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巫》温小小点

8、鹿死谁手（三）

　　吴神容再去训练基地的时候，看到一个新挖不久的土坑，长宽大约各四米，里面正在蓄水。吴神容叫了郑小泉过来，“那两个人呢？”他说的是陪他练习瞄准的另外两个，小泉回答说，“淘汰了。”

　　“淘汰？”这里竟然还涉及淘汰，“那他们去哪儿了？”

　　“不知道。在这里的人，彼此除了名字对对方都是一无所知的。”

　　吴神容还想问什么，身后一只手推了他一把，直接把人推进了坑里，他狼狈的爬上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说，“六哥，你又想干什么？”

　　对儿六给他指了一个人，“从哪儿来的？”

　　“捡的。”

　　对儿六皱眉，“你跟哪儿捡的大活人？”

　　“放心，不会给你惹麻烦，他打架很厉害。”

　　吴神容捡的这个男人叫李涩焕，常年混迹于薄柿街。某一天被人围殴的时候被吴神容救了下来，吴神容见到他第一眼就问，“你傻吗，五个打一个干嘛不跑？”李涩焕被揍的浑身上下没一寸好地方，他费了半天劲才睁开眼，“他们是八个人，跑不掉。”吴神容四下看了一眼，果然拐角处斜躺了三个人，“你把他们打死了？”李涩焕摇摇头，“没，杀人得偿命。”吴神容笑笑，“你还怕死？”李涩焕从地上爬起来，把扯烂的外套搭在肩膀上，又捡了丢在远处的一只破烂鞋子套在脚上，“好死不如赖活着。”吴神容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把人拦住了，“你跟我走吧，管吃管住还有淋浴。”

　　满满两车冰块被推了过来，对儿六示意人把冰块扔进水池子里。这已经是深秋了，十几个男人光着膀子扑通扑通跳进了加了冰的水池子里。对儿六请示的眼神看向吴神容，“您也得下去。”

　　“……”吴神容摸摸鼻子，“……”

　　“……”对儿六有点为难。

　　小泉从里面爬上来，拉起吴神容的手，一步一步往坑边儿走，“少爷，您不脱衣服？”

　　吴神容看了一眼池子里的男人，个个都有腹肌，再摸摸自己，还是别露出来丢人现眼了，说着就自己跳了进去。

　　对儿六站在上面说，“今天练习近身搏击。”

　　吴神容被冻得心脏都不跳了，这比冬天饮雪水刺激多了，再看看身边的人，除了李涩焕没什么表情，一个个也在隐忍。这种状况下还要搏击？

　　十五个人分为七组，小泉和吴神容一组，小泉像个幼儿园老师似的看着吴神容，“少爷，要不要我让你一只胳膊啊？”吴神容腼腆的摸摸裤缝线，下一秒把人撂在了水里。

　　……

　　连对儿六都没想到，他惊讶的看着吴神容，“小容，身手不错。”身手当然不错，当了这么多年苏祎的人肉沙包，就是块木头也学会了。

　　第一轮获胜的七个人，两两一组进行搏击，而直接晋级的男人叫韩路，男人身材彪壮，是这些人当中综合素质最高的。最终和韩路对决的，就是被吴神容捡来的李涩焕。李涩焕来这里没几天，每一项任务都是最后一名，今天的表现让在场的其他人稍稍惊讶了一下。对儿六拿了条毯子披在吴神容身上，“他骨子里倒是硬气。”

　　李涩焕和韩路实力太过悬殊，李涩焕的每一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可是每一次他栽进冰水里，下一秒就又重新站了起来。

　　“哐当！”这次脑袋直接撞在了冰块上，他起身的时候明显一个趔趄，可仍旧不服输。对儿六没有喊停，韩路就得继续作战，两个人寒天里泡了一个多小时，李涩焕红着眼，全身散发冷意。即便是摔人，韩路也有些累了，可他看见一向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李涩焕如此生机勃勃的样子，兴趣竟也被提了上来，他大吼了一声，然后提着李涩焕在空中转了两圈，这才狠狠砸进水里，他压在李涩焕身上，玩味十足的问，“还来不来？”

　　李涩焕脑袋重重磕想韩路，然后转身将人压进了水里，直到韩路在水里停止了折腾，对儿六这才命他把人松开。

　　韩路差点被淹死，李涩焕把人拖到池子边儿，自己从泥坑里爬出来，拿着自来水管冲干净身上的泥，冲完以后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吴神容。

　　吴神容跟对儿六交代了几句，示意李涩焕跟着他走。李涩焕看着他那辆R8四个圈一动不动，吴神容扭头看他，“上车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腿是泥的裤子，然后解开皮带脱了下来，这才钻进了车里。

　　男人身材匀称，孔武有力，两条健壮的大腿间那物儿也是个大家伙，吴神容扫了他一眼，从车里抽了条毯子给他盖上，然后启动了车子扬长而去。

　　“把裤子穿上。”

　　李涩焕抬眼一看，发现是一间幽静的小医院，花园盖得倒是十分漂亮。他二话不说套上裤子下了车，吴神容径自走在前面，“二楼左拐，自己找个大夫看看伤。”

　　阿左在医院大堂等着，眼睛扫过李涩焕也不多问，走过来跟在吴神容身边儿把人往走廊最里面引。李涩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然后抬脚往二楼走。这家医院很安静，他按照吴神容的吩咐找了个医生，医生看见他也不多问，把人按到床上开始检查伤口。

　　“怎么弄的？”

　　“打架。”

　　医生按了按他的脓疮，立刻有清黄色的液体流出来，“打架可弄不成这样。”

　　“在冰里冻的。”

　　医生点点头，给他输上液，然后拿着棉签清理伤口，“年轻人，老这么折腾身体就废了。”医生把坏死的肉剜出来，抬头看了李涩焕一眼，倒是够男人，疼成这样也不吭声，手里的动作不由得轻柔起来。

　　阿左打开休息室的门，里坐着一个斯文秀气的男人，男人看见吴神容进来也没起身，浅浅的笑了笑算是问候。吴神容拿起桌子上的巧克力，自己先吃了一颗，然后递过去，“你要吗？”

　　“谢谢。”男人的声音温柔，却没有接受的意思。

　　吴神容也不在意，他重新靠在沙发上，“你的药配的不错。很持久。”

　　男人听了挑挑眉，嘴边的笑意又深了些，“谢谢。”

　　“我可以给你一间独立的实验室，匹配最高端的机器设备，很多市面上难以找到的试剂，我无限量提供。”

　　“哇哦，听上去很诱人。”男人眼底流转的明媚让他看上去比先前生动了许多，“条件。”

　　吴神容托着下巴，露出那个招牌笑容，“我们做朋友。”

　　“我需要考虑考虑。”

　　“可以，不过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

　　吴神容站起身往出走，身后男人叫住他，“我叫章赢。”

　　“我叫吴神容。”

　　“外加一个条件我就答应你。”

　　吴神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你说。”

　　“有活体供我做实验。”

　　“人？”

　　“没错。”

　　吴神容皱了皱眉，“残忍了点儿，不过既然是章赢提的，我答应。”

　　“那就谢谢了，吴老板。”

　　“好说，好说，叫小容就行！”

　　章赢笑盈盈的站起身，和吴神容握手的同时在他耳边轻轻的问道，“吴先生那边儿的药……”

　　“既然我们是朋友，我又岂能阻止你挣钱呢？他要多少你卖多少就是。”

　　阿左敲了敲门进来，看见两人握着的手，就知道已经是自己人了。吴神容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白大褂问，“你这是抽哪门子疯？”

　　阿左尴尬的扯扯身上不伦不类的衣服，实在是没有大号啊，“沈瑜来了。只带了保镖和一个保姆。”

　　吴神容顿了顿说，“忘了，今儿她孕检。”说着他把章赢的手放到阿左手里轻轻拍了拍，“你们聊，我过去看看。”

　　沈瑜刚检查完就看见吴神容手里拿了个盒子进来，她笑着站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看见家里的车就进来瞧瞧。”

　　记得上次吴神容拿着礼盒来看她，里面是一匹上好的丝绸，沈瑜简直爱不释手。她对吴神容的品味很赞赏，眼下见他又拿着个盒子，心里又莫名期待起来，没等吴神容开口她便问道，“这是什么？”

　　吴神容摸了摸盒子，“小玩意儿，养着玩儿的。”说着打开了盒子。

　　沈瑜兴趣满满的凑过去瞧，然后面色惨白的尖叫起来，“这，这是什么？”

　　保镖听见声音闯了进来，看见吴神容，点了个头又退了出去。吴神容眨着那双明朗清澈的眼睛看她，“阿姨，你对小白鼠也过敏？”

　　沈瑜稍稍定了定神，她的手轻轻抚着肚子，“小容，你怎么养起这些东西来了。很恶心的。”

　　“不会，它们很有用。”说着他从口袋里取了一包中药出来，“这是阿姨给我配的养胃的中药，我一直没谢谢您呢。”

　　“一，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这药可够苦的。我从小不爱喝药，每次都把药偷偷倒掉或者给家里的猫啊狗啊吃。”

　　“小，小容。”沈瑜觉得眼前这个孩子说话的语气冰冷的吓人，她拿起外套晃晃悠悠往门外走，“阿姨身体不舒服，就先走了。”

　　“阿姨不想知道您买给我的药被谁吃了么？”吴神容戴上手套，把中药吸进注射器内，然后灌进了小白鼠的体内。

　　沈瑜失神的看着那只老鼠抽搐而死，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我，我只是听你爸爸的吩咐。”

　　“阿姨，要给肚子里的弟弟积德积福，每天诵经念佛没用的，架不住你有一颗害人的心。佛祖最讲因果轮回，现世报应。”

　　吴神容说完拉开了房间门，保镖和保姆都候在门口，看见地上的沈瑜也不敢擅自去搀扶，直到吴神容发话，“夫人身体不舒服，带她去看医生。”

　　他还未走远就听见保姆的惊呼声，“血！怎么会有血！快找医生！”

　　“诓一诓就招，草包！”

　　李涩焕一抬头就看见满脸嘲讽的吴神容，他在心里捯饬了半天才问，“你说草包，是说我么？”

　　“伤口都清理好了？”

　　“嗯。还给配了药。”李涩焕跟着吴神容往出走，“小容，这医院怎么不收钱？”

　　“……”还真是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