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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直面你的压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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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人问我对眼下时政的看法。
他们问我对本·拉登这个人怎么看,他们问我对于现在的医疗政策怎么看。于是我装模作样地告诉他们“我的”看法,装模作样地告诉他们我对于政治经济的个人观点高谈阔论。我滔滔不绝地与他们胡吹海聊,我们聊税收,谈论现在的经济政策会对我们有什么样的影响。
常有人问我对历史的看法。
我没有什么看法。
无论这些事会对我产生多大的影响我都没办法改变,我不是政治家,不是经济学家,我只是一个小职员,我只知道怎样才有可能让我加薪。我不在乎时政或者历史,这又没办法对我产生什么改变,就算有,我也只能适应这些改变而没法改变这些改变。我们从小看电视,看那些政治家金融分析师开他们的国际玩笑,梦想有一天能变成他们一样。而事实就是我们永远成为不了,因此我们很茫然。历史和时政是最无意义的空谈,我更相信活在当下。
你看,我就是这样一个目光短浅无可救药的人,上帝怎么会指望由我来拯救那些将死之人?
自桑德拉的事之后,我过了大约半个月的和平时光,没有预知死亡,没有死刑审判,你不会知道那些日子对我而言有多么美好。人有种通性法则叫作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上帝仅是想以此来让我明白生命的可贵,那我可能会感激他,但前提是他适可而止,然而他得寸进尺。半个月后我为一个在街上突发心脏病的人叫了救护车让他幸免,同样是由于那个死亡预告。
平安三天。
然后我在酒吧将一个企图自杀的人的一瓶安眠药“不小心”打翻并“不小心”一脚把小药片踢散,并最终被他打青了眼睛。
平安五天。
然后我没能拉住一个要跳楼的人。当晚法官淡漠地说全体肃立,然后我就被按上了电椅。
在全身抽搐中醒来。
我需要一个听众,我需要向一个人说出这一切,而不是只在纸上写。这样下去我总有一天会疯掉的,好在那些预言还没有得寸进尺地告诉我中东战乱地区又死了谁谁谁。我先想到了兰迪,但他在出差。我朋友不多,除了他几乎可以算没有朋友。我将笔记本扔到一边,里面夹着的一张名片滑了出来:性感小猫俱乐部,这是桑德拉落下的。
我记得她几乎想得到我想说的一切。猜的?那也需要水平加运气。我倒希望她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这样她就会耐心当个听众,不会骂我是个变态。我需要发泄,我需要有人认认真真地听我诉说完一切。既然我无法改变现状,那大概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好受点儿。
我按名片上的地址找了过去。
那是一家脱衣舞俱乐部。在门口,我停了会儿,想万一她不在这里我又该去哪里找她。烟瘾有点儿发作,我拐进俱乐部边的小巷去抽我的烟。
……那个人救了我。我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来自小巷另一头,那声线有些许耳熟。
桑德拉·瓦尔德施密特!
因此我不由自主向巷子深处走去,听出她似乎在和另一个女孩说话。那个我不认识的声音就问她,他怎么样?
他问了我一大堆令人不明就里的问题,他好像有点神经质。
我指的是他长得怎样?那个声音又问。
他看上去严重缺乏睡眠,眼袋黑眼圈比眼睛都宽。但他长得有点儿,只是有点儿,像布拉德·皮特,去掉那种疯子般的腔调,还算帅吧。
他看上去有钱吗?
看上去不像,但好歹不像个穷光蛋。
是在说我吗?她的话听上去像在说我。
既然这样你这两天怎么老提起这什么“莱斯”?别说你爱上那家伙了。那个女人说。
那看来她们说的不会是别人了。
不,桑德拉回答,我只是好奇,我好奇那怪胎脑袋里在想什么。
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开门再关门的声音,她们的话语声就消失了。我拐到俱乐部后,那里是这边的后门,她们是从这里进去了。于是我两口抽完了我的烟,转回正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