮躁，清淡悠远却又非同一般的求生意志，茫然的求生。
　　男子撩开眼前人的头发，望着她的眼睛道：“好。”正所谓浮生浮华，救一个人容易但是缘不易。或许他这么做是对，也可能是错。
　　“唤我西华，今日你跟我走罢，既然随我走便要我为你取名，小鱼可好？”西华似在询问却又肯定，他凝视那双眼睛，看到的是清澈见底的溪面，忍不住想要放下一条鱼在其中。
　　小鱼，听到有人叫她小鱼，她咧开一个纯真的笑容，眼光闪闪。涸鱼得水，欣然接受。
　　不知道在树林里饿了多久，再加上挂在树枝上时间过长，她体力不支，笑着昏了过去。
　　西华一把抱起小鱼，飞身上云。凤尾蝶栖息在树丫上，滴落泪珠，三年前她被小狐妖一路追捕吞噬了内丹，受伤奔波下她躲在了阜阳城幸得恩人所救运了气只是变回原形没有落得魂飞魄散，现在她算是报答了一命之恩，了结了凡缘可以继续潜心修炼。
　　胡惜文和莫芷赶到这片树林时已是晚上，圆月挂空，莫芷高抬头，头上露出两只猫耳朵。她急道：“师姐！那仙人已经走了！仙气弥散已久，估摸着也走了好一阵子了。”
　　“可恶的西华！找不到他如何向师父交代，怕是永远回不了峨眉！”胡惜文的粗狂嗓音出现，吓得远远的几匹狼哀嚎。
　　“师姐，温柔温柔！”莫芷收起猫耳朵，舔舔手，笑道。
　　“小师妹，你可别顾着贪玩，好好闻闻别放过一丝线索。”胡惜文走在前头，腰肢柔摆。
　　“遵命，师姐！但是，我这次是要先为师父找那西华，还是为你，找那霍楚？”莫芷水汪汪的大眼里全是调戏之意，她是只通情达理的猫咪。
　　“师妹！”胡惜文的声音这回是娇气了许多，有了几分女人的撒娇。听到霍楚的名字她就忍不住小女儿心思，霍楚可是她的大冤家，南宫府第一次相遇和他一起救了人，傻男人还不相信结果她一下扯开了肩膀上的衣服露出心型胎记才相信，最近一次相遇尴尬至极，一想起那日的情景她就羞红了脸。不行一定得让霍楚对她负责！
　　“好师姐，妹妹听命！”莫芷一眼看出胡惜文内心的想法，看着胡惜文红透了的脸，她不禁好笑起来。这霍楚完蛋了。
　　“师妹我们走吧，去找人！”胡惜文说走就走，拉着莫芷出了林子往十里外的十里村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