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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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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并不是鸣人喜欢的地方。
这里充斥着难闻的消毒水味,到处都是惨白的一片,没有阳光,沁骨的寒意。偶尔会有惨烈凄苦的叫声哭声,不大,却震得人耳朵发痛。
真讨厌,现在更讨厌了。
鸣人曲腿避开走过的医生护士,突然小鼻子皱皱,打了个喷嚏。声音不大,却惊动了几步外站在病房门口的少年。
“你先回去吧,小嫁衣这边我们在就好了。”少年走过来,他长着一张和佐助很像的脸,声音语气却温和轻缓的多,“漩涡鸣人,你叫这个名字,对吗?”
鸣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走。”他的声音有些哑,“姐姐还没醒。”
“这里晚上很冷,你会感冒。小嫁衣醒来看见你生病了,可不会高兴。”
鸣人还要说什么,都被止水揉在头上的手压了回去:“嘛,嘛,好孩子可不会让人担心,小嫁衣可说你是个好孩子。”
“止水你又糊弄小孩子。”由纪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止水身后,她看鸣人走远,问,“到底怎么回事。”
止水眨了眨眼,殷红中三枚勾玉清晰可见。由纪子会意,也立刻开了写轮眼。
“由纪子,你来看。”
由纪子从止水让开的位置看进病房,躺在床上的嫁衣在她的眼中只有查克拉流动的影像。
中了幻术的人查克拉流动紊乱,但嫁衣的查克拉流动十分平稳。
平稳的过头了。
“查克拉逆流。”
由纪子一惊,扭头瞪向取代止水站在她身边的鼬:“什么时候来的?”
鼬没有回答,靠在一边的止水道:“我和鼬观察的结果一样。”
“查克拉逆流吗?”由纪子显然不太明白这样的现象会有什么后果。
“由纪子,你真的没有好好上课。”止水叹气,“查克拉逆流是查克拉紊乱的极端,她中幻术中的很深。而且查克拉逆流对身体的伤害不可忽视,嫁衣之所以吐血,就是因为查克拉逆流导致的内脏出血。”
“而且,”鼬补了一句,“我来的路上,听医生说血的储量已经不够了。”
“鞍马那边看样子也不愿合作。”止水回想之前听到的只言片语,掐了掐眉心,“啧,也还是那些‘外村人’言论!”
“那怎么办?”由纪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瞪大了眼睛,“在这样下去嫁衣会死的!”
“那也没办法了。”
由纪子恼怒地看过去,见止水收了惯常的微笑,站在那里抿着唇,漆黑的眼古井不波,他的衣衫从来都是干净整洁没有褶皱,木叶的护额绑在头上,在灯光下闪着金属的冷光。
看起来真像一个典型的宇智波人。
俊美,面瘫,高贵,冷漠。
还有······无情。
“ 止水,宇智波止水。”由纪子念着,每个音都清晰,“宇智波,止水。”
“现在,救嫁衣的代价已经超过她本身对木叶的价值。血库里的血不只是嫁衣需要,鞍马态度强硬,那个鞍马八云是他们族好不容易觉醒的血继限界,而查克拉逆流这种事想靠药物治好也不是很容易。”止水没有动容,只分析着利害,“木叶,三代,还有鹿久先生大概都做好牺牲嫁衣的准备了。”
“所以,嫁衣,现在大概已经被放弃了。”
“怎么可······”“鹿久先生不在这里!”止水双眉一皱又立刻平复,“由纪子,她是外村人。”
她是外村人,是敌是友尚没有定论。为不确定的因素赌上一切,绝对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由纪子被堵得一个音也吐不出,她瞪着陌生又熟悉的哥哥,身体一寸一寸地变凉。
走廊里很静,现在已经晚上了,只有值班的医生护士在查房走动,会有风吹过,扯着白色的帘幕,灰白的墙壁映着抖动不清的影子,如同哭叫的冤魂。
由纪子觉得自己花了很久才回神,她像是要寻求支持,慢吞吞地调转身子:“鼬······”
“止水说的完全正确。”
所以,所以,“你们两个也要放弃她是吗?”
“由纪子,你知道止水说的没有错误。”鼬的声音很轻,“你都懂。”
对,对!她都懂!她都懂!懂得让她想哭啊!!
不,不能哭。
懦弱了一次还想来第二次吗?
我由纪子丢不起这个人!
“你们两个混蛋······”你们不愿意,那我一个人······
“由纪子,”止水连眼睛都没眨,“如果你因为嫁衣出了什么事,你认为宇智波会放过她吗?”
宇智波,宇智波,又是宇智波!
由纪子的脸色惨白如纸!
“哥哥······”
止水一愣。
其实由纪子在父母死后就很少叫他哥哥了。
这一次,怎么说呢?
受宠,若惊?
毕竟他以为由纪子会直接大骂他一顿。
由纪子看着止水,面容是很少见的安静清雅,漆黑的眼中似乎要攀生出洁白的睡莲。
“如果你们完成了这次任务,宇智波会给你们家很好的奖赏。但如果你们逃避了这次任务,你们说,宇智波会怎样对待叛徒呢?”
止水一开始听的时候并不明白由纪子在说什么,可待他听完之后,身体已经僵硬了。
“哥哥。”
今晚你好像要把以前欠我的份全部补回来呢,由纪子。
止水莫名其妙地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这是,爸妈出最后一个任务的前一个晚上,”由纪子露出一抹笑,映着惨白的脸,“宇智波的长老对爸妈说的唯一一句话。”
鼬坐在嫁衣的床边,止水和由纪子的谈话已经超出了他可以介入的范围。夹在两人之间退无可退,他只能隐身于嫁衣的病房。
话说回来,嫁衣的情况实在说不上好。
小小的孩子窝在床上,嘴角渗出血,缓慢而持续。
鼬看着垫在嫁衣下颌的纱布慢慢染红湿透,深色的血甚至开始有滴落的现象。
从柜头拿出新纱布换好,鼬看了一眼一旁的血袋。
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这样下去,真的会死。
那么简单,就死了。
鼬就这么看着,突然从薄唇间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心里发闷,有什么不吐不快。
他闷得受不了。
“嫁衣,我的任务失败了。”
“这是目前,唯一一次。”
“我大概杀了那个联络点所有的人。最后一个几乎就要到达下一个联络点了。”
少年的声音是稚嫩的童声,平缓没有起伏,脸上两道浅浅的法令纹嵌着月光,竟像两行清泪。
“最后那个很拼命,但大概料到自己还是保不住资料,就将资料全部撕毁了。”
“然后,有人来了。”
“是和我一起完成此次任务的同期忍者。”
少年停顿了一下,他的喉咙有些发干。
“他说他拿到资料了。”
“他说这边的资料是假的。”
所以,所以······
“这个联络点的人,从一开始就被抛弃了。”
“他们的任务,就是送死。”
少年说不下去了,声音微微哽住,但面上还是没有变化。
那些倒下的忍者,以为献出生命就守护了资料,就算最终失败,他们到底尽了力,也算是了无遗憾。
可他们拼死守护的资料是假的。
是假的。
那到底算什么呀。
他们的牺牲,到底要怎么算啊。
为什么他,亲手夺取他们生命的人,都觉得那么不值呢?!
鼬一觉醒来,天外已经蒙蒙泛白了。
坐起身子,活动了一下,维持一个动作一整晚所导致的酸痛让鼬微微皱眉。
昨天晚上居然就在这里睡着了。
止水和由纪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对了······
鼬醒悟一般猛地抬头,看向一旁高悬的血袋,毫不意外地看到它已经空掉了。
看样子,真的是让嫁衣自生自灭了。
鼬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
鼬看向病床上的嫁衣,女孩的脸已经苍白了,映衬得下巴上的殷红纱布越发刺人眼目,就像往常双唇与双颊上的红润全部集中在这里。
他的幻术还没来得及教给她。
她还没有学会控制自己的血继限界。
鸣人大概还在等着她回去。
盯着女孩的脸,鼬突然感觉不对。
哪里不对?
她嘴角的血痕没有了!
鼬心里一突。
是已经无血可吐了吗?
鼬立刻伸手搁在女孩的脖颈处,还未等他探出女孩的脉搏,就听见一个声音:“你睡醒了?帮我把纱布拿下来行吗?”
女孩红光流转的眼睛懒懒地睁着,吐字也不是很清晰,她大概在尝试着抬手,但是失败了:“还有,帮我把针头拔掉好吗?我怕血又倒流回去。”
“姐姐你真的醒啦!”鸣人又开心又骄傲,“我就说嫁衣姐姐一定不会死!大人们就会骗人。嫁衣姐姐这么好,怎么会死?”
“姐姐差一点就死了。”嫁衣戳戳鸣人的额头,笑嘻嘻的,“不过想到鸣人我想我还是不要死比较好。”
“嫁衣姐姐最好了!”
抱住鸣人扑过来的小身子,嫁衣尽力笑着不去皱眉。
该死,体内的伤还没好完全,动作大一点就疼的要死。
“对了,嫁衣姐姐!”鸣人献宝一样地拿出一个保温壶,“佐助的哥哥有做粥让我带来,他说姐姐现在只能吃这种东西,不能吃一乐。”
“我们一起吃吧。”
“好!”
盛出来后,鸣人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然后差点又吐了出来:“好,好甜!”
好甜吗?嫁衣吞下已经塞进嘴里的粥,笑道:“佐助的哥哥喜欢吃甜,他做的东西当然甜。”
“鸣人还是一会去吃拉面的说。”鸣人苦着脸,“就算喜欢吃甜,可这个也太甜了······”
“呵呵。”嫁衣咬着勺子笑了,红光流转的眼睛恢复了以往的光华,小脸也勉强有了几丝红晕,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很多。
鸣人坐在床边高兴地晃着小腿。
“什么事这么高兴,鸣人?”
“佐助的哥哥说,嫁衣姐姐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鸣人响亮地回答,“嫁衣姐姐没事了!”
没事,吗······
·······
“你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学习体术和幻术了。”
······
嫁衣挑挑眉,笑了:“是啊,鸣人也要没事才好,你好像要考试了吧?”
“哎?!”
“佐助告诉我的哦。”
“混蛋佐助!!”
“回去之后要好好复习,考得好有一乐拉面吃!”
“啊······那真的要好好复习······”
鸣人的脸为难地微微嘟起,嫁衣忍不住掐了掐,然后又一把抱住鸣人,狠狠蹭了蹭。
“鸣人你真瘦,但是好暖和。”
我在梦里,可冷的要死啊。
我真的好像就这么睡过去,睡着了就不冷了,也不会再冷了。
但是不行。
红妆说,还不能死。
我也觉得,还不能死。